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太后绝食
走到一半时看到刘妍正坐在地上靠着梁竟是睡着了，旁边还放着蒸饼。刘彻抱起刘妍时刘妍才醒，对于刘彻身上的气味，刘妍是再熟悉不过了。
"父皇，你可算是忙完了。"刘妍趴在刘彻肩上，娇滴滴的说。
刘彻只觉好笑，这孩子居然偷偷溜进来等着自己忙完国事，等着等着还睡着了，真是又傻又可爱。
"傻孩子，你等了多久？怎么还睡着了？"刘彻温馨的问道。
刘妍只是太无聊才睡了一觉，其实自己等了多久，就连自己都不知道："卫长也不知道我等了多久，睡了多久，只是见父皇在议国事，不敢去打扰父皇，也只能一直等着。"
"你倒是聪明，知道从偏门进来，今日本是来找父皇做什么的？"刘彻又问道。
刘妍这才想起了自己是带着卫子夫的任务借着送蒸饼来打探消息的："今日阿母做了蒸饼，卫长想和父皇一起吃，便端来与父皇同享。"
刘彻身后的内侍端着方才刘妍身边的蒸饼道："陛下，这是方才卫长公主身边放着的蒸饼。"
刘妍看了一眼那蒸饼，已经不再冒着热气了，失望的嘟着小嘴说："只可惜，阿母做的蒸饼都已经冷了。"
刘彻抱着刘妍坐上步辇，吩咐道："去昭阳殿。"
"诺。"
刘妍坐在刘彻身边说："父皇，儿臣许久未见过舅舅了，舅舅去打匈奴，可有大胜？"
"那妍儿以为，你舅舅会不会大胜？"刘彻没有回答刘妍，反问道。
刘妍极其自豪的说："当然会了，舅舅可是妍儿心里的大英雄，岂会输给匈奴。"
"妍儿说舅舅胜了，便是胜了。怎么突然问起你舅舅的事来了？莫不是你阿母担心你舅舅，才让你来问父皇吧！"刘彻猜测着说。
刘妍低着头说："父皇怎么全都知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父皇。父皇可莫要怪罪，更不要怪罪阿母。"
卫子夫担心弟弟何错之有，刘妍一个孩子，还不懂这些，又何错之有。原来都是刘彻自己的错，本以为不向卫子夫透露卫青的消息是为卫子夫好，没想到适得其反，卫子夫是越来越为卫青担心了。
其实听到两路大军战败，一路大军迷路的消息以后，刘彻的心里都没了底。虽然卫青的消息还没有传来，但刘彻知道，恐怕也是凶多吉少了。刘彻都不知道的消息，还如何去告诉卫子夫。
卫子夫看到刘彻的步辇到了昭阳殿，立即上前去行礼："拜见陛下，陛下千秋万岁。"
刘彻一如既往的扶起卫子夫："你是有身子的人，这些礼节就免了。"
"这些礼数乃是后宫的规矩，岂能因为有了身子而忽视礼节，让人以为妾身恃宠而骄。"卫子夫说的总是有理，让刘彻无从辩解。就连有时想给卫子夫一些特权，也不行。
"我知道你想知道卫青的消息，在昭阳殿焦虑不安。四路大军，只有卫青大胜，你尽管放心好了。"刘彻也顾不了那么多，只要眼下能让卫子夫安心，即使是谎言，也要说。
至于将来如何，刘彻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卫子夫是个善解人意的女子，不会不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只要卫青能活着回来，是胜还是败都没有那么重要了。也只能到时候，再向卫子夫解释了。
听了刘彻的话，卫子夫脸上连日来的殚精竭虑一扫而光，高兴的问："陛下说的可是真的？只要青儿平安就好，那卫青何时才能还朝？"
"这个我也说不准，应该快了。"刘彻说得模棱两可。
不出两日，卫青那边便传来了捷报。卫青**匈奴腹地龙城，大胜还朝。
刘彻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这一回也不必向卫子夫解释那么多了，自己说的都是真话，只是早说了两日而已。
不过，此次是大汉对匈奴的第一次胜利。倒是被刘妍这个小福星说中了，卫青真的大胜。
平阳公主应刘彻的宣召入宫，与刘彻站在城楼之上俯视宫墙外的长安城："陛下，卫青传来捷报，陛下并没有欺骗卫夫人，这样的结局很圆满。"
