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感同身受
平阳公主不去看卫子夫的眼："既是皇后陛下记得，现在又为何要食言？记得皇后陛下还未受封夫人之时，陈皇后处处为难，多少次我都是不畏强权，力保当初还没有名分的皇后陛下。一路的不容易与勾心斗角，仿佛就近在眼前，皇后陛下这记性，竟然抹得这样干净。"
"公主，身为母亲，我实在是不舍为了报公主的恩情，自私的让女儿肝肠寸断。公主也是一个母亲，应该能懂得本宫的心思。"卫子夫思绪纷乱，为了刘妍，也着实不能再对平阳公主太软弱了。
平阳公主握着卫子夫的手，语气柔中带刚："皇后陛下，平阳从未求过皇后陛下什么事儿，唯独此次襄儿与妍儿的婚事，算是平阳求皇后陛下了。看在平阳多年来一直支持皇后陛下，为皇后陛下出力的份儿上，皇后陛下就帮我这一次。"
卫子夫也着实是为难："公主容我再去劝劝妍儿，莫要太心急。"
平阳公主见卫子夫似是有些动摇，又不愿成全了自己的心意。平阳公主琢磨着，这个时候，也该是到了下一剂猛药的时候了："看来要皇后陛下帮平阳，皇后是多有不愿了。我倒是忘了，今日的皇后可不再是当初平阳侯府里的那个卫子夫了。如今，那个子夫已经一朝变了凤凰，何等的高贵。都我平阳的面子薄，已经请不起皇后陛下这尊贵的一国之母相助了。看来平阳今日是来错了，此后，平阳再不敢来这椒房殿自取其辱，与皇后陛下也各不相干了。"
卫子夫见平阳公主变了脸，立即就跳进了平阳公主挖的大坑里。到底，卫子夫这个温和宽厚，与世无争的性子，终究是玩儿不过平阳公主那自小就在深宫中养成的那一套套心机。
一阵春风拂过卫子夫的脸颊，始终，卫子夫至少还是深觉自己对不起刘妍。尤其是在朝堂之上刘妍吐血，卫子夫更是问自己的心，是不是当初就做错了，就不该松口答应了平阳公主。
霍去病在出征的前一日入宫，在椒房殿请过安正准备离开时，卫子夫突然叫住了霍去病："去病，陛下赐婚一事，不要怪我。等你凯旋归来，姨母会帮你成全一门好的亲事。"
"姨母在去病的心里，与阿母是没有分别的。这一次，姨母为了去病有多为难，去病都知道，这些去病都记在心里。可若是去病失去了卫长公主，我霍去病此生，再也不会娶任何人。"霍去病的固执，卫子夫是知道的。
卫子夫担心的是，如果霍去病不娶，那卫家的未来可怎么办。那将来刘据的身边，卫家的外戚谁能在朝堂之上成为刘据的后盾。
"终有一天，你会明白，一入宫门，身不由己。"卫子夫看着霍去病无奈的说。
霍去病转身，走向椒房殿的殿门，卫子夫不禁感叹："去病长大了，也该民事了。"
霍去病走到长亭殿前的小树下，只有刘妍一人在桃花树下，看着桃花树上的朵朵桃花成形，花瓣漫天飞舞。
霍去病摘下一朵桃花，走到刘妍的面前，为刘妍在发间戴上一朵盛开的桃花。
刘妍惊讶的看着霍去病，霍去病抛开纷乱的思绪，带着笑容说："我答应过你的，春日桃花盛开的时候，要亲手为你戴上一朵桃花在发间。"
"去过椒房殿向母后请安了？"刘妍看向霍去病问道。
霍去病微微点了点头反问："你又如何知道，我是从椒房殿来的？"
"每每你出征之前，都会去椒房殿请安，拜别母后。"刘妍淡淡的笑着。
"我走了，这所有的压力就都在你一个人的身上了。你一个人，一定要撑到我回来。"霍去病牵起刘妍的手，只抱着心里仅剩的一丝希望。
刘妍感觉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正逼近自己，压得自己有些透不过气来，但是为了能够有朝一日与霍去病在一起，纵是再艰难，刘妍也得知难而进。
刘妍点了点头说："相信我，我会顶住所有艰难，等着你从匈奴回来。无论能不能改变现在这样的局面，我也要走到你身边，即使是远走高飞。"
刘嫱正在平阳侯府里等候曹襄回府，趁着刘妍嫁期未定，一切都还没有尘埃落定，刘嫱还要做最后的挣扎。既是为了自己，也为了刘妍和霍去病。
曹襄才回到府里，管家便走过来向曹襄禀报："君侯，阳石公主在府里等候多时了，现在还在厅堂里。"
