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伤痛往事
卫子夫见刘彻走下了宣室，自己也没有别的办法，增成殿里进进出出的都是人，卫子夫还是去了永宁殿里祭拜先祖，以求保佑王宁母子平安。
刘彻赶到增成殿时，王宁一声凄厉的叫喊声伴着一声声婴儿的啼哭声划破天际。刘彻心中热血沸腾，走进增成殿，刘彻仿佛又回到了八年前的那个和煦的春日，卫子夫在昭阳殿里生下刘据的时候，刘彻那时更为激动的心里，是这一生也不会再有的。
王宁一脸虚脱的气色，温柔的看着身边柔软的新生命。几个女医跪于刘彻跟前恭贺："恭喜陛下，夫人平安生下一个皇子。"
一屋子的宫人也纷纷都跪下道贺，刘彻高兴的说："尔等服侍王夫人辛苦，纷纷有赏。"
刘彻于床榻前看了看小皇子，王宁微微一笑道："陛下，抱抱小皇子吧！"
刘彻高兴的笑着："宫里有八年都没有新添皇儿了，上次还是据儿出生时我时常会去抱他。一转眼据儿都这么大了，我抱孩子也有些生疏了。"
刘彻抱起小皇子边看边说："细看之下，与据儿小时候还真是颇有几分相似。"
王宁见刘彻开心的笑容，也随之十分欣喜，不知由何时起，自己也这样在意刘彻的喜怒了。
刘妍在长亭殿里闭目养神，如意推开了殿门走到刘妍身边轻声唤道："公主。"
"王夫人生了？"刘妍并未睁开眼睛，问如意。
如意点了点头说："生了，一切平安，陛下正在增成殿里抱着小皇子，正高兴呢！"
"生了个什么？"这无疑是刘妍最为关心的事情。
"回公主，王夫人所生的，是...是个皇子。"如意低着头说。
刘妍睁开双眼看向前方："最不想要的结果，还是出现了。只望两个月后，李姬所生的，也是个皇子。"
"公主，如今皇后陛下乃后宫之主，太子殿下乃东宫之主，长平侯又撑大汉兵权，卫家地位稳如泰山，大局已定。即使是王夫人生了皇子，将来也不过是个诸侯王，不足以危及太子殿下的地位。"如意此时也只能好言安慰。
"但愿如此吧！即便今日王夫人生的是个公主，也难保将来不会有别人为父皇诞下皇子，这些都是不可避免的。"刘妍淡然的说着，就像是说别人家的事儿一样。
刘妍从未这样嫉妒过，即使是刘据出生的时候，也只是不安与落寞。
刘彻出了增成殿才问及内侍："内侍，皇后现在何处？"
"皇后陛下，正在永宁殿为王夫人母子祈福。"内侍回禀道。
刘彻吩咐了宫人："都不必跟着我了。"便独自去了永宁殿。
卫子夫正跪在祖宗的牌位前虔心**："愿王夫人母子平安，陛下再得一子，大汉子孙昌茂。"
刘彻跪在卫子夫的身边说："求祖宗保佑皇后平安长乐，常伴我身侧，一生一世。"
卫子夫闻声睁开双眸，看向身边的刘彻："陛下...陛下何时进来了？王夫人可是母子平安？"
"你贤德有加，如此为别人着想，可有为你自己的将来打算过？若是王夫人生下皇子，你就不怕她的儿子，将来会危及据儿的太子之位？"刘彻是从小从宫廷斗争中长大的，宫里的女人为了自己的儿子，可是什么手段都能使得出。
卫子夫倒是豁达："陛下的儿子，也是妾身的儿子。只要有担任帝王之才，谁来做这个太子又有何妨？陛下乃天下之主，此生岂会只有据儿这一个儿子。使陛下子孙昌茂，乃妾身为后之责。陛下耳聪目明，自会看得清各位皇子的资质，只要妾身把据儿教好了，陛下会看得到的。"
刘彻牵起卫子夫的手："我从小就见过母后的手段，我知道母后当初为了我是如何将粟太子刘荣拉下太子这位的。无论我多少皇子，太子只有据儿一个。子夫，我比父皇幸运，我知道应该珍惜一个贤良的皇后。"
刘彻说的每一句，卫子夫都深信不疑："陛下，我们一同去增成殿，看看我们的小皇子。"
刘彻与卫子夫一同去了增成殿，卫子夫娴熟的抱起小皇子，高兴的说："小皇子眉清目秀，还真是讨人喜欢。"
"陛下，小皇子还未起名，还请陛下给小皇子赐名。"王宁趁着刘彻高兴，立即就说。
刘彻向卫子夫问道："皇后是小皇子的母后，皇后以为，起个什么名字为好？"
卫子夫想了想说："不若，就单名一个闳字，陛下以为，闳字如何？"
