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王宁成了刘妍的棋子,若是算得好,刘妍还可以一箭双雕。怎么说,林夫人这一次,也定会消失在这未央宫里了。
月上梢头,月影离疏,回平阳侯府的路上,水歆拨开了帘子,看了看前头的马车:"公主,君侯和德邑公主的马车,就在前头。"
马车的轮子,在长安城的路上不停的转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在平阳侯府的门外停了下来。
走进平阳侯府里,刘妍就回了自己的房里:"水歆,去让人做些爽口的东西,本公主给德邑公主送去。"
"诺。"
黛柔走上前来,为刘妍更衣:"公主真要留下德邑公主腹中的孩子?"
"我不想与她走到无可挽救的那一步,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想加害于她。我知道你是在为我着想,不过,你不必担心,我有分寸。"
刘妍知道自己身边这些个奴婢的心里是怎么想的,自己若是失势了,自己身边的这些人,不用想也知道,下场一定不会好到哪里去。
外头的风,吹得树上的带着树叶的枝芽吱吱作响,清冷的夜里,刘妍一个人坐在案几前看着书简上的字,一个字,也看不进心里。
曹襄走了进来,看到刘妍昏昏欲睡的样子,会心一笑,走到了刘妍的身边。正要给刘妍盖上毯子的时候,刘妍突然就醒了:"君侯,你不是...在西院陪着嫱儿吗?"
"在她身边,我总是会有些不自在。德邑公主的身边,有哪么些侍女伺候着,也不少我一个。"曹襄轻描淡写的说。
刘妍也想开了,既然是共同分享一个夫君的爱,也不能总是想着占有。从前也是自己对刘嫱的戒备心重了些,才会引起刘嫱的不安,让刘嫱做出一些极端的事情来。
"嫱儿她现在正是心里难受的时候,君侯对她,能不能多一些耐心?对于她而言,身边再多的别人,也代替不了夫君给她的安慰。"刘妍话音才落,水歆便走了进来。
"公主,燕窝炖好了。"
"放这儿吧!"刘妍见着水歆送来了燕窝,才想起:"对了,告诉君侯一个好消息。"
曹襄坐在刘妍的身边:"有什么好消息?"
曹襄实在想不出,这个时候,就要出征了,夫妻分离,不知相聚何时,还能有什么样的好消息。
"嫱儿她,怀了君侯的骨肉。"刘妍说这话的时候,心里那是五味杂陈。
刘妍才小产不久,如今看着刘嫱有了身孕,这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是滋味儿的。
曹襄听了这个消息,惊讶之余,还有几分欣喜:"公主此话当真?"
"当真,黛柔给嫱儿把的脉,应当是不会有错的。这不,我让人去做了燕窝来,君侯快端着去西院陪陪她。"刘妍端起了案几上的燕窝,叮嘱曹襄。
曹襄端过了刘妍手里的燕窝,脸上仅有的喜悦一扫而光,刘妍这又是怎么了,要赶自己走吗?
"德邑公主这个时候有了身孕,公主心里就没有不高兴吗?"
刘妍大度的摇了摇头:"嫱儿的孩子,也是君侯的孩子。我是君侯的夫人,君侯的孩子,不也就是我的孩子吗?"
曹襄与刘妍相视而笑,不禁感叹:"若是德邑公主也如公主这般开明,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
刘妍看着曹襄端着燕窝离开时的样子,眼眸里还有一丝喜悦的神色,居然会有一种安心的感觉。
一大早,就着院儿里的鸟语花香,空气里的气息都格外怡人。
黛柔端来了红枣银耳羹:"公主,奴婢一早就让人炖了红枣银耳羹,给公主补补气血。"
刘妍才闻到这香味儿,便不自觉的开始念着刘嫱:"君侯此时可还在西院?"
"君侯一早便进宫去了。"
刘妍轻轻点了头,看了看铜镜里自己的妆容:"端上红枣银耳羹,我们去西院看看德邑公主。"
走进了西院,院儿里的景致,与东院里的景致,全然不同。
寝房里,刘嫱正卧床歇息,刘妍便走了进来:"嫱儿,恭喜你了!"
