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首页

大文学移动版

m.dwxdwx.com

008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曾几何时,她在心里暗暗许愿,愿嫁一位顶天立地的血性男儿,自此与他生死相随,就像她的爹娘一样。

然而现实却是,娘亲狠狠地往父亲胸口扎了一刀,亦像剖开她面前那层隔开俗世的薄纱,呈现在她眼中的世界,原来并没有那样的美好。

沐浴、更衣、上妆,然后乘着“芙蓉帐”往紫宸殿侍寝,“芙蓉帐”是宫中对接送妃嫔侍寝软轿的戏称。

圆顶的软轿,垂下的帷帘上以金线勾勒并蒂芙蓉,帐下悬着精巧的银铃,软轿走动间,铃声清脆,回响在寂静的夜色里。

这黑夜里,多少女人听着这铃声,期盼能停留在自己宫室门口,又听着这铃声,失望了多少次,红颜易老,多少春光葬送在这座红墙之内,曾经又有多少次,她站在墙外同情墙内的人,如今,自己也是这红墙里的一抹春光。

紫宸殿的宫门在自己身后徐徐关上,殿内宫女引着她走入内殿,立刻有一群人围上来,解去她身上的披风,露出仅着薄纱衣的玲珑身段,抽走挽发的钗子,三千青丝如瀑垂在肩背,扶着宫人的手坐上龙床。

“奴婢们先行退下。”走在最后的两人将隔绝内室的帷幕放下,挡了里面的光景。

“苏苏,觉得困乏吗?”转过头,洛霜玒一袭青衫自屏风后出来,温润如玉,笑容和煦。

“臣妾参见君上,君上万福进安。”

他缓步走来,将她扶起,拉着她绕过那座水墨屏风,第一眼,白苏燕看到的是一幅军事地图,详细的描绘了各地细节与军事驻扎点,只是……

“苏苏觉得如何?”

“宏图雄伟,只是……只是和臣妾以前见过的不一样。”

洛霜玒轻笑道,“这是十年后的大倾版图,亦是孤的毕身追求,收复失地,四国一统,孤要我大倾国富民安,兵强马壮,远胜今朝!”

白苏燕一瞬间的惊愕,而他的眼中充满了自信与狂热,以及逐鹿天下的野心,“苏苏可愿助孤一臂之力!”

伸到她面前的手,手指修长,指间带着薄茧,这双手的主人是这天下之主,十年后的大倾啊……她单膝跪下,行了将领之礼,“臣愿为君上效犬马之劳!”

即使昨夜侍寝,身体不适,隔日还是要早起请安。

王贤妃笑容温婉,出言关心,还絮叨了些她自己所知的“君上的喜好”,以示大度。

温玉夫人倒没说什么,只是脸色讪讪,听闻她近来为了生子,别说求神拜佛,苦汁汤药,甚至连一些巫蛊之术都在暗暗打听。

一日两日,王贤妃还能平静,三五日,她笑得勉强,娥眉微蹙,十天半个月,她脸色阴沉的可以滴出水了,而温玉夫人早沉不住气,和白苏燕翻了脸。

这日例行请安毕,君上再度翻了妍妃的牌子,温玉夫人再也忍不住,直闯流萤殿,甩了白苏燕一巴掌。

这一巴掌后,妍妃受惊,以致“流产”,之后又心思郁结,卧病在床,自此闭门谢客。

沧皇近日本就政事不顺,又出了此等大事,怒火中烧下,先是斥责王贤妃总理后宫有失,抄写《女则》、《女训》各两百,再是罚温玉夫人闭门思过三月,撤了她的绿头牌。

洛霜玒这一起“君王之怒”,加之太后也因为失了一个“孙子”心情不好,后宫诸人个个提心吊胆,秦贵人除了请安,更是不见传召不出寝宫一步,两个苑人也是不敢穿戴些花里花哨的衣物饰品。

主子们如此,做下人的更加是缩着脑袋,走路都踮着脚,深怕惹了宫里两尊大佛。

北苑纨素庭——

新裂齐纨素,皎洁如霜雪。裁作合欢扇,团团似明月。出入君怀袖,动摇微风发。常恐秋节至,凉飙夺炎热。弃捐箧笥中,恩情中道绝。———《怨歌行》西汉·班婕妤

纨素庭内囚禁的原是一些受家族牵累的女儿家,父亲叔伯,或者兄弟犯了事,为了保自家男儿,拿女眷替罪,削为贱籍,贬为宫奴,每日受苦受累,做的都是最下等的活计,且就算君王大赦天下,这里面的人也不包括她们这些罪奴,真正“恩情中道绝”。

