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这还是她生平头一遭看到死人在自己面前出眼前的情景,不禁吓的是魂飞天外,再抬头处,却见是金姨,也就是那段玉郎,面上有若冰霜一般,冷冷立在门外,由于他站立的地方是背光,所以他的身体把那光线给挡了个正着,因此在玉的眼中,像是个噬血的罗刹一般,沉默地看着屋中所发生的一切,当他的视线带着冷冽的寒意来到她的面上时,她仿佛被一道利剑刺中,心中虽然情知方才关键的时刻,是他及时赶到救了自己,但不知为何,看到他杀人时连眼也不眨的样子,还是觉得透骨的刺寒。
此时人声开始喧闹了起来,哪些本来在前庭闹闹哄哄的人群,都涌到了她们的院儿,那金姨看着她,虽然只一会儿,便将眼光移向了别处,低声的和赶来的人们道:“你们且低声些,不要吵闹,把她两个蹄子给我抬出去,尸体烧掉,不要留下后患,还有,去给我找最好的外伤大夫,把这些受伤的姑娘们好生的照看,记住,你们所要做的就是务必不要留下疤痕,要不然,我这园子开什么开呢?”他吩咐完忍不住一声长叹后又道:“快些去,把你们宝姨给速速的前过来
而此时躺倒在地上的玉,则还是心有余悸地猜测着,到底是不是孙仲那边出了事儿,他不仅泄露了行踪,还道出了此事也和自己有关呢?正在胡思乱想之间,那原本就睡在她面前已经被金姨用飞刀刺死的其中一名恶妇,突然有了动静,不知在何时,她艰难地伸出一只血淋淋的手一把揪住了她的衣裙,一双仿佛含血又毫无半分生气的眼睛紧紧的瞪着她,口中喃喃地道:“救我!救我!”
她哪里见过此情此景,饶是再冷静地人,也会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吓破了胆儿,她控制不住的尖喊着,伸手要推开那血淋淋的手,却不料反而被这手一把抓住,也许是人求生的本能使然,使得那双握住她手的手十分的有力,而且有种大的吓人的力气,将她地手抓住了,动弹不了分毫,她因此越发的恐慌了,发出了更大的尖叫声,人吓的连摆脱那手的力气也没了,只能惊声喊叫着,往后死命的挣扎,却不料正在此时,那金姨抢步上了前,由腰中滑啷啷一声抽出一柄极薄地软剑,闪着寒光刷的一声就将那垂死挣扎的妇人戳了个对穿,血,顿时如泉水一样喷涌而出。
玉见此情此景,只将一双眼大睁着,瞪视着眼前发生地一切,但是意识已然在这一瞬飘远了,在她失去知觉的一瞬间,只嗅到空气中越来越浓重的血腥味和那扑面而至泉水似的鲜血,那一时刻,世界仿佛都失去了声音,她变地安静,合上双眼,直直如木头一般倒向了地面,在她摔倒的一瞬间,头也重重的嗑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她随即陷入了几近疯狂的恐怖恶梦之中,先开始她在九曲廊上观鱼,正在抓着鱼食撒向大片涌动的红色鱼群中央,突然她发现不对劲了,那鱼群不知何时,越来越红,越来越艳,在不知不觉间就已经变成了浓浆似地血水,而且连着边上的池水,都成了番茄酱似深浓地血浆,十分人,天也在这时渐渐暗了下来,不知为何,由那红番茄似的血浆中居然伸出一只白惨惨地人手,她尖叫着想动步,却无论如何也动不了步子,只能怔在原地,心跳的仿佛要跳出了嗓子眼儿。
而那白惨惨地人手也越来越往上,最后可见在黑雾弥漫的血浆池子中,那个方才被金姨刺死的妇人,血淋淋地浮了出来,玉因为惊吓过度,身体抖的如同风中落叶一般,却无奈又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面无表情的凶恶尸体向自己一步步地靠近,由于离的更近了,虽然天光渐暗,她还是可以清楚看到那妇人**着上身,胸口处本来应该是心脏的位置,此时却赫然有了好大的一个洞。
那个大洞前后贯穿,由这边就可以看到那边的情景,就如同镜花缘中提到的无心国人一般,只看的她是毛发倒竖,汗毛耸立,魂飞魄散之间,却惊喜的发现自己可以动弹了,于是赶紧转回身要跑,却不料,身体正撞上一个硬绑绑的物事,回头一看,她立刻发出一声更为大声的尖叫,原来她只看到一个光着头,没有头发又浑身烂疮的女人,吐出老长的舌头,翻着一双白眼,呆呆地站在自己的身后。
这个是不是就是那被孙仲下了药后,中毒至残的月红?她在心中产生了狐疑,可为何她还会有这么长的舌头,吐出口外?难道是药没有下准剂量,所以把她毒死了?两边看看,只见两个女鬼都在向自己接近,自己现在是上天无门,入地无路,前后的退路都被堵了个正着儿。
可面前的这两个女鬼却容不得她再有何退路,她们面无表情已经在向她一步步的接近了,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接近,眼看就要到了近前,她的脚下却忽地一空,人就此苏醒了过来。
金。也就是段玉郎。刚刚要离开屋子。去自己房中休息。今天一天发生地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他只忙地如同一个高速旋转地陀螺一般。偏偏这玉又似乎是受了惊吓。
去。好长时间不能苏醒。又不停地在口中着种种直在旁看顾。到了这时才想要回房休息片刻。却不曾想。那玉正好醒了过来。他刚走到门口。就听到背后传来一声惊叫。回头处。却发现玉随后坐了起来。
看她一脸地极度惊慌失措。他不禁在心中升起一种心痛和愧疚之意。心痛于她是自己比较喜欢地女人。愧疚在于。他明知她是个女人。却还在她面前大开了杀戒。可是中午那个情形。他都气红眼了。又怎么能控制得住自己地行为呢?所以他快步回身来到玉地榻前。坐在榻前。谁知还没有坐稳身子。那玉就唬地由榻上跳起来。一把搂住了他地腰。把脸紧紧贴着他前襟地衣物。虽然不发一言。但也没有如同往常一般。放声痛哭。
她只是身体抖如风中落叶一般。口中还不住地低声道:“有鬼。救我。真地有鬼呀!”段玉郎连忙伸手摩擦她乌黑凌乱地发。只觉得她身上地冷汗已经将她地衣服和头发通通都浸湿掉了。见她此状。段玉郎心有不忍。他俯下身来将她紧紧搂于怀内。轻声道:“不要怕。宝贝。有我段玉郎在此。看看什么鬼敢来加害于你呢?”
