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小晖惊呆了,脸也涨红了。
“看来,你是不懂官场规矩啊。要是换了平时,没有投资商,这个投资商只认你,你今天就倒霉了。”吕爱民话语很严厉,但语气还是不紧不慢,比较亲和,“你就会被打入官场的十八屋地狱,很难再有翻身的机会。”
田小晖充满希望的心,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
“你知道自已的身份吗?你只是一个小小的副镇长,你就敢于在三个市委常委面前,随便发言,固执已见,而且还敢于提造纸厂这个敏感的话题。”
吕爱民的脸色很平静,有领导的风度,长者的风范,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查县长刚刚到我房间里来,向我反映你和蒋欣怡的情况,你们为了自已镇上的利益,居然不顾场合,公开跟市领导争起来。小蒋是镇长,说的话还算得体。你呢?你依仗张总的支持,就骄傲得不得了,就头脑发热,摸不着北了。”
田小晖被批评得懵了。
“张总对你这么嚣重,你可以到她企业里去工作嘛。东平集团是个大公司,要是国企央企的话,级别起码在厅级,做去做部门负责人,也是正处级呢。”
吕爱民的话句句像针一样,刺着田小晖的心:“你应该知道,企业与官场是不同的。你不在企业里上班,而是在地方上当小官。所以,你再厉害,也是跳不过领导手掌心的。”
田小晖坐在那里,目瞪口呆,心里十分难过。
“我这样批评你,是为了保护你。小田,你不要理解错了。”吕爱民的态度变得和蔼起来,“我要肻定的是,你的这种精神是可嘉的,却缺乏应有的智谋。你以为,凭你一已之力,就能搞倒造纸厂?据我了解,我们东山县前任县委书记周铁根,是个铁面无私的好书记,他也想整治造纸厂,可最后怎么样呢?是升迁了,却被调到外地去了,让他管不着造纸厂了。”
田小晖恍然大悟:哦,怪不得县里三个常委,县委书记周铁根,县长费同庆,公安局长高林宝,都被调走了。
天哪,造纸厂的后台这么硬!难怪在江北官场上谈虎色变呢,太可怕了。
“为了你的生命安全,也为了你的政治前途,我不得不提醒你,小田,你要注意啊。”吕爱民的眼睛里射出两缕爱护小辈的亮光,“你要想在官场上站稳脚跟,就得收起你的锋芒,暂时委曲一下,等时机成熟,再伺机而动。”
田小晖一听,原来吕县长也有整治造纸厂的决心,只是含而不露,蓄势待发,想伺机而动。田小晖纠结的心才放松起来,感激地说:“谢谢吕县长的批评和教诲,我一定照你的指示去做。”
但他停顿了一下,就来了一个转折。不转折,就不是田小晖了,他说:“不过,吕县长,我觉得,现在的时机已经成熟,中央越来越重视环保问题,已经派出环保方面的巡视组,到各省巡视,解决地方上拖而不决的环保问题。所以我们可以先行动起来,掌握第一手资料,等巡视姐一到我们省里,我们就向他们反映。”
吕爱民愣愣地看着他,心想这个愣头青胆子确实太大,而且很有思想。有思想就会固执,他是听不进我话的。所以他有危险,不仅政治前途上有危险,就是生命也有危险。
好在那个美女总裁张晚秋全力支持他,否则,他很快就会被充军到哪个偏远的地方,削职为民,永不录用,哪里还等得到巡视组下来啊?
这个张晚秋,漂亮得晃人眼睛,怎么就如此器重田小晖呢?难道真的只是报他的地铁之恩吗?是不是她也看上这块小鲜肉了?
田小晖继续不管不顾地说:“吕县长,我今晚来,是向你反映造纸厂,用两套设备欺上瞒下的犯罪事实。”
说着他从裤子袋里拿出手机,翻出里边的几张照片,送到吕爱民眼皮底下,说:“吕县长,你看,这就是我冒着生命危险,去偷偷拍摄下来的照片。这套是大的,老的,却一直处于停运状态。这套是新的,小的,但平时也是停转的,只是在有人来检查时,运转一下,排出经过处理的一类水。”
吕爱民瞥了一眼照片,说:“小田,你的胆子真的够大,但你不要给我看,我暂时还没有这个能力,解决这个问题,好不好?我劝你,这些照片不要再给任何人看。”
田小晖又一次惊呆了。他冒着生命危险搞到的珍贵照片,竟然被他轻飘飘地否定和拒绝了,还不让他给任何人看,这是为什么呀?
