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见过蛊惑人心的最高境界吗?——庄主。
熊猫的医书翻译得欲.仙欲死, 我深以为, 等我翻译完了,我妥妥的成为地球上最顶尖的医者,没有之一。毕竟,医书不能随便改, 如果改得不好,别人照着这个去学, 以后再去治病,那不叫救人,那叫杀人。因此我是一边改一边学的, 确保自己改得没毛病, 清楚表达出了熊猫的意思。
更痛苦的是,想要表达清楚熊猫意思的同时很容易就不小心将熊猫的思维逻辑给代了进去。还是那句话, 在神界,熊猫的人体实验算不得什么, 大活人零敲碎剐都能拼回去,拼不回去了也可以换一具。在死不了人的前提下什么实验都在容忍范围之内, 这也是韶光神宫人体实验惨无人道更没神道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却没被人给端了的一个重要因素。
可地球有那本事吗?
大活人零敲碎剐了, 那就是真死了, 没有哪个人族有本事拼回去。
将熊猫写的“幼儿”教材翻译出来时我都快神经衰弱了, 立刻让小鸩将教材给姑获鸟送了去, 然后抱着被子睡了一天一夜。
睁开眼时我愣了下,靠之,居然做梦了。
别问我为什么知道自己在做梦, 我的神魂已经修补得根本不具备自然做梦的能力,而且如今的环境,感觉与平日也不一样,带有虚幻感,除了我正在做梦,我想不到别的可能。
我抬手,手上出现了一盏清茶,饮了一口,跟美人煮的茶汤一个味。
端着茶汤边和边下楼溜达,不具备自然做梦的能力,那么做了梦必然有其因。闲着也是闲着,就当放松一下精神好了,熊猫的医学教材洗脑功能真的很强大,不愧是祖师级的存在,我现在还能觉得解剖活人不道德,至少在地球上解剖活人不道德已是很不易了。
山庄里别说人了,连狗都看不到,安静的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将清茶饮尽,我又从厨房里翻出了一条热乎乎的烤鱼,然后坐在廊下一边啃鱼一边看风景。
这几年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我已经很久没注意到山庄的风景了。
葡萄架上挂满了葡萄,这株葡萄种在这已有近百年的时光,因此藤蔓非常发达,枝繁叶茂,覆盖面积极广,但因为这里不是荒郊野外,因此没增加葡萄架,而是将葡萄架给弄了两层,夏日时坐在葡萄架下头很是荫凉。
竹林也随着拂过的风发出悦耳的声音,宛若一支竹子之歌,勾起食欲的竹子之歌,也不知君长青是从哪里寻来的竹子,竹笋非常鲜美,哪怕啃一整个季节都不会腻。
后面还有池塘,现在是鱼塘,鸩鸟喜欢吃鱼,但不喜欢市场买的鱼,鱼肉里乱七八糟的东西太多,觉得不是打了激素就是饲料里加料了。因此小鸩买了鱼苗放到鱼塘里当野生鱼养,省了买鱼的钱。
美人有时演戏演得累了就会拎着鱼竿和乌龟去鱼塘钓鱼,不过很少钓上鱼,反倒是乌龟不时能叼回来一条鱼。
想到乌龟我就不得不佩服美人,这么多年了,她对姬克的感情一点都没变淡,就那么淡淡然的接受了对方的乌龟形态。
人族不都对是否有人形很看重吗?
我漫无边际的发散着思维。
“你就不好奇现在是怎么回事吗?”
我随口回答:“这不等着你开口吗。”
对方大抵是噎了下。“何时发现的?”
我看着梅花压满枝头仿佛雪落后的美景般的白梅道:“我是神民,从一开始你和普通植物在我眼里就不是一个样。”如果和普通植物不是一个样,那还是普通植物吗?
从第一次来这时我就发现了这株白梅很有灵气,不过还不是妖,充其量算是魑魅魍魉级别的,但它的灵气又很不同,很像妖那个等级才有的,但它并不能化形,甚至连姬克都不如。好歹姬克有着清醒的自我意识,能够沟通,而这枚白梅却没沟通。
白梅发出了光亮,然后出现了一个看着双十年华的人族少女,当然,只是看上去,实际上肯定不是人族,人族少女的皮肤上是能看到螨虫的。
白梅少女说:“我忘了你们的血脉赋予你们的天赋。”
我拿出一条烤鱼示意要不要尝尝,然后这位就不客气的接过啃了一口。
我有一瞬的怔愣。“我以为植物多吃素。”
白梅少女回道:“谁规定植物只能吃素?”
