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花无百日红
刘嫱走到刘妍身边说："皇姊这衣裳可真是漂亮，美艳动人。不知皇姊让李姬找我来，可是想要跟我说什么。"
刘妍吩咐了身后的侍女："你们都退下吧！"才对刘嫱说："嫱儿，你可知道，瑞玉的消息？"
刘嫱惊讶的反问刘妍："瑞玉？皇姊，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在想着瑞玉？瑞玉她可是刺杀父皇，伤了母后的凶手。皇姊该不会不知道，这可是弑君这罪啊！"
刘妍点了点头无奈的说："我知道，我都知道。我只是想知道，她现在究竟如何了，是生是死？"
刘嫱极力的想着："我只知道，瑞玉中秋之夜当晚就被打入了天牢，之后，母后昏迷不醒，父皇寸步不离，倒也没有说起该如何处置瑞玉。现在，应当还在天牢里。"
刘妍知道瑞玉还没有死，急切的说："嫱儿，我知道你一直都防范瑞玉，不喜欢她。这一次，只当是我这个做皇姊的求你了。去帮我打听瑞玉的消息，我只要她不死。"
"皇姊这是要救她？皇姊，嫱儿真是不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瑞玉身为匈奴公主，你救了她。瑞玉刺杀父皇，伤了母后，你还要给她一条生路？看来，你对瑞玉这个敌国公主，真是比对我还要好。你对她的百般信任，她却只是在利用你，达到她刺杀父皇的目的。皇姊的好心，换来是什么？"刘嫱听了刘妍的话，再也压不住一腔怒火。
刘妍细想，瑞玉确实是背叛了自己对她的信任。刘妍只是，不忍心看着一个流落异乡的女子，客死异乡："你且先别问我为何这么做，好嫱儿，你就帮我这一回吧！"
刘嫱正犹豫着："可是皇姊，你真的，要救她吗？你救了她的性命，可她却是以怨报德，来利用你伤害你的亲人。你真的还再救她一次吗？"
刘妍轻轻点了点头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她并没有简单。我想看着她死，人犯了错误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她连改过的机会都没有。冥冥之中，我总觉得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一直在驱使我去救她。"
刘妍居然为了瑞玉，跪在了刘嫱跟前："如若我没有被禁足，我也不会求你。嫱儿，你所行的善事，将来自会得到善报的。"
刘嫱真是想不到，刘妍会为了一个外人给自己下跪："为了一个外人，你跪我？"刘嫱从自己的衣袖里拿出刘彻的圣旨交给刘妍："皇姊，母后搬回椒房殿去了，今日我去请安，好不容易才求了父皇，解了你的禁足。这是圣旨，你自由了，也不用求我了。"
刘妍接过刘嫱手上的圣旨，欣慰的笑了："嫱儿，谢谢你。"
刘嫱扶起刘妍说："皇姊，别跪着了。我是不喜欢瑞玉，因为她是匈奴公主，因为她在你身边居心叵测。但是你是我的皇姊，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何要对她这么好，可是我相信你，这就够了。"
刘妍对刘嫱的这份信任很是惊喜，想想自己，从来就没有这般相信过卫子夫。刘妍高兴的说："谢谢你这么信任我，来人，备步辇，去椒房殿。"
刘嫱看刘妍高兴的样子，真切的说："我不求别的，只求皇姊，不要嫁给平阳侯。"
听到这句话，刘妍心下一慌，说到曹襄，想必刘嫱在椒房殿里，应该也听到不少平阳公主与卫子夫说的话了。
"嫱儿，我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所爱之人。那个人，不是平阳侯。你的命运，你要自己去争取，我身你的皇姊，必会帮你。"刘妍想起了还未到长安的霍去病。
天气越来越冷，深秋的枯叶落在地上，令宫里的路上泛着枯黄。椒房殿里仍然温暖，卫子夫才喝过汤药，就有侍女进来禀报："皇后陛下，卫长公主求见。"
卫子夫轻轻点了点头说："让她进来，你们都退下。"
刘妍走进了椒房便感觉到一股温暖的气息："儿臣拜见母后，母后长生无极。"
卫子夫高兴的说："妍儿来了，到母后身边来坐。"
