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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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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下玛利亚号,梅迪奇仰面朝天,双手大张,深深吸进一口空气,放声高喊:“我回来了,亲爱的家乡。”

一群码头工人闻声看向梅迪奇,不约而同大叫,“快看啦,是乔尼少爷,乔尼少爷回来了。”整个码头顿时沸腾起来,原本空荡的码头涌出许多看热闹的人,几个人跑进一间商行,紧接着商行仓库里跑出一大群工人,为首的中年人身穿粗麻织成的紧身连衣裤,脚穿木鞋,先命令工人都去为玛利亚号卸货,再气喘吁吁地跑到梅迪奇身前,神情激动,“乔尼少爷,你可算回来了,听老艾朗斯说萨尔老爷每天都要念叨你好几次。”

梅迪奇哼了一声,“里奥那多你不要被老艾朗斯骗了,父亲只关心大哥,什么时候管过我。”不等里奥那多开口,“你亲自去监督工人卸货,全是从遥远东方运回的珍贵货物,不能有任何损失。”

登上梅迪奇家族的专用大客船,兰思远忙着挑选珠宝作为见面礼,红绡和拉拉则目不转晴地看着舷窗外秀丽动人的风光。

看着一座座水上房屋从眼前闪过,红绡也不回头,开口问:“公子,这里的房子不会被海水泡烂吗?”兰思远将一颗拇指大小的黄玉放进藤箱,盖上箱盖,“房屋下全是紧挨着的一根根木桩,泡的时间越长,木桩越硬。”

船行不久,前方出现二根巨大的白色石柱,刻有精美的雕像,等客船穿过石柱,梅迪奇笑着说:“刚才我们经过的是威尼斯的城门,欢迎各位来到威尼斯。”

转过一个小广场,兰思远终于看到威尼斯的中心圣马可广场,广场西边屹立着宏伟华丽的总督府,融合东西方建筑特色的圣马可教堂,其余三面簇拥着大量精美的各色府邸。

漫步穿过广场,梅迪奇不时同擦身而过的贵族相互问好,平民们让出一条道路,均躬身向梅迪奇行礼。

梅迪奇伸手指向不远处一座富丽堂皇的府邸,语气中充满自豪,“非常荣幸地向大家介绍威尼斯最漂亮的私人府邸,翡冷翠伯爵府。”

整座府邸占地极广,共有三层,高约8米,近25米的长度,足有广场东面三分之一的长度。外墙色彩鲜艳,浅黄色的百叶窗,深红色的屋顶,典型的威尼斯风格建筑。

十二根同样粗细的白色大理石圆柱挑起一个扇形阶梯门廊,二扇巨大的红漆木门上装饰着湛蓝色的精细网状花边纹,木门上方悬挂着一个精致的家徽,雄武的狮子守护着一束典雅灵秀的玉簪花。

走到门廊前,木门无声大开,一个身着细麻紧身衣裤的老人躬身说:“欢迎乔尼少爷回家。”门内排列成二排的男女仆人一起躬身应和。从没有经历过这种阵势的红绡有些畏缩,兰思远悄悄伸手握住她纤细嫩滑的玉手,红绡象征性地轻轻一挣,感受到大手传来的阵阵温暖,心神稍定,乖巧地走在兰思远身旁。

梅迪奇伸手挽住兰思远的肩膀,“艾朗斯,这是我最尊贵的朋友兰斯·专亘,在这个家里他说的话就是我说的话。去准备二套最好的客房,所有规格都照最好的安排,知道吗?”艾朗斯抬头说:“我马上就去安排,老爷和巴尔巴里哥大人正在书房谈话,需要我通报一声吗?”

梅迪奇想了想,“不用打扰他们,等巴尔巴里哥大人告辞,告诉父亲,我要向他介绍一位非常重要的客人,还有佩罗斯也要见他。”又对兰思远说,“他是老管家艾朗斯,有什么事只管吩咐他。“

艾朗斯点头说:“少爷,起居室已经安排好,您先带几位贵客去休息,等客房收拾好后再沐浴休息。”说话间,一位男仆过来传话,“艾朗斯管家,老爷说请少爷的朋友去书房,女客由茱莉小姐负责接待。”

梅迪奇在兰思远耳边说:“茱莉是我二姐,脾气很温顺,就是一直不愿意嫁人,也不知道为什么。”

三人走进书房,房中二人同时转身,二道目光几乎一同看向兰思远,毕竟在威尼斯几乎不可能见到东方人。

兰思远平静地注视着二人,一人年约四十,额头高广,鼻尖形似鹰钩,双唇细薄,身穿细麻夹克衫,胸前纹有玉簪狮家徽,精明强干,没有普通商人给人的市侩感受。另一人发须雪白,五官平常,唯有双目细长,张合间精光闪动,不怒自威,内穿双排铜扣紧衫,身披狐皮大氅,脚穿短筒皮靴。

