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直布罗陀海峡,看着穿流不息的船只,再想到一路见惯空寂单调的海面,兰思远不禁感叹,八千多里航程,航行八个多月,经历诸多险阻,终于来到欧洲文明的摇篮“地中海”。
繁忙的休达港口,拥挤不堪,老练的领航员不断发出各种指令指挥玛利亚号进港,每一个指令都被迅速完美地执行,随着玛利亚号快速安全驶进二艘商船之间的空船位,领航员忍不住翘起大拇指,连声称赞。
玛利亚号的抢眼表现也吸引了一个西班牙人的注意,一艘商船水手的操船技术竟然能与最优秀的战船水手相比,不禁好奇是什么人能拥有这样优秀的水手,隐蔽地跟在兰思远一行人身后。
休达的建筑是典型的地中海风格,混杂着少量阿拉伯建筑,充满独特的异域风情。兰思远一行人走在褐色陶砖铺就的道路上,在当地居民打量他们的同时,还以同样好奇的目光。逛了大半天后,双脚发软的兰思远不顾红绡和拉拉的反对,决定打道回船。
回到码头,一间装饰别致的小酒吧引起拉拉的注意,于是一行人走进酒把稍作歇息。
刚进酒吧,兰思远就软倒在离门口最近的木椅上一动不动,喝下一杯甜葡萄酒才恢复少许精力,开始和二女说笑。三个很少见到的东方人,为首之人俊朗邪异,另二人俊俏秀气,加上气度非凡的梅迪奇,这样的组合吸引来酒吧里大多数人的注意。感受到四周的注视,兰思远若无其事,红绡红晕上脸,拉拉则用明亮的大眼分别一一回看,直看得对方低下头去。
一群葡萄牙水手猛地推开木门,高声唱着同一首诗歌走进酒吧,““我是最伟大的人,把地球踩在脚下!我财大气粗,拥有无限权势;我是权杖、王冠和王位,能使大地和海洋颤抖!我的威名远扬……。”兰思远听到前面二句便知道这是葡萄牙诗人罗佩·德·维加的著名诗句,但葡萄牙已经不复全盛时期的辉煌,只能用诗歌追忆昔日的荣耀。
酒吧一角响起一个稚嫩的声音,“唱得好,我请你们每人喝一杯酒。”水手们一起转身举杯致谢,那声音继续说,“向伟大的航海家亨利王子致最崇高的敬意,干杯。”水手们轰然响应,一起举杯,震耳欲聋的歌声再次响起。
一个坐在兰思远等人对面的酒客高举酒杯,放声高喊,“葡萄牙海军是英雄,葡萄牙陆军是笨蛋。”
酒吧里陷入一片死寂,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这个胆大包天的家伙,梅迪奇稍稍斜身,看清那人的面容后,俯身在兰思远耳边轻声说:“他是圣克鲁斯侯爵阿尔万柔·德·巴赞。”
兰思远眉头一展,反问:“西班牙的骄傲,腓力二世最看重的天才海军将领?”
梅迪奇声音更低,“就是他,对岸直布罗陀港的常驻司令官,估计是来打探情报。”看兰思远听得饶有兴味,“他虽然是个虔诚的天主教徒,但这家伙一向喜欢惹事生非,标准的激进派,据说吞并葡萄牙的议题就是由他最先向腓力二世提出的。”
兰思远轻声说:“这家伙一直跟在我们身后,没想到还是个人物,不知道他看上我们什么。”
梅迪奇正想回答,一眼瞟见从角落里走出的二人,全身一震,“酒吧里可以开皇家宴会了,看那边,葡萄牙国王塞巴斯蒂昂和摄政王恩里克主教。”
兰思远急忙转身看去,当先一人是个孩子,一脸稚气,身形未足,微微扬起的嘴角透着一丝高贵,身后一人身着红色主教服,头戴红色四角帽,脸庞被一片阴影遮住,隐隐看见他在孩子耳边低声细语。
恩里克站直身躯后,塞巴斯蒂昂脆声说,“西班牙人,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半醉的水手们本就恶狠狠地盯着巴赞,听到这话,纷纷破口大骂,水手们的嘴里自然说不出什么好话,巴赞也不动怒,只笑嘻嘻地看着角落里的塞巴斯蒂昂。
人声嘈杂中,一个水手放声大骂,“疯女胡安娜的孙子也是个疯子,自大变态的疯子。”巴赞脸色一变,正待开口,闪出一人,将大半杯葡萄酒对准说话的水手当头淋下,刚刚起身的巴赞身形一顿,哈哈大笑。
梅迪奇啧啧连声,“酒吧里人物不少,那是教皇国最出名的探险家杰拉尔德,现任教皇庇护四世的旁支派系。”话音未落,水手们已经和巴赞、杰拉尔德二人混战在一起。
