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西凉,李跃等人沿着马遂他们来时的道路,其实也就是丝绸之路的足迹,先出关中,经陕南,过岐州,然后穿过河套平原直达西凉,不过李跃此次远离长安,真正的目的就连马遂等人亦不知道,李跃还没有真正的告诉任何人。
三人一路上倒也不紧不慢,每到一处城市驿站,便临时补寄干粮饮水,一路上跋山涉水,李跃更是虚心向马遂请教枪法,偶遇山水大泽,名胜古迹,李跃都会主动前去观赏一番,名士文人,虚心拜访,一路向西,越来越苍凉。
偶遇商队,便结伙而行,而有的时候三个人长时间不见城镇人烟,便坐山吃山,猎杀野禽,架火而食,三个人六匹马,轮换着骑行,速度倒也不慢。
离开长安已经一个多月了,李跃原本白皙的脸庞也不禁献出了沧桑,长途跋涉,风尘之色尽显,而一旁的李福原本略显发福的身体也受了不少,唯有马遂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赶路,没有丝毫变化,看到前方有一处城池,三人轻点马背,在城门前利索的翻身下马,遥望着眼前城楼上巨大的凉州两字,李福露出了喜色,终于到凉州了。还有一半的路程。
牵着马儿接受了盘缠之后缓缓的进城。看着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各种样子的都有,不过胡人却明显比之前密集了许多,这些胡人大多身材魁梧,衣着简单,看起来凶狠豪爽,一副草原上的汉子的模样,好久没看到繁华的大城市,李跃三人穿过人流,找了一家豪华的酒楼,店小二换忙牵着马匹去马厩,看到长枪陌刀倒也没有惊讶,这里地广人稀,边荒之地,经常可以看到来往侠客带刀防身,在凉州带刀是合法的。
“小二,先准备两间客房,再切四斤牛肉,两摊酒,有什么特色菜尽管上。”李跃拍了拍满是灰尘的毡衣,喊道。
“好嘞,马上就来。”
三个人先将行礼放在房间里,洗了洗脸,去去风尘,然后走下楼,店小二已经将牛肉跟酒上好了,店内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人,生意很冷清。旁边的桌子上坐着两个突厥人,一阵鸟语李跃也听不懂。
徒手抓起一块切好的牛肉,味道果然比关中的正宗多了。李福平日里深居府中,早就被干粮冷水外加烈酒吃的发毛,此刻吃到美味,更是赞不绝口,不一会儿店小二又上了几道特色的野味,味道鲜美,李跃也是啧啧称道。
“公子,凉州距离西凉还有很远的距离,而且中间再没有大城市,只有一些小镇跟驿站,所以在这里我们必须要将干粮饮水准备充分,以备不时之需,接下来可能连续几天都见不到人影。”马遂给三人各倒了一碗酒,提醒道。
李福闻言一脸苦涩,说道:“不是吧,几百里不见人影,岂不是荒无人烟,要整日露宿野外,我这骨头都快散架了。”
李跃温文一笑,说道:“你赶紧吃吧,倒也不急,在凉州多休整几日再启程。丝绸之路上的商队肯定很多,万不得已可以凑个数,跟着商队就可以了。”
听到这句话,李福顿时喜上眉梢,风云残卷般进行着清盘行动,李跃打趣道:“这次带你来,倒是忘了你平日里不曾受过这种罪,看你这体型,都快瘦了一圈了。”
“公子此言差矣,能够跟着公子出来,奴才高兴还来不及呢,正发愁那几斤肥肉怎么减掉,这倒好,一举两的事情,倒是公子你,养尊处优惯了,却能够忍受这一个月的艰辛劳顿。”
其他的公子哥哪受得了这种罪,马遂嘴上不说,内心也是很钦佩李跃的毅力韧性,就在三人说话间,外面响起一阵阵马车吱呀的停顿声,走进来一大群风尘仆仆的商队,操着一口江南话,一看就知道是贩卖瓷器丝绸的江南的商贾,为首的一个肥肉横飞的富贵老板,旁边跟着两个总管似的人物,还有一位脸上有一道伤疤的江湖人物,小儿急忙陪着笑赶紧迎上去,就连酒楼的老板也忙着出来亲自招待这群客人。先将马车等安顿好,后面紧跟着走进来十几个商队的下人以及护卫。
一个主管似的人物说:“小儿,好酒好肉尽管上,贵店剩余其他的房间我们全包了,还有啊,用上好的马料招待我们马匹,伺候好了,少不了你的赏钱。”
“老板放心,这凉州城内,我们的酒楼那也是出了名的周到,不如先给你来点酒肉,暖暖身子?”店小二试探着问。
