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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六:风中的挽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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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无知猪羊入屠房,一步步偏往死里来!”它发出一阵令人发寒的狂笑,朝着我步步逼近!

“慢着,你别再过来,那个盘子,并不在我身上!”我惊恐地爬起身,沿着啫喱壁道奔跑,同时大喊起来。

“别白费劲了,在这个地方,你喊得再响,也没人听得到。这是一个,不存在的空间!”它就像个猎人,面对奄奄一息的猎物,继续朝我走来,说道:“镜子?现在已经可有可无了,我不否认,它曾一度是我最想得到的东西,但通过你,我已经找到了比这贵重百倍的空间,付出那么多精力和时间,完全值得!而当我发现你能看见被隐藏起来的空间,意义就更不同凡响了!”

“你究竟想说什么?还是那个故事?”我被逼至角落,再无退路,不由举起手枪,朝它射击。这次出奇的争气,每一发子弹都射入它体内,这家伙浑身喷射着黄酱。本以为它会倒下,不料丝毫不起作用,仅仅只是阻慢了它的步伐。我见求生无望,不由暗自后悔,叹道:“波特说的是对的,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你会不停撒谎,早知如此,我就该……”

“你是在抱怨自己有机会时没能下手?噢,我想起来了,你爱听故事,我就再给你讲个故事!事实上,那个波特,比我更加危险!”汉尼拔吐了一口黄汁,站在我面前,得意地摇头晃脑,道:“其实波特,也是我的同盟者!”

“什么?”我惊出一身冷汗,指着它喊道:“这不可能,波特正是被你害得惨不忍睹!怎肯成为同盟?”

“本来嘛,或许是这样,但谁让你们把我俩锁在厕所里?那里只隔着一道薄墙,坐在原地互骂都听得清清楚楚呢。!”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惋惜,叹道:“骂累了,他质问究竟想干什么?结果我神奇地发现,一切都是颠倒的!他的原始目的,实则与我一致,所以任由他被人救走,留在这里等着你们。”

“好了,你的谎话我已听够,动手吧!”我将打空弹夹的手枪甩在一边,拔出猎刀,咬牙切齿道:“我可以证明自己,并不是一块豆腐,想送死就尽管上!”

“我满口谎言?那么你们谁知道波特目前的去向?”汉尼拔听完此话,捧腹不已,指着我笑道:“既已明白,就让我送你一程。”

我持刀前突,当靠近它身前一米距离,猛然换手,刺向右肋!岂料这家伙轻松侧转,避过刀锋,我还来不及转身,猎刀就被它一脚踢飞,不知掉哪去了!

“如果仅仅以为我只懂伪装,那就大错特错了!”汉尼拔狂叫一声,以人类根本无法达到的速度一下冲到跟前,我还来不及抬手,就让这家伙掐住脖子。它的眼中闪烁着讥讽,干笑起来:“我真正擅长的,是预知力,可以提前知道数秒后将发生的事儿。少校,放弃吧,你们小队的人,没一个是我对手!”

我的双眼发黑,已经透不上气来,它铁钳般的大手仍在不断发力。我用双手抱住它脑袋,张开了嘴,露出满口破牙,做最后的死斗,对准它脖颈狠狠咬下!这家伙一下挣开我紧箍的双手,迎着我撞来,随着“嘭”的一声闷音,我眼冒金星,门牙被磕掉,最后的反击也被瞬间瓦解!

我将葬身于这座大山的地底,带着无尽的遗憾,带着所有的热血,以及带着我对妻儿深深的愧疚,离开这个残酷人世!我已彻底放弃,整个人那一口气消失无踪,自然也不抱任何希望!

泪眼朦胧中,我仿佛瞧见个人影,也似我那般撞进啫喱空间里,这影子似乎还无法适应幽绿的环境,但已经抬起手,朝着汉尼拔连连射击,共打出九发铁莲子!

9mm弹能起什么作用?我不由惨笑,若有效它早被击毙在脚下。但随即而来的,完全出乎我意料,只见汉尼拔头一歪,双腿发软,松开我的脖子,竟然跪倒在地!我跟着一块重重摔在地上,正纳闷这到底是颗什么样的子弹?再揉揉眼,就看清不远处站着个难以想象的人!

她竟然是解码专家——艾莉婕,此刻正拿着那把小手枪,害怕地浑身颤抖!这是个神奇的女人,过去曾一枪击毙过角蝾螈,而这次居然将强悍的暗杀团怪物都打趴在地!

顺着地面黄酱,视线上移,我瞧见汉尼拔的后脑,也长着只眼睛,此刻已被铁莲子射瞎。这可真是瞎猫逮到死耗子,全凭运气!

解码专家见我脱险,换了个弹匣,开始边跑边射击,数颗子弹擦着我头皮飕飕划过,更多的打在汉尼拔背部!只见这个一分钟前还在自吹自擂的家伙,已经站不起身,眼中的狂妄自大荡然无存,透露出一股对于死亡的惧意!