这样不住地温言相劝。过了好半晌。她才渐渐地止住了。转而爬伏于他地肩头。但仍是不哭也不闹。只是口中不再喊着有鬼了。他见她抖地不似方才那样厉害了。这才开口问她是不是方才吓到了。所以才做了恶梦
玉爬伏在他地肩头。轻轻了头后道:“玉郎。你中午却为何要杀那两名妇人呢?
她们,所犯何事啊?”段玉郎闻言立即想起了今日一天发生地事情,觉得有些火不打一处来,
所以提高了音量道:“亏我带这两个下作蹄子这么好,供她们吃穿,给她们银钱,这自不在
话下,平时她们拿你们这些清倌人撒些气,耍些泼,我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因为
她们也算得上是尽职,没有料到她们此番居然收了金陵当地的一家妓院的银钱,只管毁却我
这批清倌人,所以早上其中一个借故我要为她无缘无故因为容貌尽毁自杀而亡表妹讨一个公
道,就跑来对你们下了毒手了!”
闻言一惊,她在心中暗想,莫非那个无缘无故被毁容而自尽身亡的女子,就是红倌人月
红不成?难道她已经自杀身亡了?那方才她做的梦,就果真会是她们姐妹而人化成了鬼来找
自己的麻烦不成?这样想着,她地身体顿时冷的像冰块一样,打心底深处往外透着寒意,她
抖着声儿问他:“玉郎,你且告诉我,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段玉郎轻叹一声后,才把今天一天发生的那些乱七八糟地事情给她简略了一遍,本
来今天早晨,他还未起床时,月红房中的一个丫头就急急来报,月红出事儿了,他就急
急穿上衣服赶了过去,谁知道来到月红的房中,看到她的样子后,自己也被吓地半死,他叹
了口气后道:“可怜见儿,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变丑就变丑了,我见她头上乌云连着满口
的玉齿,全都一落而光,且身上脸上全是碗口那样大的烂疮,心下但知,她这是患了什么花
柳之病,是以才会出现这样的症状!”
她听那段郎如此,心中虽然知道他并没有怀到自己的身上来,但还是心如擂鼓般,
坐卧不安,好在段玉郎沉浸于回忆之中,所以并没有看出她地异状来,他接着又道:“我本
来留着她是用来替我赚钱的,谁又能料到她会染上此种赃病,所以一气之下,拂袖而出,并
告诉她地身边人,立即把她的院子封锁起来,所有地人都撤走,只留一个她用习惯的妈子照
顾她地饮食起居,要知道,我这么做也实属无奈,因为这种病的传染性极强,而且看她的样
子也像是到了无药可医的地步了,因此才做出这样的决定,可谁又能料到,她的性子这么烈,
见我如此待她,心下情知大势已去,所以当即就悬梁而自尽了。”
段玉郎一气完儿了月红的事,这才发现怀中的她,四肢冰冷,眼神空洞,不住的颤抖,
心下只道她这是被自己的话给吓着了,也并没有往深里想,只一味劝解道:“我本来不想,
你又偏要听,看如今,这被吓的,我的宝贝儿,你这样我看了好生难过!”
她在心中暗自叫苦不迭,知道这一切的罪愧祸首就是自己,如若不是自己的话,又怎么
会在短短的一天之内,连伤了数条人命呢?虽然对方也算是自作自受,但必竟是她们死在自
己的手中,所以她银牙咬碎,想哭又哭不出来,心里又害怕的要命,只怕他这一走,那两个
冤枉的死人要来找自己,因此竭力搂住他道:“玉郎,玉有一事相求,还请您一定要答我!”idian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