我想了想,没有。“可白梅树并非肉食植物。”
吃肉的植物自然是有的,但白梅,大部分时候都是观赏性植物好不好?就算是不作为观赏性植物时也不是去当肉食植物了。
白梅少女道:“那只是没长嘴和牙齿而已。”
好有道理我竟无法反驳。
我很是赞同的表达了对少女话语的赞同,然后问重点:“我是不是该称呼您一声婶?”
扒拉起血缘,老娘和君长青是姐弟,当然,不是亲的,但再远也没出五服啊。
少女想了想,道:“我们没成亲。”
我惊讶。“他为了守你在这地方蹲了近百年,你们居然没成亲?”
鹤城并不算小地方,但君长青刚来的时候这里还真的就是个小地方,最多就是战略位置重要点,但战略位置重要并不代表它就很发达。能够在这里蹲一直蹲到如今,蹲得小地方都发展成了繁华的城市,也挺不容易的,我一直以为君长青和这株白梅树是夫妻。
少女道:“成亲那日还没完成仪式我便化为原形了。”
我:“.....”求君长青的心理阴影面积。
准婶继续道:“差点忘了,我找你有正事的。”
猜得出来你有正事,不然也不会跑我梦里来,也不怕一个不留神被我的神魂给吞了进补。
我配合的问:“和叔父有关?”
若有什么能让这株尚不能化形的白梅损耗元气入梦,也只有君长青了。
准婶点头。“我感觉到他回到了这颗星球。”
闻言我不由一愣,回到了这颗星球?我没记错的话君长青当年将雪莹山庄丢给我之后应是去了雷泽界吧?我一直以为他凶多吉少,不然不会这么多年都没回来。“何时?”
“就这些日子。”
我眉头跳了跳,若是如此,我想我大概明白君长青为何一去这么多年了,他肯定不会想到神界的剧变,以及地球上会有只半个神界都想杀的鸑鷟。
“你希望我找到他?”我问。
准婶点头。“我感觉他的状态不是很好。”
我不解的看着她。“你都不知道他在哪?怎么知道他的状态是好还是不好?”
“发生过一些事让我和他之间有那么一些感应。”
如果不是物种不同,我很想怀疑你俩是否双生子所以有心电感应,传说双生子都有心电感应,我不知是否绝对,但在少凰与孟凰之间就挺绝对的,一眼就确定对方是自己的亲人,以及吃了对方可以补完自己的神魂。
呃,这貌似不是个好例子,不是每对双生子都有过将对方下锅煮肉吃的冲动。
我承诺道:“我一定会找到他让你们团聚的。”
新婚之日新娘被打回原形,这心理阴影面积....若不补上当年未完成的仪式,妥妥的伴随君长青和眼前这株树一辈子。
少女感激道:“谢谢你了。”
我道:“不用谢我,你也算我的长辈,对了,忘了问,准婶你的名字是?”话说,一个树妖有名字吗?别是拿物种名当名字,不少后天妖族都是这样,早期妖族还没有文字的时候倒是有一些妖挺聪明的,自己不会起名字却又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名字,便抓一个有文字的种族的智慧生物让它给自己起名,我当年就遇到过几次这种有意思的事。
少女回答:“梅雪莹。”
我愣了下,这名字还挺古典的,梅本就寒冷时节开放的植物,因此梅花往往与雪作伴,而雪素来是洁白晶莹的,这名字起得超趁这株白梅。“他起的?”
“不是,我自己起的,我在人族中混迹过很长时间,学了不少东西。”
我了然,这还是个才妖啊。
醒来的时候我跑到窗口看了眼庭院里的白梅,焉巴巴的,仿佛霜打过的茄子,这是豁出去了就为报信。
我下意识的想到了尘寰,若我与他也有这么一日,我会不会做到这一步?
第一反应是我不可能让自己落入这么悲催的境界,不过转念想到自己是怎么变成现在的状态的....貌似我比这对不仅跨物种还跨了动植物的苦命鸳鸯更悲催。
这俩再怎么苦命灵魂也是完整的,而我,却是从残渣一般的残魂状态慢慢修补到如今的程度。
我会为了尘寰做到哪一步呢?