"本侯知道了。"曹襄的心，顿时忐忑不安，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曹襄走进厅堂便依礼向刘嫱行礼："拜见阳石公主，阳石公主长乐未央。"
"平阳侯免礼。"刘嫱平淡的说。
"公主来平阳侯府，不知有何要吩咐臣的。"曹襄却显得很是拘谨。
刘嫱见到曹襄，总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襄表兄，你变了。你本是个和煦的人，向来都不会去争什么，抢什么。可此次你又为何一反常态，做出如此卑劣的事情？"
"臣只是为了一个情字，想必臣的感受，公主也是感同身受的。公主做不到的大度，为何要臣做到？"曹襄的不卑不亢，这样有意对刘嫱的疏离，让刘嫱有些心酸。
刘嫱轻笑道："是，你的感受，本公主确实是感同身受。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有多辛苦，心心知肚明。可你也不该这样做，就是卫长皇姊真的嫁入了平阳侯府，她也不属于你。"
曹襄又何尝不知道，刘妍的心，不会属于自己。可是爱了，就是爱了。有时候，爱就是自私的。刘妍和霍去病又何尝不是自己私的呢？
"臣与公主处境相同，还请公主原谅臣做这样的取舍。"曹襄的拘谨总是让刘嫱觉得曹襄离自己很远很远。
刘嫱的苦涩是由内而外的："卫长皇姊不爱你，你几尽讨好她。我对你情深一片，你却对我视而不见。"
刘嫱走到曹襄的面前，眼里含着泪水，打算放弃自己想要与曹襄在一起的愿望，跪在了曹襄的跟前。
曹襄被刘嫱这么一跪，也着实吓着了。立即就万分惊恐的去扶着刘嫱："公主，臣曹襄岂能受公主这一跪？"
曹襄也跪在刘嫱的面前，要扶起刘嫱。刘嫱却仍是不起来，就跪着对曹襄说："襄表兄，你听我说，我放弃了，纵使我再爱你，我也不再奢望有朝一日能与你在一起了。可我求你，你就成全卫长皇姊和去病表兄好不好？我只求你这一次，襄表兄，答应我，好不好？"
"公主，臣主意已定，况且如今赐婚圣旨已下，再不容更改。"曹襄面对刘嫱的恳求，也有些心软了。
刘嫱这般放弃了自己的感情，要去成全刘妍和霍去病感情，实在是姊弟情深。可曹襄就是再如何心软，也忘不了平阳公主手上的伤痕，此时也只能硬起心肠，拒绝了刘嫱。
刘嫱头一次这样没有尊严的去求一个人，这个人，还是自己深深爱着的人。可是这一次，曹襄真的让刘嫱有些失望，刘嫱情不自禁的落了泪："曹襄，我看不起你。"
刘嫱起来看了曹襄一眼，这一眼，算是对欲断难断的那份情作个告别。刘嫱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离开了平阳侯府。
霍去病出征之日，刘妍站在城楼上看着霍去病身着一身盔甲，英姿勃发的带着大军随卫青离开。
阳光打在刘妍嫣然一笑的脸颊上，微微泛着红晕，映衬得刘妍的侧颜很美很美。
刘据从刘妍的身后走到刘妍的身边说："卫长皇姊，去病表兄这就要离开长安，去大漠出击匈奴了。这一走，怕是要有很长时间都见不到了，卫长皇姊还是骑马追去送送他吧！"
"据儿，恐怕是多有不便吧！毕竟父皇已经下旨，将我许配给了平阳侯。"刘妍还是顾全大局，为了不掀起流言蜚语的风，还是谨慎的。
可往往许多的错过，就是因为顾虑得太多太多。
刘据拉着刘妍的手说："卫长皇姊，你不喜欢襄表兄对不对？我看的出来，你是喜欢去病表兄的。为何此刻你却不敢追去与去病表兄话别？哪怕只是与去病表兄说一句话，也是好的。"
刘妍原以为刘据还只是个孩子，感情的事情太过复杂，刘据还不懂。没想到，刘据却是那个看得最清楚的人。是啊！刘据说的对，为何此刻自己就不能勇敢的骑着马追去与霍去病话别呢？哪怕，只是与他说上一句话，那也是好的。
刘妍奋力跑去，如意却是早已备好了一匹良驹在城楼下等着刘妍。刘妍一个人骑上马，飞奔去追已经出征的大军。
霍去病敏锐的听力，能够感觉到有阵急促的马蹄声越来越近。直觉告诉霍去病，那是刘妍骑马赶来给自己送行了。
霍去病突然骑着马掉头，刘妍骑着飞奔而来的马在霍去病的面前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