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府外,熙熙攘攘,无数长安的权贵,朝堂重臣都在今日,罢朝之后随着李隆基一齐来到宁王府,当然啦,贺寿得有贺礼,所以李隆基特地下令,众大臣的子嗣家属可以参加,也就是变相的让大臣们家属带着贺礼。而贫苦人家也最多只能看看热闹,好在宁王性格仁善,虽然生活奢华倒也不是小气吝啬的主,特地让下人在宁王府外支了个摊子,给来往的行人派发食物,给小孩子发糖,倒真是热闹非凡,颇有些普天同乐的感觉。
宁王府,里里外外摆满了酒席,因为来宾实在太多,除了大臣家属,还有一大群皇亲国戚的家属,宁王府的管家忙里忙外,简直一刻也停不下来。不过宁王作为今日的正主,穿上了红格子龙腾寿袍,坐在最显眼的位置,身旁正是当朝皇帝李隆基,左边是一大群皇子,寿王磷王等都赫然在列,右边是公主驸马等人,李隆基跟李宪兄弟七人,如今在世的只剩下他们两人,岁月是一把杀猪刀,果然不假。
李隆基今日显得格外高兴,跟宁王聊得乐不开支,他身边坐着一个面额突起的中年人,正是太子李亨,他拘谨的坐在旁边,一言不发,尽管周围歌舞升平,热闹非凡,他却好似坐在佛塔下,完全不为所动的样子。
李隆基与宁王聊完之后,看了看自己的儿女们以及皇孙们,可谓儿孙满堂,一个个都继承了自己优良基因,长相风度俱佳,李隆基经常以此引以为傲,忽然瞥见了坐在远位的第十八子李瑁,神情郁郁寡欢,倒是与太子李亨样子差不多,继而就转头看向别处。
而在大厅外的一侧,李跃与韦彦四兄弟坐在一桌上,把酒言欢,好不自在。比较扫兴的是,在他们的周围正是李硕宋浑等人,朝廷重臣的儿女们被安排到了一处地方,一群高干子弟一个个都是心高气傲,更何况两边都属于不同而政治利益阵营,除了他们,其他人基本上都是坐在他的席位上,很明显,他们都是中立集团的,像几大世家的高官子弟,他们不会屈居于人任何政治集团之下,做别人的马前卒,本着家族利益至上的原则。
而反观李硕的酒桌上,很明显力量要比李跃这一桌强太多,毕竟人家老爹是当朝宰相,而且已经连任了六年,这可是李隆基当政以来首位连任中书令超过三年的,而且李林甫不仅恋人了三年宰相,如今还遥领碛西节度使,总文章事职务,另一位宰相牛仙客更像是个跟屁虫,李林甫指左,他不敢往右,完全听凭李林甫摆布,所以朝廷内外,许多的大臣都希望能抱上李林甫这颗大树。
虽然两桌临的很近,却好似中间隔着一道天堑,互相看不对眼,各干各的,谁也不搭理谁。突然,李硕从座位上起来,手中拿着酒杯,绕过座位,来到李跃这一桌,不请自来,嘴边挂着惯有的轻笑,李跃四兄弟对这位不速之客丝毫不感冒,仍然是淡淡的喝着酒,直接选择无视李硕的来意。
“呵呵,李清风,别来无恙啊,听说你最近春风得意,不仅阴萌文武两职,而且还听说你正在打算开琴坊啊,真是让人好生羡慕啊。”
双方在国子监内水火不容,没有少打交道,对于彼此那也是十分了解,李硕的不请自来无非是挑衅找事,要么就是又有什么坏心眼,准没好事。李跃头都没有转,突然轻咦了一声,奇怪的说道:“这刚过了三月份,春天刚到,怎么会有苍蝇,真是碍眼晦气啊。”
韦彦更是拍了拍,说道:“苍蝇是无孔不入,无处不在,想赶也赶不走,又听不懂人话,三弟你怎么没有拍死它啊,一桌美味就这样被糟蹋了,胃口全无啊。”
贺凌桓跟裴风倒是冷艳旁观,自顾自的喝着酒,看着李跃两人表演,李硕脸上的微笑逐渐变成了冷笑,最后一点点收起来,冷冷的说了一句“祝你生意大火,仕途顺利。”碰了一鼻子灰然后灰溜溜的回到自己那一桌。而宋浑等人也听到了李跃跟韦彦的冷嘲热讽,颇为不忿的对李硕说道:“李清风他们太过分了,公子能忍的下这股气,我可忍不了,我去帮公子出气。”宋浑气鼓鼓的装作一副为李硕打抱不平的样子,作势就要起来,李硕淡淡的摇着酒杯,似乎并不在意李跃的嘲讽,冷笑道:“等着瞧吧,今天有好戏看。我有那么好欺负么?”