我想了想,发现自己也不清楚,我很确定自己可以为了娲灵或凤凰而拿自己永恒的生命乃至神魂做为赌注,因为我已经那么做过了,所以我确定以及肯定自己能做到。
很多事情如果不真的发生,你无法知道答案,哪怕是信誓旦旦的真挚誓言在那个时候也可能只剩下讽刺,不是瞎扯,这种例子千万世的轮回中我见过太多了。
只有真的有那一日发生时,我才会知道答案。
不过,我甩了甩脑袋,如果真有那么一日就说明我的境遇更悲催了,我干嘛要盼着自己不好?莫不是嫌日子太悠哉了?
肚子咕咕叫,我下踩着拖鞋下楼找吃的,一下楼便看到高岚与有容在吵架,也谈不上吵架,确切说是高岚单方面在生气,有容则是不咸不淡的吐着气死人的话语。
我一边走向厨房一边听了会这两位的对话,顿觉这两位都是高人,看个电视都能吵起来。
这是一部演技很好的电视剧,里头有个角色演得特别好,也特别让人想宰了他。
那是个乱世枭雄,行事不择手段,道德三观....少凰都比它高尚。
高岚看得很是气大。
有容,它是评价带着三分赞赏,觉得对方的不足之处就是还不够卑鄙无耻。
哪怕是被少凰给荼毒了数年,使得高岚的三观多少受到了影响,但到底是法治社会长大的,不是少凰那种于吃人的混乱时代活到如今的食物链顶端存在,只要不脱离这种和平社会状态,高岚就不会真的向少凰靠拢。
我盛了一碗粥从厨房出来,想了想,问有容。“你跟更卑鄙无耻的人打过交道?”若非见过更卑鄙无耻的,不会觉得电视上那个角色还不够卑鄙无耻。而以古神类漫长的生命,那真的是活得久了什么刷新三观的奇葩都能见着。
有容颌首。“我成年后一毕业就失业,找不到工作,你俩什么眼神?神族需要工作很正常好吧?虽然可以辟谷不吃东西,但长了嘴巴,谁会不愿意享受美食?还有修炼的过程也需要很多资源的。”
高岚忍不住问我:“你最初那一世也有工作?”
我回答:“算有吧,我庇护雷泽所有生灵,而它们供养我。”
高岚道:“那不就是收保护费的吗?”
莫名的想抽死熊孩子,我道:“大街上收保护费的那纯粹是勒索,我当年可是货真价实的庇护了它们。”并且连自己的命都给搭上了,算起来,雷泽生灵对我的供养绝对物超所值。
有容赞同点头。“可惜时代不同了,我这样的新生神族成年后都是要自己找工作养活自己的。”
我道:“你不至于毕业就失业,找不到工作就去当犯罪分子了吧?”人族若是一直没工作,倒是有可能饿死,但神族又不存在饿死的可能,或者说,饿死一名神族所需要的时间太过漫长,漫长到只要该神族哪怕是智障也能在那么漫长的时间里都找不到工作,不至于被逼到那份上。不过神类的三观,尤其是古神类的,不好说,太过漫长的生命也是有后遗症的,那就一个时代的印痕很难消失。
有容无奈道:“我有七十二位父母,虽然各有特色,但其中超过一半都是正派神,我若是因为找不到工作便去当犯罪分子,那我绝对见不得第二天的太阳。。”
我诧异。“那你干嘛去了?”
“我去当治安官了。”有容回答。“你可以理解为公安局长。”
高岚奇道:“公安局长那么容易当吗?就算你出身尊贵,也不能一下子就去当公安局长吧?”
“盘古城的治安官只要是个神人就可以当,不拘年龄不拘出身不拘资历。”
高岚一脸懵圈。
我问:“盘古的治安怎么个情况?”
公安局长若是随便是个人都能担任,只能说明一一个问题,那座城的治安只怕不止有问题,问题还特别大。
有容不假思索的回答:“盘古城的治安官任期最长的一任是十年,最短的一任是两天。”
十年很长吗?
很长,但对于神类而言,连须臾弹指间都谈不上,而一座位于神界的城池换治安官的速度....按着神族的时间观念,足以令人忍不住道一句:光速。
这正常吗?
答案自然是不正常。
为何不正常?
