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姿僵硬，生怕稍一走神，便有不妥意外发生。
绷直的样子，让叶晟皓觉得好笑，淡淡，唇上也扬起半分弧度。“这样子，是害怕我会吃了你？”
一句话，随心随性，没有任何情感添加，更衬托他的傲然不羁，却让江熙媛脸红至耳根。
这，是看透她的紧张，故作轻松玩笑，缓解她的心理压力么？
“哪有。”分明眼藏涩涩，却倔强回应。
“怪我看错了。”口吻随意，闲聊般，“你和他在一起很多年了吗？”
突如其来的询问，让江熙媛猛一愣，凝视那双深瞳，除了闲散聊天外，看不见任何多余的情感。
回想种种，好似在他面前，也没有那么多秘密，内心的压抑渐渐舒展开。
明显垂眼，暗叹口气，苦涩道，“很多年，久到我都快记不住时间。从他追求我开始，到答应交往，再到订婚。”
几年光阴，似箭飞梭，所有的事情，也随之改变。
这就是时间带给他们的考验，太过残酷。
“想过结婚后的生活吗？”手上动作有条不紊，言语依旧。
“如果不想和他结婚，也不会选择和他在一起。”内心叹息，无力。
若说这是一份执着，不为过。
感情，一旦选择，便有万种坚持下来的理由，哪怕身心疲惫，哪怕遍体鳞伤，总有说服自己的勇气。
这也是，如今的她，觉得可悲的地方。
没觉察到，来自叶晟皓指尖的微顿。
他送开轻扣江熙媛下巴的手，退一步，放下棉签，看似漫不经心。
“婚姻不靠想象，现实中他这样对你，已经对你的身心带来伤害，如果不开心，也没必要为了心头的某种情绪，去强求。”叶晟皓随手取下一张棉巾，轻拭指尖上沾上的药膏。
细微之举，也在夜色中，显得那般优雅、高贵。
江熙媛看着他，眸光微动，简单言语直击心脏正中，那是她的弱点，也是限制了她自由的绳索，斩不断，理还乱。
只是没想到，他已然从两道伤痕，便断定出她和张博之间的问题，让她心颤。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江熙媛看着俊朗侧眼，柔声中，带着不解。
“很难猜吗？”微抬目，对视，唇角淡淡勾了勾，“平时看不出，但现在，委屈和纠结，全都写在脸上。”
是吗？
全部都露于表了？
江熙媛顺势抬手，轻触一下完好无缺的左脸，微微温度，似传递出无数的情绪，透过指尖，直达全身血液。
也对，因为一个电话，她马不停蹄去了医院，又因为无中生有的事，让她莫名挨了一个耳光，留下的伤，除了事实鉴证，还能做何伪装？
有时候，她容忍过度，会觉得每一分钟都是煎熬，但也只能咬紧牙关，尽量不让自己哭出来。
但绷得太苦，压抑太久，总还是会露出破绽。
江熙媛心怔，从小到大，她都备受疼爱，爸爸在的时候，哪怕一句重话都不会用在她的身上。
可现在，每一步，她都需要自己斟酌、考虑，每一个选择后的结果，她都要勇于面对和承担，包括这个耳光。
所以，一直以来，她的安心，不过自欺欺人罢了。
“晟皓哥，你说你没有谈过恋爱，那你又怎么会明白，当一个人陷入到一份感情中后，是怎样的体会。因为付出了真心，即使苟延残喘，也想拼命维护，这是令人羞耻，又令人无法控制的事情。”说这句话的时候，江熙媛自己都没发现，口吻是如此镇定和淡然，仿佛已然看透一切。
一个人，是要受到多重的伤害，才会在提及内心最纯粹的感情时，是这样无可奈何？
灯光下，叶晟皓刻意侧了脸，避开光芒，将眼眸藏至一旁的暗处。
从盒里取出香烟，夹在手中，良久，微偏头，含在嘴里，点燃。
清风，扬起那层层烟雾，缭绕似迷。
“如果真心付出，换来的是无尽伤害，坚持下去还有意义吗？”吸一口烟，侧颜冷峻，那一刻，忧似情绪变化，浅浅的，也让人无法觉察。
刹那，江熙媛的胸口，被什么东西轻微抵触了一下，有一种错觉，像是叶晟皓在说他自己的故事。
可惜从他清淡的口吻中，什么也看不出。
也是这时，他转过头，面向江熙媛，带着一丝闲聊的淡笑，“感情并非一个人的坚持，而是两个人的信任和包容。”
想不到只是暗恋过一个人的叶晟皓，也能有这番理解，倒让江熙媛觉得诧异。
她看着那双黑瞳，似想透过这扇窗户，看到更深的东西，奈何他神秘依旧，除了暴露在外的烟圈，不知道他的真实想法。
但不可否认的是，与他聊天，让她觉得安心。
“你说得很在理，但是，有的人比较念旧，比如像我。”付之一笑，淡而轻缓。
“还真巧，我也是。”凝视一眼，带着专注味道。
他也是？
所以，叶晟皓说的是他曾经的那段暗恋？
江熙媛微楞片刻，叶晟皓手中香烟燃至一般，没来得及抖落的烟灰自然断裂，跌落桌面，散成一团花瓣状。
“该饿了，但现在条件有限，家里只有牛排，将就一下？”叶晟皓简单用纸巾拭去烟灰，再吸一口烟，将它碾灭于烟缸内，道。
这一提醒，江熙媛才反应过来，本是决定两人去吃海鲜，结果急匆匆去了医院，这一大圈下来，她米粒未进，现在腹中空空，虽不觉得饿，但也有想吃一些温热食品的欲望。
再想叶晟皓，也陪她这样耗着，哪有不饿的道理？
但现在出去吃也不可能，只有在家里做，江熙媛虽然右臂疼痛不减，可用左手简单做份牛排还是勉强。
“好。”说着，转身，欲迈步，“我也不确定我做的牛排是否和你胃口，但填饱肚子应该是没问题。”
闻言，叶晟皓的唇边勾起一道深深弧度，长臂一身，拦住她的去路，“要觉得这里舒服，你再坐坐，不然就去客厅看电视，做好了我叫你。”
话落，叶晟皓便漫步离开，朝着厨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