刘妍走到卫子夫的床榻边坐下，看着卫子夫还有些虚弱的样子，刘妍心里满是愧疚："母后这气色，越来越好了。听说次此之后，父皇对母后也越来越好了。"
卫子夫的笑容里多了一份幸福："你不必担心我，我现在也没什么大碍了，调养调养就好了。"
刘妍靠在卫子夫怀里说："母后，都是我对不起你，带了瑞玉来长安，还让她进了宫，母后才有此劫。都是儿臣的错，母后要怪，就都怪儿臣好了。"
卫子夫轻抚刘妍的后背，轻声安慰着："傻妍儿，母后怎么会怪你呢？母后还要谢你，这一刀，我挨得值了。你从来不曾与我这番亲近过，我挡了这一刀，却赢回你的心，陛下的心，是我的幸运。"
此时刘妍的耳边似乎听到了刘嫫的话，卫子夫为了自己，屡次拒绝了平阳公主："母后为我做的一切，我都知道了。是我误会了母后，还以为母后为了报平阳姑母之恩，定要逼我嫁给平阳侯。原来，在平阳姑母与母后说及婚事时，母后都是在为我拒绝。都是因为我，平阳公主才让王夫人进宫来争宠，母后才受了父皇这一年的冷落。"
卫子夫隐隐能听见刘妍声音中的哽咽："哭什么，如今这不是都雨过天晴了吗？你父皇恩宠，不会永远只给一个女人。母后如今老了，没有当年好看了。就是没有王夫人，也还是会有其他女人的。"
刘妍带着泪眼，看着卫子夫乞求："母后，瑞玉还被关在天牢里，求母后，寻个适当的时机，帮儿臣向父皇为瑞玉求情，放她一条生路。"
卫子夫疑惑的问刘妍："瑞玉？瑞玉是谁？"
刘妍这一急，倒是忘了，卫子夫还从来没有见过瑞玉，立即就跟卫子夫解释："瑞玉就是儿臣从别苑带回来的匈奴人，也是她，中秋之夜刺杀父皇，伤了母后。瑞玉现在在天牢听候发落，父皇随时一句话，就能让她人头落地。"
卫子夫悉心问道："她犯下这么大的罪，你为何还要这样救她？且不说她是个匈奴人，即使她是个汉人，也是必死无疑。"
"上天有好生之德，母后心性仁慈，儿臣保证，瑞玉再也不会伤及父皇母后。儿臣求母后，帮她说两句好话。母后的话，此时对父皇最是有用的。"刘妍焦急的说。
卫子夫也怕，如若将来刘妍的婚事，不能随从她自己的心意。现在，倒不如多让刘妍高兴高兴，这样的快乐，在卫子夫看来，将要离刘妍越来越远了。
卫子夫为刘妍擦去了脸颊的泪水："好，母后答应你，会试着劝你父皇。"
刘彻一直没有想起去处置瑞玉，倒是对王宁有些旧情复燃。宫里的传言，向来都传得快。连续几日，宫里都在传说，王宁又重新得到了刘彻的专宠。
刘妍和刘据在花园里踢踺子，看到王宁在不远处正炫耀着什么，好一副洋洋得意的模样。刘妍走向王宁的方向："王夫人如今又得意了，可别忘了形。本公主怎么觉得，夫人往日嚣张的样子，又回来了。"
几个位分低的姬妾都暗暗笑着："卫长公主。"
王宁看到刘妍，迎了笑脸说："卫长公主，多日不见，近来可安好？"
刘妍看王宁的样子，看来这冷宫，王宁是白去了："王夫人转了一圈，还是回到了原来的样子。不知道结果，会不会也如原来一样？"
王宁的脑海里，出现了冷宫的样子，还有刘彻的怒目相对，拂袖而去。如若复了恩宠，王宁又变回了原来的王宁，一切就都没有了意义。
王宁想，刘妍这是不是在提醒自己，即使是得了宠，也要谦卑待人："卫长公主说得是，皇后陛下又得陛下圣恩，可真算是因祸得福了。"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有些人所拥有的东西，是王夫人这一辈子都得不到的。"刘妍虽脸上都是笑容，可句句话都像是一把刀一样，戳进了王宁的心里。
王宁回到增成殿，看着铜镜里自己的面容。刘嫱走进增成殿，看到王宁一个人坐在铜镜前出神。
王宁没有察觉到刘嫱走到了自己身后，刘嫱凑在了王宁的耳边说："王夫人生得好是俊俏，从前，阳石还从未如此这样细看过王夫人。"
王宁在铜镜里看到刘嫱的面孔，微微一笑："是吗？阳石公主应该恨我才是吧！是我得了陛下的恩宠，让皇后陛下失了宠。"
刘嫱没有刘妍心里的那份清明，只知道谁与卫子夫争了宠，就是自己的敌人："恨，我当然恨你了。可是，父皇心不向你，你又如何能争来恩宠。王夫人是朵娇艳欲滴的花儿，如今正当是花期，谁看了不喜欢。只是，这花期总是会过的。等到夫人这花期过了，自然就会有更美的花儿来取代夫人。每每想到这里，我就不恨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