走了整整半天,总算抵达了苏家的祖坟。
苏相生前是个清官,百姓爱戴,全家灭门时,只留了一个年迈的老管家。
老管家花了重金将苏家人的尸骨收敛入坟,之后便忠心耿耿地为旧主守墓。
这一片坟地已经不复当年,几座青砖搭建的坟墓散在四处,坟地最边上是一座破瓦房。
秦翊歌等人到的时候,白发苍苍的老管家正打起泥炉准备做饭。
锅里煮着一锅野菜汤,旁边烤着几个面饼。
秦翊歌第一次来苏家祖坟,对这老管家不甚熟悉,老管家看到一队披麻戴孝的丧队走近,警惕道,“你们是什么人?”
扶棺的人都看向秦翊歌。
秦翊歌并没有告诉她们棺材里的人是谁,闻言便往前走了几步,“老人家,可否进里面去谈?”
老管家看向眼前瘦小的女人。
秦翊歌的容貌有六七分像苏澜,只一眼看去,隐隐能看出苏澜的模样。
可他看着长大的大小姐,不是已经死了吗……
当年苏家被灭门,大小姐苏澜是外嫁女,罪过不及外嫁女,大小姐本可以活下来,可是……可是她嫁错了人!
眼见苏家败落,秦将文便生了反心,不仅光明正大地迎回小妾,甚至,还屡屡传出暴打正妻的传言!
老管家本想把受苦的大小姐接出来,却被秦将文痛打一顿扔出秦府。
再后来,传闻大小姐和年仅三岁的女儿一夜暴毙,尸骨连夜被火化,连一丝念想都没留下。
老管家不信,他不敢相信,知书达理的大小姐竟落得这么惨的下场!
这么多年,这件事在老管家心中耿耿于怀,他看着眼前肖似苏澜的女子,目光警惕淡了些许,“进来吧。”
老管家居住的破瓦房中简陋无比,积雪压着屋顶,摇摇欲坠。
秦翊歌放缓了声音,“您是谁,为何守着我苏家的祖坟?”
“我是谁?”老人愣了愣,“我是谁不重要,你又是谁,是苏家什么人?”
秦翊歌笑了笑,她虽然不知道这老人到底是何身份,但蜗居一隅守着罪臣的坟茔,必定是对苏家忠心耿耿的人,对这样的人,她没什么好隐瞒的。
秦翊歌拱手一拜,“我是苏相的外孙女,苏澜是我娘亲,棺木中的正是我娘亲,可是……”
秦翊歌向外面张望一眼,“可是我如今是别人的身份,娘亲也不能以苏家长女的身份入土,对外,我只能说这是娘亲曾经的陪嫁丫鬟。”
“大小姐的陪嫁丫鬟?”老人笑着,浑浊的眼里两行泪水夺目而出,“大小姐的陪嫁丫鬟就是我的女儿啊!”
“您是?”秦翊歌蹙眉,“您是苏家的大管家苏铜先生?”
苏铜听她喊出自己的名字,彻底相信这就是他从未见过的苏澜之女。
至于她为什么会用别人的身份,苏铜不愿深想。
“好,好孩子……苏家没有绝后,老爷知道了不知该有多开心!”苏铜抹了把眼泪,向外看去,“那些人不知道吧?”
秦翊歌道,“不知道。”
“好,那就好……”
许是天性中便有几重亲和,跨过生离死别,两人一见如故,苏铜还想问她当年的事,问她如何活下来,可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候。
苏铜走出破瓦房,抚摸着冰冷的棺木,呜咽一声,“好,总算回家了。”
“时间不早了,咱们得尽快挖出墓穴才行。”丧队中有人道。
老人点了点头,用拐杖一指,“就在这里挖,这地方,就是她安身之所。”
苏澜虽然外加,可是苏相爱女心切,他不知道苏家未来要经历什么样的事情,却想着,总要叫他最心爱的女儿有个归处。
阴错阳差的,苏澜真的躺在了他身边,他们父女,总算团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