“住手!”此刻的艾莉婕已来到它身边,正瞄准汉尼拔的后脑预备再补一枪,我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对她狂呼道。

“为什么?”她不免迷惑地望着我。

“你不能开火!从你打死第一个人开始,会恐惧,会茫然,到最后会放纵,直至成为一台杀人机器!”我满含热泪,指着苦苦挣扎的生物,叫道:“它再也无法威胁到他人,住手吧!我绝不希望见你沾上第一滴血!我不愿意自己爱慕的女人最终踏上杀戮之路!像我们那样,再无法回头!”

“妇人之仁,你这个蠢货!”汉尼拔嘴角依旧带着嘲弄,它艰难地翻转身子,仰面朝天,嗟叹道:“这怎么可能?我为何会不知道?到底错在哪里?”说完的同时,七窍流出浓稠的黄酱,手脚开始僵硬,已经无法再动了。

我站立起身,从解码专家手中接过枪,对准了它。

“你俩滚吧,快离开这里,我已顺利完成任务,注定不会活着离开!摩萨利尔就是为我营造的大坟!我将永远被埋葬在这成吨的秘密之下,”它的瞳孔已经放大,口齿越发不清,但依旧直视着我,艰难地说道:“不过少校,你记住,从今天起,你将成为我们的敌人!不论天涯海角,时间多久,我们的人会不停地追杀你,直至将你从这世上彻底抹去!滚回那个猪窝里吧,慢慢体会被尽夺全部的恐惧……”

它的话音未落,便脖子一歪,停止了呼吸,整个苍白色身躯,开始慢慢变得暗沉……

汉尼拔死了,这个不知在捍卫着什么的斗士,惨死在我俩眼前……

我拖着艾莉婕的手,朝着啫喱墙面直撞脱出,当爬过二阶围栏踏上地面时,只感到整座大厅都在摇摇欲坠,调出第三瞳转过脸去看,那个不存在的空间,已然从眼前消失!

此刻的整栋大楼,传来倒计时报数,还剩最后二分钟!我顾不上说话,牵着她的手,朝着大铁门方向狂奔,空地背后广袤的峡谷,早已聚集着许多人,都在昂首眺望,朝着我们大声高呼,这栋建筑物在十多秒后,即将被彻底炸平!

我借着助跑,迅速跳过大裂缝,往地底人坟场方向狂奔,四下张望,所有人都已脱险,唯独缺了刀疤脸!这老小子仍在大楼里拼死玩命!他根本不知道,马特提利暗杀团的汉尼拔,已经命丧黄泉!

“老刀!”坦克撕心裂肺地狂叫,想要冲回建筑物里,即便找不到他的干爹,也决心与之一起被炸得血雾漫天,粉身碎骨!两个小巨人死死扭着,才好不容易停歇住他的疯狂!

“3~2~1!”雀斑脸和瘦子紧张地看着手表,做最后的读数,当数字跳到零,众人纷纷抱头,背转过身,等待那惊天动力的一刻!岂料,这整栋建筑物就像被什么抽空了一般,所有亮着的灯光纷纷熄灭,陷入到死一般的沉寂之中……

第一动力源,并未像大家所想的那样,被炸飞冲天,变成堆废墟,依旧稳稳地矗立在人们眼前!

“这他妈玩得又是哪一出啊?”坦克抹干泪水,朝前跌跌撞撞走去,指着大楼,大喊道:“这……这到底怎么回事?”

“坦克,你回来,不要靠得太近,没准这既可能是个恶心的游戏,也可能是爆炸被延迟。总之,我们谁都不能再进里头!”黑衣发言人一把拖住他,叫道:“万事都会有个合理解释,但我们不能欠缺理智!”

正在说话,只见大铁门方向跑出一个模糊的身影,似乎也在纳闷,更在彷徨,朝着人群过来。待他来到五十米开处,不由放缓脚步,同时摸着脑瓜,正在喃喃自语:

“奇怪,这到底在搞什么?炸弹自我解除引爆了!”

这个黑影,正是众人千呼万盼的刀疤脸!他一脸迷糊,走到跟前,被坦克深拥在怀,热泪盈眶。

通过描述,他在追击汉尼拔时,下到了建筑最底层,惊恐地发现,所有主梁和承重墙,都被安置着烈性炸药!随着读数逐渐归零,他心知已经再也出不去,索性闭上眼睛,等待自己被撕裂的最终一刻!

而当他再度睁开眼睛,这才发现所有的炸药计时器纷纷熄灭,不知因何缘故,燃爆已被终止!一番挣扎后,他这才逃出魔窟,回到人群中来。

“或许,这就是个玩笑,嘿嘿。”Alex歪着嘴苦笑,扭了扭脖子,一把抱住刀疤脸,激动地说道:“丫这盖世太保若是死了,我该多寂寞!”

“Besson,我有好多话想问你,本以为,连句离别遗言都得吞回肚子,艹,谁知竟还能活下来!”刀疤脸拍拍他肩头,大笑起来:“这就叫,天不绝我,必有后福!”

而他话音刚落,四周便传来一连串的爆炸声,整片深谷地动山摇,就连我们脚底的碎石子也跟着一起颤动!众人回首望向第一动力源,它安然无恙。相反是深谷的另一侧,正在逐段逐段地被炸裂!那些过去曾让地底人看守着的悬梯,化为齑粉,坠落深谷!

