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刘妍不明白，为什么从前无论自己多过分，刘妍总是会一再包容自己。可这一次，刘妍的每一句话，都这般咄咄逼人。
刘嫱也在想，是不是，自己做得过分了一些。可是，不拿掉刘妍的骨肉，自己将来可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还有什么事，是你做不出来的？你若是真当我是皇姊，又怎么会千方百计想要谋害我的孩子？现在你可高兴了，我小产了，你的目的达到了。"
刘妍看到刘嫱，总是能不自觉的想到自己失去的孩子。再看着刘嫱这样虚伪的笑容，带着刺儿的话，刘妍也自然而然的越来越激动。
刘嫱只知道，为了自己的利益，就要不择手段。从前在宫里，总是活在刘妍的阴影之下。如今嫁了人，刘嫱再也不想活着如从前那般没有存在感。
"皇姊，你可别怪我，我只是为了自己的后半生着想。谁让皇姊的孩子，将来会有碍于我的利益。"
刘妍冷笑了一声，陈娇果然是看得透彻了，真是有先见之明。刘彻与陈娇一样，看待事情，就是要透彻许多。
刘妍现在才知道，刘彻和陈娇为什么从前能做夫妻了："利益，你的利益？你就这么不相信我，以为我有了自己的孩子，就会压制你吗？我现在算是知道了，我就是待你再好，也不如你心里所谓的利益。"
"皇姊可别说得自己有多**，你与我，其实也没多大的分别。你嫁给君侯多时了，一直都不曾与君侯圆房，偏偏就是我嫁入平阳侯府以后，你才与君侯圆房。你这么做，不就是为了能早些怀上自己的骨肉，稳固自己的地位吗？你又何尝，不是为自己的利益呢？"
刘嫱的话，说得刘妍无言以对，不知道应该要如此解释这其中复杂的关系。一心为了刘嫱着想，处处想要照顾到她的看法与心情。想不到，刘嫱居然以为自己是这种小人。
"这其中有太多复杂的原因，远远没有你想的那般简单..."
刘妍的话还没有说完，刘嫱又笑着说："皇姊还有什么可解释的，你做了什么，我看得很清楚。至于你想的是什么，我就不得而知了。毕竟你的心思太深沉，我可是摸不透的。"
"我不与君侯圆房，是因为我始终都放不下去病。虽然我与他都已经各自有自己的家，可他一直都在我的心里。我初嫁君侯之时，还没有办法接受君侯这个夫君，总是会觉得是我背叛了去病。"
刘妍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平复了自己起伏的情绪，又说。
"后来，父皇允诺了你与君侯的婚事，我也慢慢接受了君侯。可是我为了顾及你的心情，怕你多想，我才一直没有与君侯圆房。直到你才嫁入君侯，便想着让我离开，好让你与君侯独处。我才看清，原来你与我不一样，我可以为了你去顶撞父皇，可是你却连接受我都做不到，我才与君侯圆房。"
刘嫱听着刘妍说了这么多，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刘妍的话。刘妍对自己，着实是没得说。只是现在不一样了，刘妍没有自己的骨肉，将来刘彻定是会帮她，给她一切荣华富贵。可是自己，却只会是什么都没有。
"皇姊，你不是娴儿，你说的话，我真的不敢相信。"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不在乎。只要我自己问心无愧，你怎么看我，那不重要。"
刘妍对刘嫱是彻底失望了，什么姊弟，皇家的姊弟，只能同苦，是不能同甘的。
"我去长门宫看陈皇后的时候，她对我说，没有永远亲人，只有永恒的利益。我以为，我们与她不一样，可是我错了。在你出嫁之前，父皇也曾对我说过，人心是换不来人心的，你对别人好，别人未必就会对你好。当时我选择了相信你，相信你会与我好好相处，我又错了。"
"陈皇后？皇姊这人面可真是广，就连长门宫里的废后，都与皇姊有些交情。别的我不知道，陈皇后，父皇可是对她厌恶至极的。"刘嫱才知道，原来刘妍私下里，还去长门宫里看过陈娇。
刘妍看向刘嫱的双眸，已经看不清，那双眸子里，究竟是恨，是嫉妒，还是愤愤不平。
"我说了，我与你不一样。你是个爱憎分明的人，而在我看来，没有爱，又哪里来的恨呢？"
刘嫱此刻，也开始觉着自己不如刘妍了。刘妍知道去打通各种关系，后宫也好，前朝也好，许多有权势的人，都对刘妍敬着几分。纵使多半人是因为刘妍这个长公主，颇得刘彻疼爱的缘故。
"皇姊，如果你不是共侍一夫，我也是真心喜欢你这个皇姊的。只是，命由天定，不由人呐！"
刘妍也不禁轻蔑的笑了："命由天定，没有我从中周旋，你能嫁给君侯？"
刘嫱一声长叹，带着几分无奈："皇姊，为了明哲保身，我也只能对不起你了。"
刘妍看刘嫱这样子，是要与自己斗到底了。刘妍这才深刻得领悟到，什么叫作茧自缚。
"啪——"刘妍抬了手，一巴掌打在了刘嫱的脸上。清澈的响声，响彻了原本安静的屋里。
刘嫱一脸的茫然，看着刘妍的眼神里，全是惊诧："皇姊，你..."