雷小晖心里又不服起来,想争辩几句。可一想,不能再得罪这个可以说话的领导了,我还有事求他呢。他就压住心头的不快,说:“好的,听吕县长的话,我不再给别人看,只是把它保管好。”
吕爱民轻轻点点头,没有说话。
田小晖见他点头,心想他说得对,我身在官场,而不在企业,也不是可以自由出入、纵横驰骋的退伍特种兵,不是来无踪去无影的绝世高手,就必须夹着尾巴做人,讲究斗争策略。
“但吕县长,有一件事,我要求你帮忙。”田小晖知道这件事不求他不行,高宝林被调走后,县公安局里没人能帮他。
吕爱民警觉地看着他,问:“什么事?你说,看不知能否帮到你。我刚来东山县当县长,人脉关系还不多,不一定帮得了你。”
“吕县长,我先给你听一段录音。”田小晖打开手机,把昨晚录下来的那段对话,放给吕爱民听,然后说,“今天在洽谈会上,蒋镇长已经帮我说了这件事。明明是造纸厂派人把黄清兵撞成重伤,最后却当成一件普通的交通事故处理,而且说是他自已摔伤的,真是太荒唐,太冤屈了。”
吕爱民眯起眼睛看着他,但目光很锐利。他的眉头也皱了起来,他想了一下才说:“这件事,我能帮你。你把这段录音,发到我微信上吧。”
他们就加了微信,交换了手机号码,田小晖把录音发到他微信里。他为吕爱民也有正义感,能爽快地答应帮助他而感到高兴,就把昨天晚上的情况,简单向他作了汇报。
吕爱民听得惊骇不已,听完才感叹说:“小田,我没想到这么大胆,这么厉害。呃,但这段录音,你也不要再放给别人听。我给新来的公安局长龚炎武交待一下,这个录音必须绝对保密。将那三个打手抓捕后,要把你的声音处理后,才能放给另外两个打手听,让他们交待犯罪事实。”
“谢谢吕县长,真的很感激。我也替受害者黄清兵谢谢你。”田小晖感激不尽地说,“他们一家人,被害得很惨。”
吕爱民气愤地说:“要让那几个肇事者,还有造纸厂,给他们进行赔偿,要安排好他们的生活,千万不能让正直的弱者吃亏,受屈。”
“嗯,我也不这样想,谢谢吕县长。”田小晖再次表示感谢后,见时间快十一点了,就站起来告辞,“吕县长,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
吕爱民把他送到门口,分别时他说:“有事,你可以给我打电话。”
“好的,谢谢。”田小晖听他说这句话,心里就感到一阵温暖,也觉得踏实了许多。
他要走出门,吕爱民又叫住他说:“对了,小田,这个项目,不管你采用什么手段,都要想办法搞成,好不好?现在才刚刚开始,以后还有大量的工作要做,你要把这件事抓到底。这个大项目搞成,我们都有希望,全县人民都会得利,也会感激你的。”
“好的,我一定尽力而为。”田小晖心想,他也以为我跟张晚秋有暧昧关系,不管采取什么手段,不就是说,我可以利用男人的特殊武器,把张晚秋的身心搞定,继而搞定这个项目吗?
谁知张晚秋不是随便的女人。也许她冷傲惯了,没有那么快吧?要慢慢泡才行。
他真想把张晚秋只看中造纸厂这块地的话说出来,可一想不妥,他们还没有考察地块,怎么会看中造纸厂这块地呢?还是明天见机行事吧。
田小晖走下三楼,向蒋欣怡的房间走去,可他又有些犹豫。这么晚了,我一个人到美女上司的房间里去行不行啊?要是被人看到,不要闹出绯闻来吗?
可蒋欣怡一定要我去,我怎么能不去呢?田小晖边往那里走边想,奇怪,这么晚了,她为什么还要我去呢?她就不怕别人说闲话吗?她想跟我暧昧,也没有这么急吧?
走到1房门前,他伸手敲门。可只轻轻一敲,门就开了。原来蒋欣怡真的还在等我。田小晖推开门走进去,没敢关门。
正坐在床上看着电视的蒋欣怡,没看到他人,就冲他说:“把门关上呀。”
田小晖就返身将门轻轻关上,转身走进去。他在蒋欣怡的床横头站住,不敢再往前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