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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冬梅伸出手抱住宁归腰部的时候,宁归原本迷茫的眼神变得清明了起来,一把将冬梅给推开了。
冬梅整个人都摔在了地上,娇怯怯地看着宁归,眼神里储满了泪水。
她声音细弱的喊了一句,“公子……”
那尾音悠长哀怨,拖得长长的,其中带着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那泪珠儿在冬梅的眼眶里打转,欲落不落,欲垂不垂。被皎洁的月光照射了之后,更显得泪珠儿晶莹剔透,那一双眼睛柔情似水。
这若是换了另外一个男人,必然是柔情蜜意好一番怜惜的,只可惜,她面对的人是宁归。
是那个明知道上辈子洛青菱的死亡是被她导致的宁归,是间接也被她给害死的宁归。
若是此时此刻,换成另外一个丫鬟凑上前来,说不定宁归被酒一醉脑子一热,就把那丫鬟给收进屋子了。可是一看到冬梅的那张脸,宁归就忍不住的厌恶。
这一份厌恶原本他隐藏的很好,可是在这个夜里,他没有办法掩藏的更深。
所以当冬梅擅自凑上来的时候,宁归毫不留情的把她给掀翻在地上了,看也没看她一眼。而冬梅的那一番做作,可谓是抛媚眼给瞎子看了。
他踉踉跄跄的走进了屋子,狠狠地把房门给摔了一把。
而冬梅则半躺在地上,听到那一声砰然摔门的声音,心头忽然狠狠地跳了一跳。
月明星稀,夜色渐渐转薄,太阳虽然还没有升起,可是天色已然大亮了起来。安王早起,带着洛青菱收拾好了便进了宫中,要见过圣上、皇太后以及几位妃子。
安王带着洛青菱一块儿乘坐马车进的宫,但是在入宫了之后,二人便开始下车步行了。
此时天色虽已亮起,但仍有些昏昏沉沉的样子,前方的路都瞧得不甚清晰。
来接引他们的是一个小太监,大抵是早已摸清楚了安王的脾气,所以来了之后也并不废话,只是很习惯性的遥遥的走在前头带路。而正因为他这么识趣,安王拖着洛青菱的手,掩在了二人的袖口下头,双手紧握。
洛青菱并没有反对安王的这一举动,实在是因为她此时有些过于紧张了。
她并不清楚皇太后为什么非要自己嫁给安王,可是既然皇太后当初下了那么大的一个圈套给自己,就证明着自己的身上有皇太后所想要的东西。而这东西,恰恰是皇太后希望留给安王的。
不过这也正常,安王是洛庄妃的儿子,若是他上了位,今后洛家的风光可以一直延续下去。
而若是太子上位,就未必能有这样的好事了。
毕竟太子爷就算再如何仁德良善,当了皇帝之后也还是不一样的,而皇帝的身边也往往会有一群撺掇的人。洛府势大,便代表着危机重重,若是没有人支撑,一夜之间垮下去的大族也不是没有。
尤其是在皇权集中的大韵,只要圣上一句话,洛府虽不至于全死,但也会如一盆水一般散开的干干净净了。
更何况,就算洛府不倒又能如何?就算太子爷当上了皇帝之后不针对洛府又能如何?没有了实权,一切都是空的。洛府的人如今在官场上当官的有多少?恐怕就连洛老爷自己也并不清楚,家大业大,盘根错节,这便是大家族的常态。
要连根拔起并不容易,可是大家族的野心也并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实现的。
皇太后身为洛府的女儿,洛庄妃身为洛府的女儿,自然是更加偏向于自己娘家的,这也是人之常情。
可是……当今圣上的意念不是那么容易被扭转的,尤其是在太子之后,还有一个无比得宠的安贵妃的儿子,也就是五皇子莫瑜。虽然年纪尚小,可是有圣上和安贵妃在他的身后,也未必不是一个强敌。
更何况,就算没有了太子爷和五皇子,至少还有一个皇长子呢。
大皇子也就是出身卑微了一些,可是论起辈份,比之安王却更要有优势的多。
可是话又说回来,如果皇太后的想法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皇位,那么为何非得让她嫁给安王?若是让安王娶了京城里的其他贵女,应该对他的帮助要更大一些。
正在洛青菱胡思乱想的时候,安王手上稍许用了一点力度,让她清醒了过来。
再一抬头,上头坐着的便是圣上和皇太后,以及洛庄妃三人。