一口井边,三三两两围着洗衣的女奴,宫里有专门为贵人洗衣的司衣司,而她们则给宫女洗衣呼喝。

“贞妹,我来我来,这种粗活我来干。”一长相清秀的小太监抢过一名站在井边提水的女奴手中的水桶,帮她打水换水。

其她人对此见怪不怪,有相熟的还出声调侃,“哟,乐公公又来咱们这摸鱼来了,担心李公公知道了,打你板子。”

乐公公不好意思的摸着脑袋傻笑,而他旁边的贞奴一脸担忧,他安慰道,“放心,没事的,今儿个师傅出去办事了,我没事就来看看你。”

贞奴叹了口气,“兴哥,你放心,我在这都习惯了,而且也出不去,做好分内事便好,倒是你不比我,若被他人知道你不在职,主子一个脾气不好,可就……”

乐公公拍了拍贞奴的手,让她宽心,又在她耳边低声道,“这几天,师傅说过几次要提拔我,你且再耐心等我些日子。”

贞奴道,“我信你,可兴哥你也要小心,一切以明哲保身为重,反正我们现在已经在一块了,我也不求别的了。”

“唉,贞奴,今儿轮到咱俩去洗浴池了,你可快点儿,别耽误了!”另一名女奴怕他们黏黏糊糊,磨磨蹭蹭连累自己,忍不住出声提醒。

“好的,马上。”这样一来,贞奴也不好再说什么,加快手上清洗的速度。

充为罪奴后,他们都被剥夺了姓氏,只取名字末尾一字,加上一个奴字称呼,如她这般被人唤作贞奴。

宫内专门设了浴池,筑天门宫,自宫外引来山涧温泉,专供宫中贵人所用,每隔三日清洗一次,保证浴池洁净。

关上放水的阀门,等着浴池中的水放干净了,一堆女奴在天门宫管事嬷嬷呵斥中,撩起裤腿,束起袖口,赤着脚,提着水桶,沿着阶梯进入浴池刷洗。

浴池占地宽广,又要清洗冲刷三遍方止,极为耗时,等最后一遍洗刷完,贞奴扶着腰,挪动着酸麻的手脚爬上池壁,虽然累了点,但是今日回去便能多些时间休息,也是不亏。

“好了,你们等着池子满了,水干净了,就都回去罢。”

“谢嬷嬷。”

刚松了口气,殿门口就传来一阵混乱,浴池的值守宫女好像在劝阻什么,可声音却是又娇又软,没有平日里的半点气势,这是有贵人来了?

不等贞奴再想,天门宫的大宫女匆匆跑进来,呵斥,“你们还愣着干嘛?赶紧的,拿上东西快走!快啊!”

女奴们低着头挨训,纷纷拿上东西按来时的次序排好,弯腰往宫门快步行去。

“君上!”宫门口的宫人们再也拦不住人,领头的大宫女和管事嬷嬷看到来人下意识的跪下行礼,女奴们听见这一声,早慌了神,只知道跟着跪下。

被唤作君上的男人浑身酒气,声音中充满了不耐烦,“滚开,你们别拦我!”男人步伐不稳,踉踉跄跄的向浴池走去。

宫女们不好再阻拦,管事嬷嬷低声对女奴门道,“你们聋了吗?君上要沐浴,你们还杵在这干嘛?”

女奴们不敢有太大动作,只好小心拎着东西,用膝盖往门口挪动。

贞奴排得有些靠后,暗恨前面动作太慢,又不敢出声催促,手心里紧张的全是汗。

“恩?你们走什么呀?”

“啊——”惊呼声中,一名女奴被君上拉起来打量,“真丑。”说着把人推开。

他一个个拉起来,一个个打量过去,到了贞奴,她吓得撇开脸,骨子里的教诲令她不敢直视龙颜,又被人强行掰回去。

那是一双深沉清明的眼,哪里有半分醉意,一瞬间,贞奴脑海中有个荒诞的念头,这个人是故意的!

“长得不错,就你了!”

不待她反应,人已经被扛到他的肩上,往浴池走去,“不要!”还没挣扎几下,贞奴只觉得背上几处穴位一麻,身体便是绵软无力,喉咙哽塞,一字一句也吐不出。

“君……君上,不可啊!”

