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没有停下,第一个粪桶炸开之后,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本就脆弱的木桶四散分裂,冒火的碎木块向四面八方溅射出去,仿佛一把把尖锐的利剑,将站在近处的人射程刺猬一样一样的筛子。
接二连三的惨叫声响起。
蓄力已久的火绒开始全面发威!
那些人只看到暗火将米糠点燃,却没发现,本就将粪桶包裹地严严实实的米糠,早已经钻进木桶缝隙,木桶底部,燃烧着闷火的米糠嵌在难以想象的角落里,早已经将木桶也点燃了。
而那些人每次检查粪桶的时候,也都会或多或少地将身上洒落的火绒掉进去。
那些火绒仿佛蚕食的白蚁一般,早就将这辆马车全部占领了!
爆炸声此起彼伏,浓稠的黑烟翻滚旋转着冲向天际。
木桶炸开之后,里面藏着的东西四处飞溅,那些东西粘稠至极,稍微沾上,就如附骨之疽一样,怎么都甩不掉!
那些人站得都不远,每个人都被扫射到,粘稠的,燃烧着火焰的黑色物体附着在身上,片刻便将那些人全部点燃。
恶灵一样的火焰纠缠着,翻滚着,遍地都是焦黑的碎渣和冒着热气的乌黑血液。
秦翊歌抿了抿唇。
那是火油。
也就是粗糙去除杂质,经过简陋工序过滤,可以当做战/略物资的石油。
但其中又有许多黑色的硬块。
秦翊歌猜想,大概是火/药和火油掺杂在一起的混合物。
火油性质不稳定,这些人便想出将火/药和火油混合在一起的办法,两者触发爆/炸的温度有微妙的差异,混合在一起,就不会仅仅因为颠簸或者其他因素提前爆/炸。
再加上用湿米糠降温,便可以长途运到猎场来。
即便秦翊歌处心积虑,又是烘干米糠又是将有温度的火绒弄在粪桶里,也还是等到现在,双管齐下,才致使木桶爆/炸。
秦翊歌抿唇。
将火油和火/药混合,是苗疆人的法子。
西南石油少,磷矿,硫磺之类的矿石却很多,想要用作武器,便只能将调制好的火/药粉和火油混合,这样一来,威力更大,也更加节省火/油。
果然是那个苗人老头在背后搞鬼!
大地震颤,空气中似乎有一层看不见的涟漪,以爆炸的马车为中心,向四周散射而去。
树林中群鸟惊飞,浓烟滚烫,很快,她就听到大地隆隆震响。
猎场方向雪雾翻飞,一队士兵杀气腾腾而来。
秦翊歌遥遥看了一眼。
那些人穿着暗红短炮,清一色的乌布高冠,领头的人亦是一身暗红官袍,玄色披风猎猎飞扬。
白雪之间,如同一朵盛开的墨色莲花。
她看不清那人的脸,却本能地松了口气。
是慕寒御。
来的人果然是慕寒御。
他知道自己偷偷跑回京城寻药,现在看到这里出事,一定会下意识想到,这一切都是她在提醒。
因此会不顾阻挠,夺取先机,先一步来接她。
这就是她和慕寒御的默契。
秦翊歌想着昨晚这男人突然翻脸的冷漠,不屑地想,生气又怎么样,还不是要来救我。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