有小太监一溜儿小跑放了蒲团在他们的脚底下,二人同时跪了下去,一人手中端着一杯茶水,递到了他们的跟前。
洛青菱此时跪在皇太后等人的面前,反倒不觉得有多紧张了,只是心里头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似乎一直是空荡荡的,身子在僵硬的做着该做的动作。
她也不记得自己究竟是怎么从宫里走出来的,只记得皇太后眯起的眼睛,和洛庄妃疏远的表情。
明明是皇太后定下的这一门亲事,可是从洛庄妃的眼里却看不出喜悦和赞同,也看不出她身为长辈对于洛青菱的亲密,反而更比旁人更疏远一些。
二人从宫中出来的时候,洛青菱已经浑身是冷汗了。
面对着那几个全天底下最位高权重的人,不是身在其中的话,很难理解那种凝重窒息的感觉。
二人上了马车,安王安抚性的拍了怕洛青菱的背部,开口说道:“母亲并不是对你不满,只是她素来都这般待人严肃,并不是针对你而如此的。”
听到他的话,洛青菱在心中翻了一个白眼。
谁不知道洛庄妃素来为人端庄守礼,不会生事,有眼色。平日里又对皇帝最宠爱的安贵妃恭谨谦让,颇得皇帝心思。是洛家老爷的亲妹妹,又是皇太后的亲外甥女,在宫中有势力有人脉。
平日里对宫中的奴才都那般温和的洛庄妃,竟然在安王的口中变成了素来严肃的人?果真是好笑的很。
不过她也明白,这都是安王在安慰她才这么说的,所以洛青菱的心中也稍许有些感动。
马车行走到大皇子府上的时候,马车忽然停了下来,外头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三王爷,去瞧瞧我们主子吧。里头都闹得要翻天了!”
听到这话,二人不由得有些疑惑,便一块儿下了马车。
刚走至前院,便传来妇人尖锐的叫骂声和女子的哭泣声,一片混乱。
洛青菱几人止住脚步,跨进院子里的脚也缩了回来。细细听去,只觉乱哄哄的一片声音,其中不知是那位妇人的叫骂声尤为清晰。
“你这贱人,倒是个骚蹄子,大爷好不容易回一趟府里,你这贱人居然给王爷下药,没皮没脸的爬上王爷的床。你道自个儿能做王爷的通房么?也不瞧瞧你那模样,仗着有副狐媚劲儿就以为自个儿能一步登天了?哼,真是大白日里做那青天梦,如此包天的胆子,也不怕被雷劈了你!”
洛青菱等人听了半天,半晌紫鸳才凑上来到洛青菱的耳边,迟疑的说道:“似乎是康王的嫡室王妃的声音。”
侍书接着她的话头说道:“若是那位康王妃,倒是情理之中了。康王妃的娘家是淮安鹿次家,娘家在淮安也是大户。这位王妃年轻时极为出众,脾气却是极其爽快利落的,曾经在淮安大街上使鞭子痛挞纨绔子弟的。”
洛青菱点了点头,走进了院子里头。
此时那位康王妃却是已经拿起了鞭子狠狠往地上的奴婢身上甩了七八鞭,仍不解气,口中恶狠狠地说道:“你这贱人不是偏爱往男人身上爬么?姑奶奶我赏了你,打发你去做窑姐儿如何?日日千人压万人枕,你可满意?”
不知那个奴才喊了一句,“主子来了。”
康王妃收了打下去的鞭子的势头,望向大皇子。地上的奴婢亦是泪水涟涟,哽咽着看向他,呜咽着喊出:“王爷……”倒是一番情意绵绵的声调。
康王妃又是一鞭子下去,横眉竖眼,“王爷这二字是你这骚蹄子能喊得的么?”
大皇子的脸上一颤,面色一沉,嘴里讥讽的说道:“康王妃好是威风啊!康王妃既是自恃身份,又怎的说出千人压万人枕的话?若是那花街上头不知廉耻的放荡妇人说出这话也便罢了,你也是大户人家的女儿,怎的也这般不知羞耻?”
此话一出,康王妃的脸色便是青白交接,顿时只觉得如万根芒刺在心头,噎的无话可说。甩开手上的鞭子,冷冷地看着大皇子,“王爷可是要护着这骚蹄子?”
大皇子冷笑,“康王妃口口声声骚蹄子,可不是自掉身价?更何况,紫衣并没有做什么,你便如此相逼,可真是妒妇的典范啊。”
康王妃气极反笑,“哈……你莫不是要为了这骚蹄子与我反目不成?我是妒妇?王爷您莫不是要休了我这妒妇!”
大皇子嗤笑了一声,“小的可不敢休了王妃您,若是得罪了王妃,怕不是要被王妃您的鞭子给活生生打死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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