这一会儿,整个酒楼就坐满了,那位主管抬头看了看李跃一桌子,就说:“照着那一桌的样式给我们每桌来双份的。”其他自顾自的吃着,唯有那位刀头谨慎的看了看李跃这一桌,上下打量了一番,就对他们三个人放下了警惕,只是再转过头看向角落的两个突厥人的时候,这位刀头不禁眉头皱起,而对方似乎也察觉到他的目光,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充满了桀骜不驯与蔑视。
刀头悄悄的在商队的老板耳边悄悄的说了几句,埋下头自顾自的吃肉喝酒。李跃跟马遂他们酒过三巡,也算是酒足饭饱,而李跃眼观六路,将刚才那位刀头的动作瞧在眼里,甩给小儿几块碎银,三个人上楼之后,李跃将此事告诉了马遂。
马遂因为之前背对着那边,听闻此事微微一愣,面色严峻的说道:“恐怕这个商队要遇上麻烦了,如果按照公子所言,恐怕这个江南的商队石碑草原上的马贼盯上了。”
李跃不解的问道:“此处地广人稀,从凉州道凉州一代,地图上的正是一道狭窄的绵长的平原,而大唐的商队如果要将货物运到西域等地,凉州城又是必经之地,北边是突厥余部,南方是强敌吐蕃,就算大唐的军队想要制裁他们也是鞭长莫及。的确是马贼作案的黄金地带。”
“公子所言极是,虽然大唐为了保护沿路的商队,在甘州凉州等地都有重兵把守,而且在这里放宽制度,商都可以雇佣镖局以及刀客护队,所以一般情况下除非是大型的商队会选择独自上路,而其他的小商队出不起钱雇佣护卫力量,一般都会选择并在一起经过这段路。”
外面风疾乱吼,李跃转过身子,停顿了片刻,说:“既然如此,我们便搭个顺风车,跟着这个商队过河套。志远,你害怕么?”
可能没想到李跃会出其不意的选择这条路,马遂呆了片刻,坚定的说道:“只要公子有意,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马遂定当跟从,绝不皱眉头。”过了片刻,马遂小声的问道:“公子的目的是锻炼自己的枪法么,我不是害怕他们,只是马贼一般都是二三十人,而且都是在马背上长大的突厥人,身体强悍,心狠手辣,不光抢劫货物,更是在得手之后不了活口,来无影去无踪。我担心公子的安全。”
李跃转过来眼睛炯炯有神的看着他,说道:“你可知我此行最大的目的是什么?”
“志远愚昧,还请公子告知。”
李跃慢慢的说道:“志远生在西凉,肯定知道胡人的窥探中原几百年,而西凉马氏,在历史上最有名的莫过去三国五虎良将之一的马超,虽然你不说我也猜得到,而我志在西北,在疆场上有一番作为。马氏一族的家训,落叶归根,此去西凉一则是与你送伯父归根,另一个目的就是了解西北的地域民风,这次回到西北另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去办。”
“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在安乐享受的生活,如同梦境一般脆弱,梦醒则一切都是过眼烟云。”
第二天一大早,商队重新启程,浩浩荡荡的朝着玉门关的方向行去。三匹良马慢悠悠的跟在李福的身后,而马遂则陪同着李跃还有那位刀头处在队伍的中间,慢悠悠的聊着天,这位刀头也是西凉人士,叫做王石,自小练得一身好武艺,便纠集了一帮子豪侠之客租了一个护卫队,常年来往于江南跟西北靠保护商队养家糊口。
马遂跟他还是同乡,都来自于西州,两人一见如故,聊得很投机,只是他眉宇之间的担忧却始终挥之不去,平时在刀口上舔血过日子,对于草原上的马贼厉害再熟悉不过,他脸上的伤疤就是被马贼的弓箭射伤的,可惜昨夜劝阻商队的老板,因为对方赶着交这批货物,拒绝了。
“老石不必太过担忧,贼来刀挡,水来土掩,咱们这么多人,也并非就真的怕了马贼。”马遂说道。
王石依然是愁眉苦脸的样子,忧心忡忡的说道:“如果只是十几个人的马贼,倒不是问题,可是对方既然有探子提前做眼线,恐怕至少也是二十多人,商队是可以保护下来,可是难免要折损几位兄弟,这些人都是跟我出生入死多年的同乡,出了意外那一家子人可就没活路了。哎,但愿没有撞到大伙的马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