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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鬼泣密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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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时分,废屋内的人陆续起身,开始打点行装,做好出发的准备。

查理的情况比起十小时前好了许多,护理工作完成得很出色。外科医生认为,受伤部位要保持适当温度,若血液因受冻而不流通,对于恢复将非常不利。她的小同僚麦克斯在登山包里翻找出大约六个怀炉,仍可使用的仅有两个,用餐布略略包裹了一下提给了查理。她将手和怀炉揣在毛衣里,下地走了几圈,表示已无大碍。

临行前,Alex、刀疤脸再三和灰白女人做了路线上的核对,这条线路全程都在密林内部穿行,这样可以避开河滩外围山麓上的几个小村,将直插第六个村庄背后,所需时间仅需俩个半小时。

而鹿呦之丘所有的村落,皆对这片地带相当忌讳,几乎无人会挑这条近道走,至于原因,只有一个相当模糊的概念——闹鬼。究竟怎么个闹法?大致会发生什么情形?谁都说不上,更别提他们会好奇地、不顾身家性命地实践考察。

按照俄罗斯大学生的概述,此前他们一行在废屋安顿下后,便在附近山岭上做速写,标注清楚自身位置,和其他村子坐落的方位。目的并不是想去扣扰村子,相反是为了避开他们。因为此前已在无头村遭到了村民恶意围攻,所以做标注和速写的目的,是为了详尽写明相机所无法表述清楚的区域划分,充当一份可随时参阅的袖珍地图。

这批大学生原先计划是在山里待上一周,但遭受袭击后,大部分物品在逃跑过程中遗失,直接造成他们滞留山里超过了两个月。在这段漫长的时间里,他们也是半狩猎半找路想要离开大山,期间,他们之中有个男生打算作试探性的尝试,去横穿这片森林,结果四个人才走了一小时不到,就逃了出来,发现失踪了一人,此后也始终未曾找到。在实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剩余的三人只得沿着草沼与河床逆行,但在归途中,让荒镇的人逮个正着。

灰白女人的手指停在Alex路线图某一端,表示当初他们,所到达这个位置后便没有继续前进。而令人感到惊愕的是,这块区域,恰恰是整片森林唯一阳光最充沛的山谷,并非幽暗的树林。速写簿上有张图片,上面画出了一个山谷,淹没在森林中央。而这个地方非常好辩,有一大片显目的糖槭林,总之,当他们走到那里时,发现自己仍在树林里,山谷消失得无影无踪。

“会不会因你们晚上穿行而迷失了方向感?”马修一边往弹夹里压子弹,一边询问。但灰白女人的回答,是他们也在白天去走这条路,有的是时间,没必要冒险去夜跑,而且还特挑选阳光最充足的下午两点正,但依旧在里面绕不出来。

“传说是真的,那片树林里,的确有些没有头的东西,打着火把在找自己脑袋。不仅仅是夜晚,大白天也会出现。”马修说完这段,浑身打了个寒颤,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根据荒镇的村民形容,当初贵族一家从城堡逃到这片森林里,躲在消夏的木屋子里让人揪出来,在树林中被集体砍了首级,从那以后,这片森林就一直不安宁,越演越烈,直到今天。环绕大山的七个村子村民,哪怕有再急的事儿,也绝对不会走这条捷径。

不论传说得有多鬼扯,有多离谱,正午时分,我们一切准备妥当,离开废屋,朝着密林进发。将自己亲眼去见证,这片森林究竟有多离奇和怪异。

自从我看见湿地上的手印后,已变得不再自信满满。这肯定不会是村民。如果说这行手印是他们留下的,为什么在十个小时里没人来围捕我们呢?俄罗斯大学生一行四人,他们在山里两个月,活动范围始终在这一带,为什么废屋内的登山包没有被洗劫?这说明附近村民都刻意避开这块地区,全部原因就是森林。

我朝边上掐烟卷的看看,发现他头一次在墨镜下有了表情,是一种焦虑,紧皱眉头抽着闷烟,有些不在状态。其他人虽然也不怎么情愿,但是冲着这是个阳光普照的好天气,队伍里兵多将广,要枪有枪要人有人,决心壮起胆儿走一遭。

而至于Alex和刀疤脸,则一副满不在乎的神色。Alex甚至还写了一张清单,上面罗列着各种可能会遭遇上的东西,他说自己南征北战,各种怪物少说也见了不下五十几种,当看过最邪恶最恐怖的玩意儿之后,幽灵之类只能算小儿科,他甚至还有些好奇,迫不及待打算去看看。

