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刘彻受教
卫子夫见王宁谦谦有礼，本也不想怪罪，可想到刘妍方才说的话，卫子夫改变了主意："既然错已铸成，那你便去永宁殿祭拜先祖，向先祖告罪去吧！"
王宁离开椒房殿，去永宁殿祭拜先祖。刘妍跟了上去，看到王宁吩咐了身边的侍女："去禀报陛下。"
"诺。"
刘妍让人拦住了侍女："你还是随王夫人去永宁殿伺候吧！既然是母后让王夫人去祭拜，自是会差人去禀报父皇，王夫人这样让人去向父皇告状，怕有不妥，污了夫人清誉。"
侍女只好跟着王宁去了永宁殿，刘妍着王夫的背影说："王夫人行事可要懂得分寸，莫要因为甚得圣宠，而失了分寸。"
王宁也没有其他法子，这件事上，只能认命。
刘彻得知此事后，立即就去了椒房殿与卫子夫分辨："皇后，王夫人是因为要随侍，才没能去永宁殿祭拜，岂能怪她？"
"陛下还记得今日是皇太后生忌？妾身早就提醒陛下，切勿忘了皇太后生忌时去永宁殿祭拜。陛下未得空去祭拜母后也好，一时忘了也罢，王夫人理应劝谏陛下向皇太后行孝道才是，缘何不知分寸，不知劝谏陛下，自己也不去向祭拜皇太后。"卫子夫是与刘彻生分了些，可此事毕竟占理，卫子夫只想行贤后之本分。
刘彻听卫子夫一言，多少心中有数，知道是自己疏于孝道："皇后言之有理，是我未行人子之孝道，有负母后养育之恩。幸存得皇后提点，才免我不孝之名。只是王夫人，实非有意而为之，还请皇后免了她的责罚。"
"为陛下姬妾者，当适时劝谏陛下，乃为贤。王夫人不仅没有劝谏陛下，自己也没去祭拜皇太后，实为不忠不孝之举。妾身让她去永宁殿祭拜先祖，不过就是让她去给母后认错，供奉先祖，以行孝道，如何就是罚她？"卫子夫义正辞严的说。
这平日里卫子夫向来不多问王宁之事，怎么独独这一次，倒是不依不饶了。刘彻边点头边说："还是子夫贤德，只是不知，为何平日里王夫人耍小性子，你从未予以深究。唯有此次，你如此不依不饶。是不是妍儿回宫了，子夫这心里就不安分了？"
刘彻还从未对卫子夫说过这种重话，卫子夫不傻，怎么会听不出刘彻的言中之意。卫子夫失望的笑了："妾身为人，陛下心里最是清楚，妾身说得多了，也只会是越描越黑。陛下是明君，大汉以孝为先，凡行孝道乃大事也，平日里妾身与后宫姬妾均不拘小节，自是不会计较。此次是向母后行孝，莫非陛下以为，这也是小事？"
刘彻见到的卫子夫，向来都是温婉恭顺的女子，这样不卑不亢的卫子夫，倒是头一次见。
刘彻拂袖而去，离开了椒房殿。卫子夫看着刘彻的背影，口中喃喃道："总有一天，陛下会明白子夫的用心。"
刘彻去过永宁殿祭拜，宿夜未眠。才走出永宁殿，刘彻就坐着步辇去了长亭殿。
刘妍还在梳妆，就听到门外黄门的禀报声。刘妍吩咐了水歆："关上殿门。"
刘彻在不远处看到长亭殿门竟然关上，惊讶的问长亭殿的宫人："这是怎么回事？"
"回陛下，是公主吩咐了，送上殿门。公主还说了，不想见陛下，还请陛下回去。"宫人小心翼翼的回禀。
刘彻走到长亭殿门前："妍儿，怎么父皇来了还不肯相见？"
刘妍在长亭殿内回道："皇祖母生忌之时，父皇未能向皇祖母行孝道，儿臣向来以父皇为榜样，一言一行，皆是学父皇所做所为。恕儿臣直言，父皇如今如何对皇祖母，日后儿臣必将如何对父皇。"
"看你和你母后还真是一个鼻孔出气，你回了宫，就连你母后与我说话都硬气不少。你若是不能安分的在宫里好好住着，还要去煽风点火，引起事端，别苑也好，卫长公主府也罢，你就不用住在宫里了。"刘彻这一次，不准备再由着刘妍乱来了。
刘妍从来就不会逆来顺受："儿臣有违孝道，父皇就要赶儿臣出宫。那父皇有违孝道，皇祖母在天有灵，父皇以为，皇祖母又该如何惩罚父皇？如若一个女人，就能让父皇忘了孝道，那皇祖母在天之灵，是不是该为父皇清君侧？"
"妍儿放肆，如此大逆不道，竟是朕的女儿？"刘彻听及此，怒火中烧。