当寿宴快要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李隆基与李林甫正相谈甚欢,突然听到门外响起一个声音:“长安城王元宝贺礼,两颗夜明珠。”按理说登门贺寿的人早该结束了,这个声音一下子就引得很多人一脸迷茫的样子。还有王元宝的手笔阔绰。
而对此感到最奇怪的莫过于李跃,这个突兀的消息,仍然在内心察觉到了不对劲,总感觉哪里不对劲,突然他看到一个微胖的身影对大门外踏着快步子急匆匆走过来,可不正是李福么,这种不安的感觉更加明显,李福喘着粗气,附在李跃耳边说了几句。
李跃的脸色从冷静到阴沉,从阴沉最次回到平静,他淡淡的抬起头,锐利的目光远远的看向李硕,对方正义一种幸灾乐祸的眼神看着自己,空气中,渐渐的弥漫上一层火药味,朗朗白日,李跃却感觉到一股风雨欲来的压力。
李林甫疑惑的说道:“王元宝家财无数,陛下可是赞过他是长安首富,怎地做事如此唐突,现在才来上礼。”李隆基浑不在意的听到他的话,随意的说道:“这有何难,叫来一问便知。”过了一小会,带来的人并不是王元宝,而是王元宝的儿子王唐镜。
李林甫用温和的语气问了两句,王元宝瞧了一眼坐在旁边的李适之,做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这个表情恰好被李隆基看在眼里,李林甫渐渐的不耐烦,重复了一遍,王唐镜突然跪倒在地,很惶恐的说道:“这其中的原因草民不敢讲。”
“哦?你这小公子,莫非还有隐情不成,朕在这里,还有什么不敢讲的,朕在这里保证你无事,说吧。”李隆基一下子来了兴趣,对王唐镜和蔼的说道。
王唐镜听到看到有皇上诚邀,脸上立马浮现出笑容,仍让有些担心的看了李适之一眼,这个动作弄得一众大臣很纳闷,就连李隆基也感到奇怪,王唐镜总是老看李适之做什么,莫非这件事情与李适之有关?众人心头都浮现出这样的疑问。
终于鼓足勇气,王唐镜说道:“皇上,你要为草民做主啊,李跃仗势欺人,先是仰仗他父亲的权势,从我们家强取豪夺了一座五层楼阁,更借着宁王爷大寿的机会,想要代我王家上贺礼,然后从中榨取了一部分,我父亲心系宁王爷,担心被他从中拿掉的贺礼太多,落了我王家的名誉,才差我再上一份贺礼。”说到最后王唐镜已经声嘶力竭,好像受了莫大的冤屈。
听到这里,李隆基的脸上阴沉就像要下雨一般,可以瞧见他内心的愤怒,天子一怒,就得有人遭殃啊。不待李隆基发怒,李适之已经坐不住了,大声呵斥道:“皇上明鉴,王唐镜血口喷人,清风何曾做过这等事情,他向来做事光明磊落,岂会为了一点私利而仗势欺人,更勿论亵渎宁王贺礼。”
王唐镜只是一个劲的磕头,李隆基面色仍然阴沉,不过想到李跃的为人风度,他也有些怀疑这件事情的真假,李林甫一直冷眼旁观,这个时候仍然温和的说道:“天子脚下,竟然发生这种事情,不过李清风过去一直尔雅,而且素有诗才,我看此事还需要查过之后才能定论,不能听凭你的一面之词。”
宁王贺辰上发生这等事情,文武百官都看在眼里,无论如何都不能草草了事,李隆基问道:“清风今日可来赴宴?”李适之急忙给了肯定的回答,过了一会儿,李跃被带到内阁的大桌子前,第一眼就看到跪倒在地的王唐镜。
心底冷笑了一声,李跃已经猜到了事情的大概,不慌不忙的向皇帝等人行礼,毫无怯意,李隆基是一副严肃的样子,这件事情务必要亲自处理,严厉的问道:“你可是要开一家琴坊?”
李跃不卑不亢的回答“是。”
“可是从王元宝手中得到的五层阁楼?”
“是。”
李隆基渐渐的动了真怒,原来王唐镜说的都是真话,李跃却还回答的如此干脆,“你可曾为王家代呈贺礼?”
李跃继续回答:“是。”
李适之心急如焚,为儿子的担心不已,一般情况下,看到李隆基这副表情,那可算是动了真怒了。李隆基压住心中的怒火,说道:“既然如此,那么你仗势欺人,强取豪夺,借宁王寿辰贪取王家的财富都是真的咯?”
李跃微微错愕,不解的问道:“臣不明白陛下的话是什么意思,微臣不知如何犯了这些罪名。”李隆基没好气的说道:“好啊,你不明白,宰相,你就把王唐镜说的给他翻译一下。”李林甫一脸无奈的给李跃重复了一遍。
李跃立刻跪下,义愤填膺的说道:“陛下,臣这是冤枉的啊,那五层楼阁,微臣是帮舅舅许显纯花了五百两买的,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而且此事也是王元宝主动找上门,而代呈贺礼之事,也是他主动上门找臣,昨日在琴坊中,青天白日,许多人都亲眼所见,还请皇上明察。”
李隆基问道:“那五层楼阁,地处闹市,按照市面上的价格,最少也要一千两,莫非你不知道。而且你说王元宝主动找你,又怎能证明不是之前你托人去让人来找你的。再者,按照你的说法,这件事情是王元宝可以陷害你,无缘无故,他为何要陷害你。你倒是给我解释一下。”皇上威严散发出来,吓的旁边的官员都不敢抬头。
一时间,整个寿宴都鸦雀无声,李跃顶着压力,昂着头解释道:“皇上切勿发怒,臣昨日见王元宝之前,曾到郊外春游,此时状元郎崔槿可作证。至于低价买楼,臣也知道不止这个价,不过王元宝家财无数,而其子却欺行霸市,强抢民女,曾经臣曾经为此阻止王元宝的儿子欺负民女,痛揍过他的儿子,所以他怀恨在心,借机报复,这就是他们陷害我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