酒吧里嘘声四起,不断有人加入围攻二人的一方,水手们人数虽多,却占不到一丝便宜,见势不能敌,一个水手拿出匕首悄悄摸向巴赞,拉拉见状忍不住出声示警,“小心。”巴赞回身一脚踢翻那人,再闪过飞来的酒瓶,百忙中仍不忘向拉拉道谢。
水手中分出几人扑向拉拉,显然对拉拉的示警行为怀恨在心。梅迪奇长身而起,挡在红绡身前。兰思远伸手在桌上一按,飞身越过酒桌,双腿前蹬,踢飞最前面二人。站定身躯,左手一抓一拖,将刺来的匕首拉到外围,右拳击中胃部,连续二记膝撞,那人痛极跪地,半跪闪过右方挥来的一把木椅,斜身一肘撞中肋下,右方那人一声痛呼,倒地不起。剩余二人见兰思远身手勇猛,心生惧意,慢慢后退,兰思远也不追击,冷冷地看着二人。
一名水手从另一边偷偷靠拢,一拳击向拉拉,眼见就要击中拉拉的俏脸,一个站在他们身旁观战的人突然一剑刺向那名水手,那名水手反应还算敏捷,虽然侧身让过长剑,身体却失去平衡,倒向地面,慌乱中只想稳住身体,双手一阵乱抓,竟将拉拉的青布小帽抓下,洒落一头乌黑的秀发。听到叫声回头的巴赞正想开口,看到拉拉的娇丽容貌,双眼绽发出炽热的神采。
兰思远听得拉拉尖声惊叫,回身救援已然不及,脸色一沉,抽出软剑加入战团,一剑刺倒一个一脚踢向巴赞的水手,身形不停,出剑如风,每剑均命中大腿,片刻间便倒下数人。水手们纷纷拿出随身携带的武器攻向兰思远,巴赞和杰拉尔德见状也拨出长剑准备迎战。
阴影中屹立不动的红衣主教见势不对,踏前一步,高声说:“全部住手。”
巴赞扬声大笑,“摄政王阁下,你终于肯站出来了。”
恩里克就象刚看到巴赞一般,惊讶地说:“圣克鲁斯侯爵大人,想不到能在这见到你,不知道西多尼亚公爵给侯爵大人多长的假期?”
水手们听二人对话,收起武器,转身向恩里克致礼,塞巴斯蒂昂在水手们转身前就悄然后退到一群护卫当中,一声不出。
兰思远不理二人的唇枪舌战,回身准备安慰拉拉,不料拉拉没有丝毫后怕,正用脚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蹂躏躺在地上的水手,偷袭她的水手胸前则指着一柄锋利的长剑,看着一脸开心地拉拉,兰思远不禁奇怪这丫头的神经到底是什么做的。
梅迪奇叫过兰思远,抱住出剑救援拉拉那人的肩膀,也解放了那名被蹂躏许久的水手,“兰,让我给你介绍,探险家皮埃蒙特·佩罗斯,也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
兰思远看着佩罗斯细长的双眼,诚恳地说:“你好,我是兰斯·专亘,感谢你出手相助。”佩罗斯左手扶胸,身体稍微前躬点头行礼,微笑着说:“我只是做了一个朋友该做的事,能够保护一位漂亮的东方小姐是我最大的荣幸。”
看着佩罗斯风尘仆仆的脸庞,梅迪奇笑问:“这次又发现了什么珍奇事物?”佩罗斯说:“刚到哈瓦那,正在准备向内陆出发,就得到奥斯曼帝国进攻的消息,只看了几眼当地的土著美女。”
梅迪奇脸色一变,“我也是知道就拼命往回赶,你比我先到,现在战事情况怎么样?”
佩罗斯满脸忧色,摇头说:“情况非常不妙,西班牙、法国、热那亚城邦出钱不出力,教皇国和佛罗伦萨公国的联合船队被黄胡子赫伊尔丁挡在墨西拿海峡以南,你哥哥巴奇奥被乌尔齐围困在墨西拿港,彼阿里·巴夏拿下科浮岛,巴尔巴里哥大人率领剩余的战船坚守基奥贾港。”
兰思远越听越惊,奥斯曼海军竟然已经攻到基奥贾港,基奥贾港虽然只是一个小渔港,但却是威尼斯的最后一道屏障,如果基奥贾沦陷,威尼斯就等于一座毫无防守能力的城市,奥斯曼的战船随时都可以发动攻势,轻松攻陷威尼斯,开口问:“陆军方面怎么样?”
佩罗斯忧色稍减,“双方交战过几次,互有胜负,现在陷于僵持状态。”梅迪奇也松了一口气,“总算听到一个好点的消息,皮埃,我们快走。”
巴赞的声音传来,“乔尼,不要慌着走,听我说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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