梅迪奇对中年人说:“父亲好。”向老人施礼说:“你好,巴尔巴里哥大人,明天仆人会将我特意为您准备的东方特产送到您的府邸,相信您一定满意。”不等梅迪奇介绍自己,兰思远微微欠身行礼,“二位好,我是来自东方的远行游子,在这里我叫兰斯·专亘。”将藤箱放上书桌,“这是我给伯爵阁下的礼物,希望阁下喜欢。”萨尔微微点头,“请坐,你的托斯卡纳语说得很好,希望你能在威尼斯度过愉快的岁月。”

佩罗斯分别向二人问好,面带惭愧,对萨尔说:“伯爵大人,哈瓦那之行没有任何收获,希望大人原谅。”巴尔巴里哥一声长笑,“你有什么错,赶回来为国效力是一个公民的义务,我相信萨尔绝对不会计较损失的赞助费。”萨尔神色如常,对巴尔巴里哥的言语没有一丝不满。

梅迪奇不耐烦地说:“小事先不用说,我带回了一个能拯救威尼斯的人。”看萨尔二人神情一振,梅迪奇将回航的大小事件向二人绘声绘色地一一讲述,讲了近二个小时,才意犹未尽地补充说,“巴尔巴里哥大人,我敢用生命担保,如果兰能够领军作战,威尼斯一定能渡过这次危机。”

萨尔二人互换一眼,巴尔巴里哥紧紧盯着梅迪奇说:“事关重大,我要亲自去看乔尼你说的每一样关键物品,明天上午我会再来,各位告辞。”。说完就匆忙离开。

萨尔正色说:“专亘先生,如果有一个机会可以证明你的能力,你愿意吗?”

兰思远微微一笑,“伯爵阁下,你可以叫我兰斯,在我的家乡,客人帮助高贵好客的主人赶走进犯的恶狼是一种美德。另外我有一个小问题想请教阁下,请问阁下和佛罗伦萨公国的梅迪奇家族是什么关系?”

萨尔看见佩罗斯起身准备离开,挥手示意他坐下,“这已经是半公开的秘密,佩罗斯你也不用回避。我是梅迪奇家族的远支旁系,上一辈倚仗洛伦佐一世施舍生活,我年轻时在热那亚结识了贝蕾塔,结婚后知道她是航海大师曼努埃尔·佩萨尼亚的后代,有了她家族的财产和造船技术,我就来到威尼斯发展,直到我成为一个真正的贵族,才有资格使用家族的家徽,可惜贝蕾塔没机会看到这一切。”说到最后,看着墙上的一幅美妇人画像,声带凄凉。

兰思远起身弯腰行礼,“不知者不罪,请伯爵阁下原谅。”萨尔微微摇头,“没关系,兰斯你说话很有意思,我真想去东方见识你的祖国。”说完轻轻摇动桌上的银铃,艾朗斯应声推门而进,静静地站在门旁,“兰斯,先让艾朗斯带你去客房休息,等晚餐时我们再谈。”

洗去夹杂着海腥味的一身污垢,兰思远一头扑倒在床,挨上柔滑的丝被便沉沉睡去。没有海浪的摇晃,睡足一觉的兰思远精神十足,晚餐时萨尔谈笑风生,只字不提他领军作战的事,兰思远也不询问,挑选有趣的明朝逸事谈论,一旁作陪的佩罗斯也听得津津有味,感觉大开眼界。

第二天,巴尔巴里哥早早等在客厅,等兰思远用完早餐,连连催促出发。

走上玛利亚号,巴尔巴里哥用心查看每一样物品,不停提出各种问题,兰思远小心回答,害怕太过现代的作战理论刺激到这位年岁已大的海军名将。当巴尔巴里哥被只认主人的小青在手掌啄了一下后,摸着隐隐作痛的手背,缓缓地说:“我会为你在普希曼总督面前全力担保,但是十人议会那里比较麻烦,把威尼斯交到一个不熟悉的东方人手里,那帮贵族老爷们没有这个胆量。”

兰思远自信地说:“如果由我全权指挥,巴夏的唯一选择就是退兵。”巴尔巴里哥一掌拍在他肩上,差点把毫无防备的兰思远拍一个踉跄,笑着说,“年轻人有自信是好事,我现在就去总督府,你不用送我了。”

船长舱内,兰思远一边卷起航海图,一边思考作战计划,眼角余光看见沈魁进舱,似乎想说话又怕打断他的思路,“阿魁,有什么事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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