刀疤脸内心所想的,则是另一回事,他说自己年轻时曾有过一个跟随自己的兄弟,后来这人去了南美,在毒枭手下做事。多年之后,这人在东欧某地搞过个毒品提炼厂。为了避免旅人误闯和警方盯梢,就四处散播流言,将自己工厂所在地,一个废弃的小镇形容得极为诡异和可怕。甚至不惜花钱雇人在里面制造影响,和扮鬼吓人,刀疤脸认为,这片森林如果真有些什么事,也大多是这个缘故。

我们开始向密林进发,越过了帕顿狩猎野鹿的池子,迈进了昏暗的森林。抬头仰视高高的树冠,密不透风,能够撒下的斑驳阳光也少得可怜。泥地非常潮湿,岩石和树干上,都爬着各种节肢昆虫。到处都是湿雾和瘴气,可视度十分低。脚下盘根错节,全是四周老树的根茎,稍不留神就会被绊倒。树林里静得可怕,既无鸟类的啼鸣也无兽类的奔跑,就仿佛林子里只有我们,周遭回荡着我们粗重的喘息声和爬行声。

这样无聊且提心吊胆地前行,心里会十分压抑。我、翻译和灰白女人走在最前,用聊天来缓解枯燥的旅程。

“那个鬼村,为何要风干人皮?我起先还以为是挂毯呢。对了,村民剥皮是为了什么?”我有一茬没一茬地问。

“那是因为村民相信,死后的冤魂会向他们报复。剥取人皮之后,如果在上面刺青,刻上符文,可以起到镇魂的作用。”女人神情显得极度紧张,东张西望。同时又在不断摇头,好似哀叹自己逃出牢笼又落虎口,后悔自己被迫和一群不知底线的可怕旅客再次冒生命危险。

“谈谈那几个我们特地绕开的村子吧。”Alex从后面赶了上来,拍拍灰白女人插话道:“你们当初一伙,在那几个村子都遇上了什么?”

她想了想,开始写字,然后提给了翻译。

他们当初几个,还在环首镇遭到过袭击。环首镇里的人靠打劫沿河道支流的城镇谋生,所以是这七个小村里最富足的一个。当时他们去那里,因为生活用品极度缺乏,打算去问人买些东西,例如盐面柴油。但他们到了村子后,发现很多屋子大门敞开,一个人都没有,村里只有母鸡和鹅在走来走去,所有人外出了。

他们找到一间类似商店的屋子,内里储藏的各种物资都很齐全,食物、燃料、保暖用品还有枪弹。他们顺走了一部分,正打算离开,但被刚出船打劫回来的村民发现。他们拖回几个皮筏子,装载得满满当当,甚至还有帆布盖着的机车。几个大学生被当成小偷扔到一口枯井里,等待村里的匪首发落。

这个村子几乎都是男人,妇女少得可怜,而且长期住在村里的人也不多,大部分村民都在其他地方有住处,只有在开始统一行动时,才会集聚。当学生们被捕获时,匪首仍在其他地方,所以这一关就是三、四天,他们几个饿得半死。

直到有人偷偷放了一条绳子到井底,他们才跑了出来。但究竟是谁救了他们,不得而知,或许那人不愿让他们发现。爬出井后,他们找回自己的东西,开始往回逃,跑到村口的草沼时,让一条船发现,于是环首镇的人追赶他们,一直追到废屋前,就开始沿原路折返,恨恨地离开。

眼前的林子,越走越暗,起先沿路斑驳阳光洒下的一地碎金已然消失,前路变得混沌一片,雾气越来越浓。走了二十分钟左右,四周已经黑得像七、八点钟的夜晚一般。老树边长出的植物,大多枯败,满地都是树叶,完全看不透前面五米左右的范围,一切都让湿气和浓雾遮蔽。

“没理由啊,哪怕是原始森林,也不会这样昏暗。”Alex环视一圈,决定要暂时休息一下,看看到底到哪了。外科医生建议爬高现在的位置,千万不要坐在树底下,因为空气可能会有毒,眼前的浓雾并不像是密林中自然产生,比较类似某种孢子植物喷出的气团。

在我们左边不远处,有一块巨石,大家将包裹卸下后,一群人都爬了上去,然后Alex打着手电开始看速写簿子,而我则在石头上东张西望。

“我们在这个位置,八九不离十,前面就应该是所谓的山谷。”Alex边抽烟边用手有力地一旋,道:“一旦穿过山谷,剩下的路就只有短短的几十分钟,将立即直插至巧克力工厂正面。”

掐烟卷的耳朵突然一动,扯我的裤腿,问:“你听见了吗?”