我这才想起汉尼拔临死前曾说更危险的是波特,而不是他!不由狂奔而去,转瞬间来到深谷边缘。果不其然,悬梯上方的巨石上,坐着一个深褐色的爬虫人形,他正举着枪对准着我,一见露头,便立即开火!

这家伙,就是从女厕逃逸的怪人波特!

“这是为什么啊?是我,波特!”你急忙蹲下身子,朝他高呼道:“你冷静下来,是我,别开枪!”

“我知道是你,我很冷静!”怪人波特身上的破麻布随着峡谷微风不住飘荡,他望着我,眼中充满着哀伤,又似乎已然解脱,说道:“你们的历程,到此为止,悬梯已让我炸毁,回家去吧!”

他见追着过来的人都一脸迷惑,眼神愈加暗淡下来,叹道:“你们再没有器械,可以翻越这四百米深度的峡谷。就算设法搞来,也已经迟了。听我的话,回去吧,你们所在苦苦追寻的,只是一场虚无,无尽梦魇的开始!此刻若走,还来得及!”

“喂,我和队长设法救你出来,就这么报答我们,嗯?”掐烟卷的怒喝一声,窜到深谷边,昂头挺胸,道:“你想开枪就开吧!我决不避你!”

不料怪人根本没将他放在眼里,转过脑袋望着雀斑脸,情不自禁开口,说:“Puff(泡芙),你觉得我是个怎样的人?在生命即将终结之前,我想听听你的实话。”

“波特啊,我根本不了解你的摩萨利尔记忆!”雀斑脸发了疯似的地冲到崖边,跪倒在地,哭喊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丝毫不记得大家有过什么,但你所说的,令人刻骨铭心!你快上来,我们带你回家!”

“从我获悉自己妻儿早在80年代就已经死了,这一消息后,我已不打算继续苟延残喘!一切都完了,再也回不去了!”怪人搓揉着脸,淌下热泪,他指着雀斑脸,失声痛哭:“我能够理解,你永远活在我沉默记忆的背后!我是怎样一个人?其实连自己都不知道!支配这个世界的,是善与恶,如此极端,如此令人费解,如此让人无从抉择!”

“波特,不要绝望,也别自大,纵然毁了悬梯,我们照样有办法下到深谷,你阻挡不了我们,”黑衣发言人走上前来,深深叹息,说:“我不知你为何对我如此成见,但我想说,你是大家的朋友!你不该独自一人背负如此沉重的负担,你可以说出来,我敢担保在场的所有人,都能理解你所做所为!万事没有绝对,什么都可重来!”

“你能让一切再度回到六个月前吗?”怪人呜咽道:“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啊,我今天所为,是种善举,这将能使你们回归正常的生活之中!改变了就是改变了,再也回不到过去,福卡斯也曾苦苦追寻,最终的结果,便是葬身核心?还不明白吗?”

“波特,你到底想说什么?”Alex抬起颤抖的手,指着他叫道:“难不成你忘了我们一起度过的两天三夜?彼此交心的畅谈吗?”

“马德兰的儿子,你老爸,也是追寻这一结果的牺牲品!你不该重蹈他覆辙!”怪人仰起头,哀伤地看着他,缓缓说道:“我将永远记得这两天三夜,我们所说过的每一句话!你让我感到自己并不是一头怪物,而是活生生的人!有血有肉的人!但是,你并不明白。善恶相视时,必须做出选择,哪怕毁灭一小撮人,而去拯救世人,仍值得去做!我一直没有朋友,终日生活在尔虞我诈中,这造成了我,只想寻求绝对正义,也导致了我落到现在这个地步!我无法选择,只能按照宿命,去做完这一切。有句话儿说,叫无知造成愚昧。我恰恰认为,无知是种宝贵财富!这笔财富,正捏在你们手里!”

Alex矗立在风中,紧捏着的双拳,不由松开,他垂下了头。

“DearAlex,Myfriend.

亲爱的Alex,我的朋友,

I"mdoioughIwishthereweremoretimesieverthingistoolate,

我很好。尽管我希望能有再多一些时间,只是一切都已太晚。

times",to slowly, Butsurely, Butamawillmakeadifference,

时间无痕,但如你这般的男子如此不同!

Ustillhavealongwaytogo, handinhand, Ikhere,

你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只要同舟共济,必能惊天动地!

IjustwaUknow,inmythoughs,deepsoul,

我想让你知道,在我心底深处,灵魂深处,

Iremainyourfriend,

我还是你的挚友

Solong, Alex……

永别了,Alex……

怪人波特道完,怆然大笑,将猎枪抵住自己下巴,扣响了扳机!

他单薄瘦削的身子,如同一片落叶,在深谷大风中,被吹得摇摇晃晃,直坠下去,

就像那种古希腊的悲剧英雄,永远消逝在众人眼前……

“波特!”Alex撕心裂肺地狂呼:“究竟是为了什么啊!你回答我!”

只可惜,能回答他的,只有深谷回荡的风声,恰如一首挽歌,宣布怪人波特固执人生的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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