"皇姊，我甚至都做好的最坏的打算，就是卫青败了，我也不会怪他。没想到，他传来的竟是捷报，给了我一个惊喜。你知道吗，就在两天以前，妍儿还说，卫青会大胜，居然还真的应了她的吉言。"刘彻十分的喜出望外。
"在我看来，妍儿自打出生就是陛下的小福星。陛下有了妍儿以后，子夫也能借着女儿受封夫人，得陛下庇佑，接着还废掉了陈皇后。这一次，卫青还为大汉第一次大胜匈奴。等妍儿这小福星长大了，陛下让妍儿到平阳侯府来做我的儿媳，让我与陛下亲上加亲可好？"平阳公主再一次提起此事。
刘彻就是从小被王太后和馆陶大长公主给定下了与陈娇的政治婚姻，与此同时，皇太后与馆陶大长公主还定下了林虑公主和馆陶大长公主的儿子隆虑侯的婚事。结果就导致了外戚专权，深受其害。对于几个儿女的婚事，刘彻打心底是不想这么早就定下政治婚姻的。
"皇姊也知道，我与阿娇就是母后与馆陶大长公主当初定下的政治婚姻，结果如何，皇姊是看在眼里的。与一个自己不喜的人在一起，那种滋味不好过，我体会过，却不想我的女儿也去受这种苦，别的公主也就罢了，唯有妍儿不行。皇姊也说了，妍儿是我的小福星，她的婚事，我只希望将来能由她自己做主，挑个她喜欢人嫁了。"刘彻的一番话让平阳公主感触颇深。
想当初，平阳公主和平阳夷侯曹时的婚姻，就是王太后为了刘彻将来能够坐上太子之位才定下的政治婚姻。刘妍还真是好福气，能够有这样为她着想的父亲，将来能够选一个自己喜欢的人。
既然刘彻都这么说了，平阳公主现在能做的，也只有尽量给刘妍和曹襄多制造些相处的机会，好让刘妍能够对曹襄日久生情，也算是平阳公主这个做母亲的，唯一能为曹襄做的了。
"陛下既然这么说，我也不好再提此事了。只愿将来一切都能够圆满，我们襄儿不会错过陛下的小福星。"平阳公主说得好是心酸。
平阳公主的心思刘彻哪能不知道，刘彻不能让平阳公主的势力越来越强大，日后难以控制就不好了。卫子夫已经是平阳公主送入宫来的，刘妍嫁不嫁平阳侯已经不那么重要了，自己的爱女，就让她自己主宰自己的命运好了。
刘彻由衷的说："皇姊，当初平阳夷侯离世后，我没能让皇姊嫁给自己喜欢的人，是我欠了皇姊的。我答应皇姊，日后一定成全襄儿的心意，让他娶个与他两情相悦的姑娘。"
刘彻的话又让平阳公主想起了当初那个时常跟在自己身边默默保护自己的人，他那般魁梧的身影，是平阳公主到如今还忘不了的。刘彻是欠平阳公主的，欠的不是人情，而是一个如意郎君。
"许是我与他有缘无份吧！在陛下面前，也不必掩饰什么，他是我此生遗憾，如若将来看着他娶了别人，我必定是会心痛的。陛下当初说，他未及列侯，没有资格娶我这个公主殿下，如若将来他位及列侯，平阳可否请成全平阳此生的心愿？"平阳公主是个坚毅的女子，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硬是给憋了回去。
刘彻见平阳公主事到如今还这般痛苦的样子，很是不忍："毕竟皇姊现在已经是汝阴侯夫人了，那就看上天能否给皇姊和卫青制造这样的机会了，我也不想看皇姊伤心，只是我有我的考虑，也有我的难处。"
刘彻的考虑，就是不能让两股做大的势力紧紧牵在一起，而是要让各股势力相互制衡。刘彻的难处，就是王太后的恳求。
皇后之位空置，后宫无主，皇太后和卫子夫为刘彻挑的家人子刘彻又都不放在眼里。无奈之下，皇太后只好用不吃饭来逼迫刘彻就范。
宫人看着皇太后已经有三日未吃饭，又不敢前去打扰刘彻，纷纷焦急万分。卫子夫听莫愁说皇太后绝食之事，大为惊讶："绝食？这好好的，皇太后为何绝食？"
"听说是那日陛下去挑选家人子，一个都没有册封，皇太后大概是为此事不高兴了吧！"莫愁一袭红色宫装，站在卫子夫身后说。
想来也是，皇太后一直都希望刘彻能够多纳几个姬妾，在后宫雨露均沾。如今刘彻除了卫子夫，不近其他女色，也着实是让皇太后忧心了。
这个时候，卫子夫虽有身孕，可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刘彻这是为了保护自己，才不册封家人子，总不能让皇太后饿死了，再让天下人说刘彻不孝吧！
"莫愁，去请陛下来昭阳殿与我共进晚膳。"卫子夫吩咐道。
"诺。"