刘彻若有所思道："闳...刘闳，好，闳字甚好。"
卫子夫将刘闳交给乳母，告退离开了增成殿。王宁向刘彻问道："陛下，小皇子也要称皇后陛下为母亲吗？"
"按照宫里的规矩，皇后是我的正宫发妻，是闳儿的嫡线。不止是闳儿，只要是我的儿女，不论是谁所生，都得称皇后为母后。"刘彻点了点头说。
王宁沉默不语，低下头若有所思。刘彻见王宁落寞的样子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陛下不知道，妾身在家中是庶女，十岁那年，父亲将母亲和女弟赶出了家门，将我交给嫡母抚养。嫡母偏疼自己的孩子，百般欺压妾身。阿翁离世以后，还要将妾身卖入歌舞坊。后来陛下在民间采选，嫡母不愿让自己的女儿入宫，便让我应选。"王宁回忆起自己沉痛的往事，忍不住落泪。
刘彻抱王宁在怀里安慰："你放心，皇后可不是如此心狠之人。皇后性情温静，是不会亏待了闳儿的。"
"妾身知道，可我嫡母当初又何曾是那样心肠歹毒之人。哪个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正是因为如此，才会伤害到别人的孩子。陛下可知，妾身的嫡母为何要卖妾身到歌舞坊？"王宁已然是抓不住刘彻的爱，也只能抓住刘彻的同情心了。
"为何？"刘彻从来都不知道王宁从前的事情。
王宁回忆道："只因家境不好，家中老少都吃不上饭，嫡母才要卖了我。从前我恨她，恨她将我推入了深渊，从此身不由己。可现在妾身不恨了，我知道她也有她的难处。"
刘彻也是今日才知道，王宁还有过这么一段伤诉经历："你知道，皇后有五个孩子，四女一男，可你不知道，石邑公主并非皇后所亲生。"
"那石邑公主的生母是..."王宁顿时也大为震惊，惊讶的向刘彻问道。
"是当初馆陶大长公主送入宫里来与皇后争宠的一个侍女，生产时难产死了，临死前，她将石邑公主托付给皇后。从此，皇后待石邑公主如对亲生女儿一般，疼爱有加。你进晚，这些事情，你并不知晓也不足为奇。"刘彻回忆着说道。
王宁又一次感觉，卫子夫在刘彻心里的份量是不可动摇的。别的不说，卫子夫做皇后以前，刘彻独宠了卫子夫十二年，这样的深情厚谊，是王宁远远及不上的。
王宁恳求刘彻："陛下，妾身想接嫡母和兄姊来长安。怎么也是一家人，血脉相连。"
刘彻微微一笑道："我让人去接他们来长安，为他们置办田宅。"
刘彻高兴的笑了，卫子夫有卫青那样的弟弟功劳盖世，撑起卫家的门楣。那么，王宁就是为了刘闳计，也要开始培养自己的家族势力了。即使不是一母所生，那也都是姓王。
刘嫱到增成殿里向王宁道贺："恭喜王夫人，顺利生下皇子，总算是如愿以偿了。"
"多谢阳石公主。"王夫人堆上笑容谢道。
刘嫱看向乳母怀中睡得正香的刘闳，那恬静安逸的样子："夫人是母以子贵了，总算是有了小皇子，连说话都硬气了不少。"
"后宫之中，皆是母以子贵，就是皇后陛下，当初不也是因为生了儿子，才被封为皇后的吗？闳儿还小，日后再有所做为，也不过是个诸侯王。"王宁淡然的说道。
人的欲望永远都是无穷无尽的，从前王宁只希望生的是皇子就好，现在如愿有了皇子，又想要得更多。
刘嫱看向王宁说："不过就是诸侯王？普天之下，除了皇帝，就只有诸侯王位高权重了。夫人似乎不满小皇子为诸侯王，莫不是夫人还想要自己的儿子将来做皇帝？还真是心比天高。"
王宁才意识到自己失言："不，本夫人可从未想过要让闳儿做皇帝，也从未有过什么不满，是闳儿生不逢时，没有那个福气。"
"王夫人，你是没有想过，还是不敢想？后宫女子不计其数，能陪王伴驾者有多少，有名分的有几个，能够生下凤子龙孙的，屈指可数。夫人还算是幸运的，人要知足，方能长乐。"刘嫱的话提醒着王宁。
刘嫱从乳母的怀中抱过刘闳："闳儿还小，夫人可要好生保护着，宫里能长大的皇子，毕竟也不多。夫人，闳儿还是个尚在襁褓的孩子，可别为了你的一己私欲，害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