“什么?”我被猛得一扯,险些跌倒,不悦地望着他,问:“听见什么啊?我什么都没听到。”同时我注意到坐在石头上的人,都停止了说话,四下张望,好像他们不约而同地听到了异动。

掐烟卷的做了个噤声,示意我坐下,仔细去听。不料我一蹲下,耳边果然传来了“悉悉嗦嗦”有人踩着一地败叶的走路声。而且这声音由极远处发出,距离我们越来越近。

刀疤脸迅速拔出了他的兄弟;帕顿的手紧紧握住两把猎刀;Alex依旧在抽烟,但已经在给自己那把大家伙压子弹了。查理无法拿枪,明显异常焦虑,我将其往身后一拢,建议她不要去看。

“来了,就在那里。”她在我肩头偷瞄一眼,惊惶地指着林子的某处,声音颤抖地说道:“来了!”

顺着她的指引,我果然看见有些灰蒙蒙的影子,缓慢地走在那里,并且这些人其他路不走,偏偏往我们这边过来。

掐烟卷的瞄准声音传来的方向,只待这些灰影进入射程,就立即开火。声音越传越近,当穿透雾气走到离开我们十米前后的距离时,掐烟卷的顿时楞在当场,举枪的手,也不由垂下。不仅他看到了这些灰影的真面目,我们全部都看见了。

那些踏着败叶,匆匆行走的灰影,

竟然是我们自己!

灰影们好似看不见我们,在脚下一晃而过,不多久便越过了我们,走入前面的迷雾里。

“诶?这算玩得哪一出啊?”Alex不由放下速写簿子,皱起眉头。他一根根手指在掰算,回过头来望着灰白女人,问:“为什么过去的灰影只有十个人,而你不在其中?”

那些路过的灰影,我们每个人都在,唯独缺了她。而且走在最前带路的,竟然是刀疤脸!

我们开始领悟到,这片森林,并不是众口纷纭的扯淡传闻,而是确有些奇怪的东西在里头。待到灰影的脚步声到了远处后,我们这才跳下巨岩,打算拿起包裹,尾随他们跟去看看。哪知才落下泥地,查理就叫了起来:

“我们的包都被人动过啦!”

搁在岩石边的包裹,无一例外都叫人给打开,内里装着的东西,一览无遗。于是大家纷纷去翻,结果什么都没少,只是包让人打开,这似乎是一个警告。

“婆婆妈妈的,磨叽些啥?没少什么东西就快赶路!”刀疤脸一头雾水,有些恼怒地望着还在查看包裹的我们,嫌我们大惊小怪,他急于想要追踪。

“这样,先别着慌,我们用绳子拴在腰间,大家靠在一起行走,每个人要确保前面后面的人都待在一起。”Alex让他先缓一缓,打包里找出登山索,在我们每人身上都打好活扣,再三关照:“一路慢慢跟,谁都不能冲动,独自脱队就找不回来了,这种事我在堪萨斯遇见过。”

远处的脚步声还在不紧不慢地传来,好象是灰影在原地踏步,故意让我们跟上步伐。当大家拴实绳索开始行走时,那里也开始了移动。我们和灰影就这样,保持在三、四十米的距离,一前一后走着。如果我们走得快,前面的声音也走得快,如果我们行得慢,那声音也行得慢,就像回音壁一样。

我被拴在Alex的背后,他此刻心不在焉地走着,正在翻那张大学生地图。并且对我说,尾随归尾随,但不能迷失方向,所谓有问题的宅子也好,山里也好,再或者是毛骨悚然的森林也好,都是一回事,那就是故意让你迷失方向,如果这世上真有幽灵,它们也攻击不了生人。因为鬼魂没有实体,是虚弱的灵体,顶多只能制造幻像,让人心身沮丧,崩溃绝望,仅此而已。

“要特别留意脚下啊!”Alex不断回过头去对后边的人喊着,同时让加快步伐,争取与那些声音保持平行,而不是跟在背后。

就在这时,我的耳边传来异响,有什么东西也在移动。

侧过脸去看,只见一团黑色的东西在长草间穿行,速度奇快,始终徘徊在我们身边。这东西,好像就是废屋前瞧见的那只东西。我有些胆寒,喊得很大声,让他们去看,但这些人不屑一顾,并且叫我闭嘴以免听不清前方的脚步声。

如果说打开我们包裹,是前面发出声音的那群“我们”,但他们并没有停留片刻,而是直直地越过去,根本没有时间去翻。而我们的行李的确让人打开过,难道是跟在我们后面的那只东西?趁着大家都没提防,悄悄靠近去看的?那为什么它不拿走些东西?