晚膳时分，天色已经微微暗了。刘彻抱着刘妍走进昭阳殿，卫子夫向刘彻行礼："妾身拜见陛下。"
刘彻放下刘妍："免礼。"
刘彻细心的扶着卫子夫在案几前坐下，卫子夫开口说道："陛下可知道皇太后都有三日没有吃饭了，再这样下去，身子可就熬坏了。"
"母后只是与我闹闹脾气，她不吃饭，我还能怎么样呢？"刘彻对皇太后也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是静观其变了。
"皇太后无非就是为了陛下纳姬妾一事，陛下后宫姬妾甚少，妾身又怀有身孕，不能侍寝，陛下何不随了太后心意，挑选几个家人子服侍，也好让皇太后宽心，也让妾身不那么难做。"卫子夫的劝说刘彻并没有听在心里，刘彻的打算是，现在纳了姬妾，再伤及卫子夫和腹中的龙胎可怎么办。
至于纳姬妾之事，刘彻是想等到卫子夫生产之后再办的。如今皇太后步步紧逼，甚至是以绝食相威胁，也确实是让卫子夫夹在中间难做。
卫子夫见刘彻深思的样子，为免惹得刘彻不高兴，对身边的刘妍说："妍儿，还不给父皇夹菜？"
刘妍乖巧的用玉箸给刘彻夹了鹿肉："儿臣知道，父皇喜欢吃鹿肉。"
"我用过晚膳就去册封两个家人子，让母后宽心。"刘彻面对卫子夫，也只有妥协了。
卫子夫吩咐莫愁："莫愁，去拿家人子的名册来。"
"诺。"
"你如此心急做什么，就这么想把我推给别人。"刘彻坏笑着打趣道。
卫子夫颔首嫣然一笑："哪里是妾身心急，只是皇太后已经三日未食，恐会有损皇太后凤体。妾身是想着早些让皇太后安心，才能进饭食。"
莫愁拿来家人子名册，卫子夫为刘彻推荐道："陛下，公孙氏和周氏都是皇太后比较喜欢的，品行也很好。"
刘彻本就是不愿意多看的，既然是为了让皇太后高兴，也没必要那么麻烦："内侍，去拟旨，就封公孙氏和周氏为少使。"
"诺。"
次日一早，阳光明媚，大好的天气，卫子夫带着公孙氏和周氏到长乐宫长秋殿给皇太后请安："妾身给皇太后请安，皇太后长生无极。"
卫子夫一身天蓝色的曲裾衬着雪白的肤色，很是大方："母后，这两位是陛下昨晚册封的，公孙少使和周少使。"
皇太后总算是稍稍舒心："好，都坐吧！卫夫人的身子越来越沉了，日后这请安就都免了吧！好生在昭阳殿里调养身子，为皇室生个健康的小皇子。"
卫子夫颔首一笑间的尴尬，心里是无尽的无可奈何。卫子夫也怕，这么好的时机，自己若是再生个女儿，别说皇太后了，就是一直安慰自己的刘彻也会大失所望吧！
"太后，妾身来向太后请安既是礼节也是孝道，这明年春日里才生，还有些日子呢。多走动走动，也有利生产不是。"卫子夫落落大方的说。
皇太后的脸色明显憔悴了不少，卫子夫略表关心："太后脸色有亏，可要好好调养身子。"
"卫夫人有心了，只要事事都顺了心，气色自然就好了。"卫子夫想，皇太后这话应该不只是指刘彻纳妃一事，更重要的，是自己腹中胎儿是男是女吧！
卫子夫心里也怕，倘若此次怀的不是男胎，自己在宫里怕是没有指望了吧！
公孙长使迎上笑脸说："听闻卫夫人貌美如花，温润如玉，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夫人之美，在于言谈举止，由心而发，让妾身不得不叹服。"
卫子夫莞尔一笑，谦虚有趣："我这都要生第四个孩儿了，哪里还说得上什么貌美如花，就快是开败的花儿了。倒是公孙长使和周长使，正值二八年华，正是一朵朵盛开的花儿，美不胜收。"
周长使此时也来凑个热闹，讨好卫子夫一番："陛下对卫夫人的恩宠，可是独一份儿，任谁也及不上的，这是天下人都知道的，卫夫人就莫要再谦虚了。"
皇太后此时问及最敏感的话题，让下面坐着的三个人都没了声音："公孙长使，周长使，你们才册封，可有谁侍过寝？"
卫子夫清楚，刘彻昨夜虽是下旨册封了，可整整一夜都要昭阳殿。而公孙长使和周长使则是惭愧的低着头，不想对上皇太后的目光。
"太后，陛下才册封公孙长使和周长使，妾身这又不能侍寝，来日方长。"卫子夫只好说说好听的话来缓和一下殿里尴尬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