“他是一个女奴啊,君上!”

“君上,三思啊,君上!”

混乱的场面,嘈杂的声音,随着身下人平稳的脚步,都被那重重薄纱隔开。

沧皇醉酒于天门宫,临幸一女奴,并有意收入后宫的消息在朝野上引起轩然大波,停滞已久的新政推行,又再度被提上日程。

后宫内同样也是一片哗然,太后震怒,招来后宫所有嫔妃至她宫内,别说罚禁闭的温玉夫人,就连在“静养”中的白苏燕也用软轿抬来。

“你们对此事,有何见解?”珝月太后冷着脸,眼带怒气,扫过在场诸人,颇有恨铁不成钢之意。

诸人面对太后斥责,皆不敢顶撞,只能认错,“是吾等失职,请太后降罪。”

珝月太后冷哼一声,“降你们的醉有什么用,现在你们要想的是怎么阻止君上封那女奴才是正经。”

“什么?”王贤妃一脸惊愕,“君上还要给那女奴一个名分?”

后宫里每一个女人,作为一国之主的洛霜玒都能沾,他想临幸谁,就算是皇后也只能劝谏,不能阻拦。

君上临幸女奴,若无此事之前,也不甚要紧,只要悄无声息的抹过就好,可要给一个名分那就是大事!

莫说是皇室贵族,就是寻常人家也不会娶一个贱籍的女奴做妇,民间有一首歌谣:

朝阳起,勤赶集,菜口牵来十文奴。

日正午,人方起,菜口路过千金妓。

十文奴贱价人若土,千金妓高价人似玉。

宁娶千金妓,莫要十文奴。

“君上这是……”王贤妃一时间想不到什么话来形容。

珝月太后似乎也是恼怒,“君上的意思,是要给人除籍,再封个常在。”

一时间,诸位妃嫔脸色各异,王贤妃:“这自大倾立朝以来,从无此等先例……”

“以前没有,不代表现在没有,更不代表以后没有。”悠然自得的男声如清泉流淌进殿内。

殿内宫妃连忙调整仪容姿态,跪迎两侧,“臣/嫔妾叩见君上,愿君上万福金安。”

“苏苏怎么跪着,地上凉。”说着,洛霜玒亲自弯腰将人扶起来。

“谢君上。”白苏燕也配合的装作柔弱,顺势靠进他怀里,果不其然,两道视线立刻如针芒一般扎在她背后。

“母后,此事她们也不懂,让她们都退下吧!”这是洛霜玒出现在这的第二句话。

珝月太后思索片刻,沉着脸挥手,“你们退下!”

“诺。”

靠在夏至身上,慢悠悠的走出宫门,离开前免不了被温玉夫人酸几句,白苏燕以袖掩面轻咳,作一副要晕不晕的模样。

“行了,你少说两句,还想再关三个月的禁闭吗?”嘴上这么说,王贤妃心上约莫还是不甘,上轿前忍不住瞪了她一眼。

看样子这贞奴对君上还有些利用价值,否则也不会把她拉出来吸引王温两人的注意力,至少在新政确定实施前,这贞奴是不能出事的。

所谓的新政便是那条以子女替罪的律例,已经存在百来年,原来是孝女,元琦为了年迈父亲避免流刑而写下血书,跪于都城衙府,不说求情,而是自请替父服役,使得年迈老父能颐养天年。

这本是一段孝女佳话,为此当时的君王,还出了一条年过七十者,若有子女替罪,可免的律法。

可是时移世易,这条律法渐渐变了味,成了官宦人家独有,甚至替罪成了女子专属,为了保家中男儿,逼着家中女子替罪,若不去,便是不孝,是忤逆父母,不亲近手足,是心如蛇蝎。

而这贞奴便是如此,她哥哥不争气,和人在青楼里争风吃醋,打死了人,家里人就拿她这个庶女给哥哥顶罪,一待便是六年,如今已是十八岁。(未完待续)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热门小说
玄尘道途奸夫是皇帝绝对一番信息全知者五胡之血时代我只有两千五百岁你老婆掉了反叛的大魔王盖世双谐终末忍界
相邻小说
打卡万千世界再谋良缘寻觅良缘天赐良缘之追夫记良缘喜配反派她可爱迷人[快穿]起源域灵域大帝我真的没想当神豪啊升级在大武侠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