“你想什么啊,快跟着跑起来啊!”我让人一推,顿时从沉思中醒来,发现走在后面的人此刻都已经跑到了我的前面。推我的人是Alex,因为被我拴着,所以他也拉在最后。脚步碎乱中,我们被震得掉了一地东西,其中就有大学生的速写本子,Alex气急败坏地对我跺脚道:“前面那些‘我们’开始奔跑了,我唤不住他们,他们都像着了魔似的想要追着去看!”我竖起耳朵一听,果然,前面的“我们”在狂奔,好像突然遇上了什么险情,急着想要躲避一般。

我和Alex不由加快步伐,直至撞在两个小巨人身上,才停了下来。定睛一看,所有人都站在原地,正在东张西望。

“怎么了?”我望着掐烟卷的问道:“刚才还跑得好好的,为什么停下?你们到底在跑什么啊?”

“脚步声消失了,嗯。”掐烟卷的一脸狐疑地望着我,问:“你没有听见吗?刚才走在前面的那些东西在说话。”

“我也听见了。”刀疤脸插着腰,说:“前面的‘我们’在叫,什么什么出来了,让我们快跑!而现在突然没了声音。”

“就你们听见了,怎么他妈我就听不见呢?”Alex揉着被撞痛的鼻子,不耐烦地问:“那些东西说的是什么语种?”

“英语。”掐烟卷的皱皱眉头,叹道:“而且还是美东口音,说话声就是我自己,嗯。”

Alex拿起地图,看看我们背后,用笔在纸上丈量着,嘴里念念有词,说:“我们此刻已经到了山谷边,也就是峡口。可没道理啊?”说的同时,把簿子给我们每人传阅了一遍,指着一个俄文词组说道:“都找找,那边去几个,还有这边,看看附近的树上,石头上有没有这样的符号?”

我四下看了一圈,这哪是什么峡口,明明还在树林中。而且四周显得更加阴暗,仿佛我们正处在一个山洞里。

灰白女人似乎对这里似曾相识,不待Alex发问,自顾自在附近找了起来。其他人也毫无头绪,到处走马观花,一直相当沉稳的Brad也有了些焦虑,问掐烟卷的要了支烟,正在摇头。众人找了一圈后,一无所获。回到原地时,发现少了个人,灰白女人不见了,消失在了雾气里!

“她刚才还在我边上,怎么突然就不见了?我们刚才就在那头一路找来着。”马修心急如焚,朝着四周大喊,但没有任何回音,灰白女人就这样无端地消失了。其实我也看见过,就在半分钟前,翻译和她在长草中到处查看,但一回头就不见了。

“这难道是欧达斯闹鬼肉联厂的翻版吗,Khorisman?”Alex抓着脑袋,一头雾水地自言自语。

(注:欧达斯闹鬼肉联厂是十年前,即1998年深冬,逃亡中的我与Alex刚相识时,与另外两个志同道合的人组合成兰开斯特兄弟,受雇于一家电台当播客,所调查过的四宗极为离奇的怪案之一,这四件灵异事件,分别是北卡吕库古阴宅、缅因州谢菲尔娜鬼屋、极东道海湾废弃俱乐部,以及这最后一件,发生在奥克拉荷马州的欧达斯闹鬼肉联厂事件。)

Alex让所有人都不要动,保持在原地,拉着我朝那里走去。其背后都是荆棘丛,这里面躲不了一个大活人,荆棘丛周边都是矮灌木,排得非常严实,如果有人走到里面,必然会留下痕迹,但灌木底下的泥地,却没有任何断枝和碎叶。

“这人跑哪去了?”他恼怒地叫着,扒拉开荆棘,继续深入,我被他拴着,也只得被迫跟着走。往里探入大约十多米后,他停住了脚步,让我压低身体,指着前方问道:“看那边,那是什么?太暗了我看不清。”

在我们面前,有个迷彩的东西,质地是帆布,似乎是顶野营使用的帐篷。我朝他一挥手,表示没有危险,需要靠近去看看。

这是一小片湿地长草丛,架着一只残破的只剩下骨架的帐篷,大半以上的帆布都已被腐蚀烂光,几乎和林子混作一片。帐篷内有个奇形怪状的灯,搁在几本书上,而在书旁是只睡袋,里头躺着一只湿哒哒的东西!