刘妍这做女儿的，胆识着实不输刘彻："父皇有王夫人之前，从未有失孝道，也从未如此对儿臣怒吼过。父皇是明君，儿臣这个亲生女儿与父皇说话，也要揣测圣意，曲意迎合，父皇还能听到真话吗？父皇说儿臣引后宫事端，敢问父皇，就是儿臣不在宫里，这后宫之中的事端还会少吗？"
刘彻令人开了长亭殿的门，刘妍也没有给刘彻什么好脸色："儿臣身为女儿，不忍看着母后身边为一国之母，却因一个夫人恃宠而骄，而百般忍让。身为大汉公主，不忍看父皇有失孝道却不知自醒。"
刘彻看刘妍这番义愤填膺的样子，大笑道："昨日在椒房殿，皇后训了我一番。虽是以柔克刚，可句句切中要点。现在，就连朕的长公主，也要教训父皇了？好，女儿教训父皇，父皇接受，是父皇错了，昨夜我已然在永宁殿供奉先祖，祭拜皇太后。妍儿以为，父皇此举，可还是有亏孝道？"
刘妍看了刘彻一眼，出言讽刺："儿臣大逆不道，在后宫煽风点火，不配住在宫里。竟然父皇不愿在宫里看到儿臣，儿臣滚回公主府去就是了。"
"妍儿，父皇都认了错了，你还是要走？方才都是我一时失言，不该说那翻话。"刘彻眼中没了怒火。
刘妍向刘彻欠身一礼："待父皇真心知错，儿臣自会回宫，如父皇所愿。儿臣告退。"
刘彻看着刘妍就这么走了，顿时就傻了眼，口中不停喃喃道："真心知错。"
如果说卫子夫对刘彻是以柔克刚，那么刘妍对待刘彻就可以说是以毒攻毒了。普天之下，也就只有刘妍敢对刘彻这般大胆了，刘彻还偏偏就吃刘妍这一套。
刘妍即刻就出宫去了卫长公主府，刘妍正听府里的家令等人，禀报府中事宜。水歆带来了瑞玉："妍儿，听说你到卫长公主府里来住了。"
水歆在瑞玉耳边提醒道："瑞玉姑娘，这是在长安，尊卑有别，该称卫长公主为公主殿下。"
刘妍又看到了瑞玉，很是高兴："你来了，这几日，霍光有没有带你在长安城四处走走？"
瑞玉点了点头说："都走遍了，原本你是说，不出两日便会出宫来公主府。怎么这都快十日了，你才来公主府？"
刘妍将手里的书简交给家令，吩咐道："你们都退下。"
"诺。"
"此次回宫，恰逢皇太后生忌，才在宫中多住了几日。"刘妍温和的笑了。
瑞玉短短几日，已然略知长安的地形，现在，也只差刘妍这卫长公主府的地形和皇宫的地形了。
"妍儿...不，公主，我这还是头一次来卫长公主府，方才进来之时，路上的景色楼阁，真是美不胜收。你带我在公主府里走走，好不好？"瑞玉看着有旁人在，立即就改了口。
刘妍这也是第一次到这卫长公主府，对于府里的地形刘妍也尚且不清楚。
刘妍叫来卫长公主府中的家丞："去拿我卫长公主府中的地图来，带我等于府中四处走走。"
"诺。"
家丞边给刘妍和瑞玉带路，边给刘妍介绍："这公主府中的设计图本，陛下可是作了多番修改，精心设计了才让人动工的。这府中的花草、秋千、楼阁皆是陛下之意。陛下为了公主的府邸，可是煞费苦心呐！"
刘妍点了点头说："父皇对我用心，我心里自是明白的。"
"陛下赏赐公主的金银财帛，珍玩器物，这府里的聚宝轩，都已经快放不下了。"家丞又说道。
刘妍边走边说："若是放不下，这卫长公主府这么大，那就再选个地方，将那些东西，分两处放。贵重的放一处，普通的放一处。"
"诺，臣这就着人去办。"
才两日不到，刘嫱就来了卫长公主府，边刘妍边走边说："听长亭殿的宫人说，皇姊与父皇闹脾气，回住到公主府里来了？"
刘妍摇了摇头说："非也，是父皇赶我出宫的，我又岂能不识趣，不遵旨。"
"父皇都认了错了，皇姊又何必太认真？除了皇姊，父皇还向谁认过错，皇姊能得父皇这般宠爱，已是荣幸之至。"刘嫱劝说道。
刘彻看向刘嫱问道："你是来劝我回宫的？是父皇让你来的，还是母后让你来的？"
刘嫱无奈的叹了口气说："还是什么都瞒不过皇姊，是母后让我来劝皇姊回宫的。父皇是一国之君，总不能让父皇亲自要皇姊府里来认错，再请皇姊回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