概因盘古城的情况。
之前就说过了,每一位达到了上神位阶的神人都拥有自己的神宫,说是宫殿,其实也可以说是一座城,乃至一个世界。
也因此,神界其实不需要城市的。
神人根据自己的兴趣或血脉选择进入一座神宫拜师,比如想学医的可以去韶光神宫,想习武的可以去华胥神宫或旁的修武技的神宫。当然,韶光神宫不接受人族,因此人族更多的还是会去华胥神宫。
那些神宫说是城,倒不如说是大型学校,就是门槛超高,靠自己的能力一路修炼直至飞升到神界,如此方才能得到一张学校的邀请函。
盘古城是神界唯一的一座城,真正意义上的城邑,用来给人居住的不是用来给那些丧心病狂的神类做实验的学校或试验场。
最开始的时候神尊修建这座城纯粹是为了给神与人一个交流的中转站,三观差异太大硬凑一起很难不出事,被诸多血淋淋的惨痛教训糊了满脸的神尊吃一堑长一智后修建的。
盘古城最初的居民是为了神打工的凡人,神之下,人之上,做为两者沟通的纽带,也替神人处理诸多与凡人有关的事情。
神尊总是说众神脑子不够活泛,思维不够开阔,众神虽无语,但也无话可说,纵观神尊的历史,思维逻辑已经不能说是开阔了,而是宽得没边了。看看历史上那些跟它对着干的生灵的痛苦吧,一个你永远都猜不到思维逻辑的敌人远比无法战胜的敌人更令你痛苦。
当凡人的时代降临,众神错愕发现,其实神尊的思维逻辑也不是那么令人无语,只因还有更令人无语的。
神之下,人之上,终究是人,出身凡人,又大部分时间与凡人打交道,凡人族群很容易就得知了盘古城的存在,然后盘古城的画风就变了。
虽然众神不怎么管事,但凡人物种下意识的将盘古城当成了联合国总部一样的存在。
凡人物种在盘古城修建自己族群的使馆与商铺,与神类交流,学习神类的知识,与别的文明交流,进行商贸往来。
千万年过去,盘古城成了盘古世界的政治经济中心。
盘古世界有资格在盘古城占据一席之地的种族为了自身的利益在这座城上演各种尔虞我诈。
最令人佩服的是,因为神尊规定不能在盘古城内开战,那些来自不同种族的大使纷纷转入文斗,谁说不开战就没办法打压乃至整死对手?
毕业后第一份工作狠狠的冲击了有容刚刚搭建好的三观。
那一个个的,真真是高智商犯罪天才,也不算犯罪,都是为了自己种族的利益而进行的争斗罢了。不论是怎样的行为,当它的初衷与目的都是种族的利益时,凡人的法律便很难去说他是否罪恶了,一切都是为了种族的利益。
至于犯罪什么的,高智商犯罪天才要么一点痕迹都留不下来,让你内伤呕血,要么是踩着法律的边界线起舞,属于道德犯罪,盘古城的大使们多为后者。
更令人佩服的是,正常人被逮进局子里看到警察都下意识的心虚,那些外交官们却是很人才的与治安官说话,然后....治安官稍有不留神就会被带沟里去,更有甚者会成为那些外交官打击对手的工具。
有容当了十年的治安官,没错,她就是那个坚持时间最长的治安官,辞职原因是神经衰弱。
那段工作经历对有容的影响非常巨大,结束心理治疗后负债累累又没有工作的她干脆跑外域从戎去了,宁可在战场上抛头颅也不愿跟那群堪称寡廉鲜耻加人精楷模的家伙打交道。
虽然被折腾得神界衰弱,但有容也很佩服那群折磨她十年的凡人,不是什么人都能为了种族的利益豁出尊严与道德,与三观差异巨大一个不慎就可能杀人的神类交流,尤其是那群人用语言陷阱给她挖坑时个个都谈笑自若,仿佛她身上的神威不存在,只这份心理素质就极为不易。
也因为那群人的关系,有容的善恶观出现了扭曲。
或者说它抛弃了单纯的善恶观,转而从立场与利益去衡量一个人的善恶。
汝之恶,彼之善。
汝之善,彼之恶。
那些大使们利用治安官打击对手,若是成功,必然给对手的文明带来巨大的利益损失与伤害,可那是恶吗?不知道,但它也不会是善就是了。
弄明白有容的思维逻辑后我对高岚道:“高三岁你还是个孩子呀。”所以才会跟一个彻头彻尾的成年人去讨论手段的光明磊落与否。
高岚诧异的看着我。
我道:“有容的思维逻辑是成年人的生存法则。”
人族真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教育幼崽道德,却不叫幼崽生存法则,使得幼崽长大后经常陷入人性与兽性的挣扎。
反观有容,它从头到尾都只是头疼治安官工作的压力,全天候都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别人说的每一句话都要逐个拆开细细细量,不神经衰弱就怪了,但它只怕从未思考过那些人的手段有没有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