Alex走上前去,用射放头灯一照,忙掩住鼻子对我叫道:“别去看,这是你最怕的恶心东西—腐尸,应该就是那女人的同学吧。”说完,走上前去,蹲了下来,用背影遮挡我的视线,自言自语道:“这人死了才没多久,大概几个月,尸身还是湿的,没有完全烂成骨头渣子。奇怪啊,这人怎么死的?”

Alex对我叙述,森林如此阴湿,连纤维织物都无法保存完整,但这个死人仅仅是半腐烂状态。尸身腿骨骨折过,也不像是自杀,身上没有枪洞或刀伤。而且最离奇的是,死人的骨骼是黑色的,身体似乎是先从内部开始死亡,待到这个人躺倒再也动不了后,他体内的脏器已腐烂得不成样。

Alex在尸身上寻找证件之类的东西,可惜一无所获。尸体旁除了一只可供野外使用的露营灯,还有一把信号枪。他顺手拿起一本比大学生速写本大出一倍的厚簿子,将灯和信号枪揣回兜里,示意离开。而就在我转身的霎那间,发现边上岩石,被人用喷漆筒喷了一个记号。

那正是所在找寻的俄文字母!

“灯是好灯,还能用。”Alex似乎一点都不关心记号,边往回走边旋动灯的把手进行摩擦充电,一个暖暖的光环笼罩住了我们。他瞧瞧牌子,自语道:“芬兰产的,好,我记住牌子了。”

爬出草丛,他们还在原地站着,但并没有在注视我们,而是一脸狐疑地望着瘦子。同时,瘦子正仰着头蠕动着嘴唇。

“怎么了?”我拧住瘦子,急切地问。

“哭泣声,不知是哪个方向传来的,很微弱。”瘦子不喜爱被我触碰,因每一次被我扭住后就是扇耳光,他一下子挣开,退后几步说:“你干嘛总这样?我是在试着和鸟类走兽沟通,但是,这太奇怪了,怎么说呢?这森林里好像除了我们外,任何动物都没有!”

“是个女人的声音,查理,你来辨一下,大概距离多远?”Alex屏息听了会儿,对女狙击手喊道。

“200码到220码之间,不会再多了!”查理仔细听了一阵,答。

周围的密林深处,断断续续传来一阵阵女人的低泣声,哭得极为伤痛,声音悠扬空灵,完全不知道打哪来。这种哭声不是像闹情绪般的嚎叫,也不是因恐惧而无助抽泣,而是像家里死了什么人那样,哭得极其惨痛。我站在原地,阵阵发寒,不断去透,可惜我所能看到的只有树丛和草堆,连个鬼影都没有。

“会不会是俄罗斯大学生?”麦克斯探前一步问马修,同时缩了缩脖子,双手紧紧把住手枪。

“声音不对劲,她是个年轻女孩,而这个大哭,是老太太的声音。”翻译一直在和灰白女人沟通,对于她所发出的啊~啊声相当熟悉。他听了一会儿,猛然转头,看着自己背后,惶恐地大叫:“诶?怎么回事啊?声音一下子跑到后面去了!”

马修刚说完,更奇怪的事发生了。人们所听见的哭声,分散在各个方向。我,Alex和查理听见的,在我们正前方;瘦子和马修听见的,在他们背后;刀疤脸和帕顿听到的,在我们左侧;而掐烟卷的,外科医生还有麦克斯听到的,在我们过来的那个方向,总之,五花八门,声音似乎从四面八方传来。

渐渐地,这个哭声好似被我们杂乱的话音所吸引,慢慢开始飘了过来!

“上树!再迟就来不及了!”掐烟卷的一皱眉头,夹起查理就开始爬树,同时让我们别再顾着包裹,都往树上去,爬得越高越好,总之目的就一个,隐蔽在树叶深处,别让底下的东西发现我们。

我、刀疤脸和Alex急忙朝着身后大树爬去,三下五除二就上了树杈上,低头一看,发现原地还站着个人,正在急得大叫,那是外科医生,很显然他不会爬树!Alex一咬牙,直直跃下,托起Brad的胳臂,正想帮他上去,那个哭声,已经差不多追到十米之内!

