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暗一亮。
陆柯燃没有迟疑,撑着床栏坐起了身。
——
那血丝像是怎么也断不了。
顾惜朝走出了医院,再往外,拐到了阴暗的街巷。
他不肯再走了,迷茫四望。
路灯明灭,黄澄地投射在他的身上,拉出一道颤动的影子。
无端冷风扑面,烟沙迷眼。
顾惜朝挡脸。
衣角翻飞的声音突然乍现,顾惜朝放下手转身,就见一个披着黑袍,脸上涂得雪白,还缀上各色鲜眼水彩的人。
顾惜朝心下一错落。
“噔。”
那人从宽大的衣袖里亮出一柄银光闪闪的白刃。
刃面锋利,落叶可削。
那人抬刀,灯光反射,在顾惜朝的脸上映照出一道冷光。
顾惜朝凝神屏息,后脚跟悄然后撤。
“当啷”冷刀破空的声响。
那人挥舞着刀,弓身冲向了顾惜朝。
顾惜朝扭身就跑,却见那人脚程极快。
那人单手扣攀住顾惜朝的肩膀,猛地用力把他后扯。
他后退时,抓起巷子被人整齐堆放的纸箱,便往那人的脑袋扣去。
那人不慌不忙,从容提刀,刀面自纸箱的中部横劈下去,裂成两半。
那人手腕再是一折,刀尖亮刺顾惜朝。
顾惜朝节节败退,退无可退时,后背抵着不硬不软的纸箱。
人在危机时会激发出无穷的潜力,也会做出相应的应激判断。
顾惜朝按着纸箱,灵活闪避。
但他忘记预估了自己的反应速度,那人抢占先机,扼刀挺去。
刀面破空呼啸,尖体突入肉体的“吭哧”声掠入顾惜朝的耳畔。
顾惜朝背对着发生的一切,他没有感觉到疼痛。
只当是疼到极致,才导致的麻木。
他木木讷讷的低头,没有在自己的身体瞧出半点伤痕。
“喷。”
是血液喷涌。
顾惜朝猛地回头,就见陆柯燃坐在轮椅上,以一己之身挡住了那人刺过来的刀。
那人迅猛拔刀,还欲再刺。
顾惜朝拽着陆柯燃的轮椅退闪。
他下意识望向陆柯燃的腰腹,那一片蓝白色的病号服,全部被他的鲜血染红了。
那一刻,像有什么朝顾惜朝冲撞过来。
过去的记忆如走马观花一般闯入他的脑海中。
他记起来了。
他涣散的瞳孔有了焦距,他迅猛地抱起陆柯燃。
“柯燃。”
顾惜朝看了陆柯燃一眼,陆柯燃和他视线相交,无需多言,只是同他重重点了个头。
那个涂了水彩的神秘男人杀红了眼,用带着血的刀,不断朝他们刺了过去。
“再忍忍。”顾惜朝用力抱紧了陆柯燃的双肩,迅猛冲击出去。
他闯入茫茫夜色。
他不敢带着陆柯燃回医院,只能这般不知来路,亦不知归途的奔跑。
那个神秘人还在追击,他跑动时,衣袂翻飞,长袍发出猎猎声响,与风同啸,在这森冷的夜中格外的可怖。
“老顾。你放我下来吧。”陆柯燃意外的清醒。
他带着他一起跑,可能,他们两,一个都跑不了。
他不要他去冒险。
陆柯燃看出顾惜朝眼里的坚定,用手去推抵他的胸膛。
顾惜朝把他抱得更紧,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