"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与你针锋相对，只是你所做的一切，太让我失望了。人与人之间的信任，真的很脆弱，一旦没有，就是没了。"
刘嫱从小到大，卫子夫都没舍得动手打过她，这个出了嫁，因为刘妍，被卫子夫打了一个耳光，这下又被刘妍打了一个耳光，一时间，也是怒火烧心。
刘嫱抬了手，一副要打刘妍的样子。屋里的几个侍女，一个个儿的，也都紧了心神。两们公主之间的事，做为奴婢的，总是不好说什么，乱了规矩。
水歆和黛柔倒是不担心刘妍会吃亏，在刘妍身边这么些年了，知道刘妍是个多精明的人。
"怎么，你还要打我吗？你现在到是长能耐了，打我，你敢吗？"刘妍伸了脸，笑得别的深意。
刘嫱听了刘妍这么说，也微微愣了愣，脸上又浮现了一丝笑容："你敢，我如何不敢？"
刘妍侧过头笑了："我打你，是打你糊涂。母后与舅舅姊弟的关系亲厚无比，无人可破。而你，却为了利益，不顾亲人。而你打我，就是以下犯上。"
刘嫱笑出了声来："皇姊，以下犯上？皇姊可别忘了，你我都是公主，就是做为君侯的夫人，那也是平妻，我堂堂一个公主，可不是君侯的妾侍。如此，又何来的以下犯上之说？"
"你若是不信，大可以一巴掌打在我的脸上。只是别怪我未曾提醒你，一切的后果，要你来承担的时候，你可别哭着来求我。"刘妍看着刘嫱还高高抬着的手，眼神里再无了笑意。
刘嫱一时间，也着实是恼了，挨了刘妍的耳光，在这些个奴婢跟前，怎么也不能白白挨了耳光，还丢了脸面。
"啪——"又是一个耳光，只是这一次，是刘嫱打在了刘妍的脸上。
刘嫱打完，心里可算是解了气："我倒是要看看，同样的耳光，究竟还能有什么不同。"
就在刘嫱起身要走的时候，刘妍看向刘嫱正要离去的身影说："虽然你我是平妻，可我怎么也是你的皇姊，这是长幼有序。你我同是父皇母后的女儿，同样是嫡出的公主不错，可你也别忘了，本公主才出世，就已经被父皇封为长公主，与你可是不一样的，毕竟尊卑有别啊！"
刘嫱听了这话，心里顿时也是咯噔一下。方才怎么忘了，还有这一茬。这些年与刘妍关系好，从来就没有拘泥过这些礼节，倒是不记得，这长公主与公主分别了。
"做为堂堂的大汉公主，想必德邑公主你心里也是十分清楚，长公主与公主的爵位，意味着什么。"
刘嫱头也没回，带着素萦就离开了刘妍的寝房。
见着刘嫱离开了，黛柔才走上前来，细细看着刘妍脸上的红色掌印："公主，脸上可还疼。奴婢去拿药来，给公主上上吧！"
"疼，哪儿还能心疼呢？失了自己骨肉，还失去了一个女弟，我究竟哪儿做错了，上天要这样惩罚我。"刘妍轻轻摇了摇头说："黛柔，不必给我上药了。我这脸上，可不能白疼。"
黛柔可从来没见过，刘妍被谁打过。就是一国之君刘彻，刘妍也是疼爱有加，偶尔与刘妍置气的时候，重话都没有几句，就更别说是动手打了。
黛柔看着刘妍的脸，十分心疼的说："奴婢看着公主这脸上，都有红印子了，这德邑公主的手劲，还真是大。"
"方才奴婢看着公主，打德邑公主的时候，那眼神儿里尽是心寒与无奈。下手的时候，也没有使全力。可是德邑公主..."水歆站在一边，为刘妍不平。
刘妍此时，显然已经有了别的主意，面上也泛起了几分诡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