上树对于他们两人来说,已不再可能。

于是,这两人只得往荆棘丛山坡上窜去,跑向那顶帐篷。他们刚窝好,声音就传到了树下。只见火光在树叶间闪烁不定,同时传来一股浓烈的松脂气味,这是有人打着火把在赶路。再一会儿,火把出现在大树脚下。

长草地上,出现一排身着古旧衣服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

他们举着火把,松脂不断滴落在泥地里,迅速让水洼浸湿,发出“噗哧、噗哧”的声响。这群人缓慢前行,人与人之间都带着镣铐,个个没有脑袋,脖子处是个平整的切口,也不见血,哭声正从断颈那里传来!

鹿呦之丘的闹鬼森林,让我们在大下午遭遇上了!我由里至外起了一身白毛汗,差点喊出声,被惊骇得头一下子晕乎起来!

这支亡者的队伍,停止了移动并且终止了哭泣。好像在搜寻我们。就在我死死抱住树枝不让自己打滑坠落时,一根树丫不慎折断,掉在其中一个无头人身上!

它僵直在那里,慢慢擎起手臂,猛然之间指着我,同时,所有的无头人突然开始放声号叫,顿时,哭声震天!我手脚发软,眼前一阵发黑,再也控制不了重心,坠落下去!

双眼一闭,我心想完蛋了。紧接着就滚落到了这些东西的脚边。无头人们慢慢将我围了起来,纷纷探出手,好像在问我索要东西!它们越靠越近,蜡黄坚硬的手指几乎触到我的鼻尖!

我只听得一个极不耐烦的“啧啧”声,就看见条人影猛然从树上跃下,那是刀疤脸!

“figlio di puttana!!(意大利脏话),这都一下午了,让老子像个婆娘般躲躲藏藏的,早打晚打都是打,我干死你们!”刀疤脸一落下地就开始双眼放凶光,挥舞手里的利刃,发了疯般朝着无头人剁去!

无头人也许从来不曾遇上过这样的疯子,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顿时在我身边撤了围,唰的一下往后退去。我看见来了个不怕死的好汉,也有了勇气,抬起手扬起两把UZI射击。

树丛里冲出Alex,手里拿着条不知来路的皮鞭,树上跃下了手握猎刀的帕顿和掐烟卷的,更多的人都纷纷跳了下来,霎那之间,情势大变,不是无头人包围住了我们,而是我们包围住了它们!

“杀啊!”当刀疤脸的怪刀捅进其中一个的胸腔之中,那东西就一下子蒸发了,化成了一片灰粉掉落在地,Alex的鞭子涵盖范围更广,一下子就横着贯穿几只这样的东西,它们也纷纷化成灰粉消散在空中,还没等我打光一个弹匣,这些东西全部消失得一干二净。

而就在它们消散的同一时刻,整片林子突然变得光亮起来,不再是如深夜般的幽暗,地上重新出现阳光的碎金,树木也能清晰地看出外形。此刻的我们,正站在午后树林里,四周的一切都有了色彩,变得鲜活起来,真实起来。

“你看,我跟你们说什么来着?你越怕它们,它们就越缠着你不放!”刀疤脸不愧是古今第一人,从来只有鬼吓人,绝对没有人砍鬼,他做到了,强大的气魄,远胜我在维爱地窖里撕咬黑安妮丝。

瘦子最后一个才从树上爬下,对着刀疤脸低三下四地竖了竖拇指,同时靠在他身边,得意洋洋地看着Alex,似乎在说关键时刻还得看他们老大哥的。岂料,当他看向那里,突然冒了一句,问:“你,你干嘛又上树?”

我回头望去,发现Alex将鞭子一扔,正在努力爬上一棵高大的老树,并且已到了中段位置。

“怎么了?”外科医生仰着脖子问道。

“咱们都被障眼了,我要爬到树顶上,从那里可以找出真正的道路!”说话间,他窜入树冠中,随着一阵树枝折断的声响,顶上传来他的笑声:“你们绝想不到,我们正在峡口的边缘呢,等着!看老子我来指路!”

说话间,一颗赤红高燃着的含镁照明剂从树冠高处被打到了十米之外的长草堆,那是Alex打出的信号弹!

“我看见了,我看见了,越过峡口,那里的树林稀疏了许多。”他依旧在树冠上高叫,随着一阵得意的笑声过后,一下子没了声音。

众人正在迷惑不解等待他再次开口时,这家伙已经从树的背面下来了,一面爬一面说道:

“那里还有几栋木屋子,我们的那个俄罗斯大学生,正跪在屋前的空地上,不知道在跪拜着什么!”

劈荆斩麻闯密林,群鬼乱舞瞬飞灰。峰回路转现木屋,前方险途杀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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