刘嫱闻声看去,淡淡一笑:"是皇姊来了。"
刘妍走到刘嫱的床榻边坐下,柔和的笑容里,满是自在:"你有了身孕,我怎能不来看看你。原本你从牢里出来,就受了些寒气,可得好好养着身子。"
"我倒是有些不明白了,我自己有了身孕,最先知道的人,不是我,而是皇姊你。甚至,连这个消息,都是君侯来告诉我,我才知道的。"刘嫱才害得刘妍小产,这心里,也有几分后害。
水歆端了红枣银耳汤到刘妍手边:"对了,我还带了红枣银耳汤来,给你补身子。"
刘嫱一把就推开了刘妍手里的红枣银耳汤:"皇姊这是来报复我来了吗?这个时候端来的红枣银耳汤,我可是不敢用。"
"怎么,还怕我在这红枣银耳羹里动些什么手脚?这你大可放心,我若是真想要了这孩子们的命,早在知道你有了身孕之时,就会让人悄悄把你腹中的孩子给做了。"刘妍手里的红枣银耳羹,递到了刘嫱的嘴边。
刘嫱反手打翻了刘妍手里的红枣银耳羹:"皇姊你也是有过身孕的人,怎么会不知道,孕妇不能吃红枣。你这红枣银耳羹,又是什么意思?你不是想来**我的孩子,又是因为什么?"
刘妍看着地上洒了一地的东西,这才知道,原来孕妇是不能吃红枣的:"你居然知道的这么多?当初你你给我送的红枣银耳羹,看来也是别有用意啊!"
"天下没有任何一个女人,会把别人的孩子,当成自己的孩子来疼爱。不是我不信皇姊,只是我不敢冒险,我怕伤了自己的骨肉。"刘嫱平了平自己的心气儿,低着头说。
刘妍也在劝自己,去理解刘嫱的心情,毕竟自己曾经也有过这样的担心和害怕:"你这是做了亏心事,才怕我会以牙还牙。可是你忘了,我不是你,没有你那样的狠心。"
刘嫱为了自己的孩子,这个时候,与刘妍的关系,实在是不宜闹得太僵。万一有个什么不慎,小产了可怎么办。
既然刘妍有心要与自己重修旧好,不如就趁着这个机会,为了自己的孩子们,也要与刘妍好好相处。
"嫱儿,这世上还有一个女人叫卫子夫,她可以把别人的孩子,当成自己的孩子来疼爱。我也想过了,母后能做到的,我这做女儿的,也一定能做到。母后疼爱的,还是别人的孩子。可是你是我的女弟,你对我而言,那可不是别人。你相信我,只要你与我同心,我是不会伤害你的。"刘妍握过了刘嫱的手,安慰着刘嫱的心。
刘嫱看着刘妍饱含期待的双眸:"我知道,我是怎么也得不到君侯的心了,既然我什么都没有,我还有皇姊会有我身边,对不对?"
刘妍这才放心的笑了:"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
刘嫱在府里休息了几天,才与刘妍一同进宫去请安:"儿臣给母后请安,母后长生无极。"
卫子夫难得看刘妍与刘嫱一同来请安,还一脸和睦的样子。难不成,还真是刘嫱在牢里呆了几天,开了窍。
"免礼。真是难得,看你们一同来给母后请安。"
刘妍和刘嫱分别坐在卫子夫的两边,看得下头坐着的几个姬妾好生羡慕。
"皇后陛下真是有福气,两位公主都如此贴心。"易良人向来话少,今日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卫子夫也是满心的欢喜:"等到你的鄂邑公主长大了,也会如此贴心的。"
倚竹走了进来,向卫子夫禀报道:"皇后陛下,太医令到了。"
卫子夫点了头道:"让他进来。"
"母后召太医令来做什么?"刘妍向卫子夫问道。
刘嫱娇俏的说:"该不会是,母后知道儿臣有了身孕一事吧!"
卫子夫听了刘嫱这话,心里一时也是说不出的感受:"你有了身孕?"
"母后,这可是千真万确的事儿。府里的太医,都给嫱儿把过脉了。"刘妍也是满脸的笑意,很享受这份得之不易的和乐气氛。
太医令走进椒房,恭恭敬敬的行了礼,卫子夫便赶紧急着问道:"太医令,王夫人这身子,究竟是怎么了?"
"回皇后陛下,王夫人之症,应当是因为太思念二皇子,抑郁成疾。对于这心病,不解心结,药石无灵。"太医令如实禀报,刘妍这心里,可是乐开了花儿。
看来王宁已经开始放招儿了,卫子夫应该不会置她于不顾。
林夫人听了太医令这话,心里也是咯噔一下,手上也不自觉的抖了起来。一时间,只觉得自己这个刘闳养母的身份,摇摇欲坠。
"思子成疾?王夫人一直好好的,怎么这一下子,就思子成疾了?按理说,二皇子交给林夫人抚养,也有半年多了,早先王夫人怎么还什么事儿都没有,怎么这一下子..."卫子夫只觉得甚至是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