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倾是想亲自去南疆寻找血蛊解药的,可苏珞绾施针的次数减少,就让他无法提前恢复。
所以,要亲自去南疆,要一个月之后了。
只能先派人去寻找。
不过他也清楚,要寻找解药不是易事。
"把南疆的情况摸清楚,把地形图描好,送过来。"颜倾沉声说着,他也急,却是着急也没有用。
只能一步一步来。
"还有,把无妄请过来!"颜倾还是眯了眸子吩咐了一句:"玄迟现在还不能死,怎么也等到血蛊的解药拿回来。"
他也相信苏珞绾的医术,可他觉得,无妄是苏珞绾的亲娘,或者,比她更胜一筹。
毕竟苏珞绾擅长的是银针探穴术。
无妄则是得了玉仁堂的亲传。
总要试一下。
不能这样等着。
竽笙应声去安排了。
这几日竽笙对苏珞绾的敌意少了许多,因为他知道,把苏珞绾握在手里,可以控制住寒铮,让他打鼠忌器。
要知道,短时间之内,大齐都不是大寒的对手,更不是寒铮的对手。
有苏珞绾在,可以让他们韬光养晦,积存实力。
到时候,就可以与寒铮一战了。
苏珞绾每日都是亲自到御药房拿药,亲自煎药,亲自喂给玄迟,她也很急,怕玄迟不能醒来。
"你是太累了吗!想要多休息几日!"苏珞绾将空碗放下,坐在床边,轻轻叹息一声。
她的情绪没什么波动,毕竟没有在这个世界的多少记忆。
那些记忆都是平淡无奇的。
没有半点起落。
当然那些记忆是温馨的,全都是苏代城夫妇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
记忆中,她的医术真的很差,从小到大接触,却是医术平平,只识得草药。
倒是把基础打的很扎实。
只是要成为一个合格的医者,却是没有可能。
不过,她却从未因此痛苦过,因为她有爹和娘,她不必去考虑什么,只管快乐的生活着。
这时她的记忆里出现了寒彻二字。
让她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
因为她从正主的记忆中发现,这个是她一见倾心的人,还有婚约在身。
只是中间的记忆断层了,这婚约何时取了,发生了什么,她都一无所知。
最关键的,玄迟从未提过这个人。
而且身边的人都未提过。
倒是让她有些意外。
玄迟静静睡着,仿佛要睡到地老天荒,苏珞绾便坐在那里静静的守着,一边梳理着原主的记忆。
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苏珞绾忙站了起来,面色一片清冷,抬眸看了过去。
当她看到竽笙引着一个中年妇人走进来时,狠狠拧了一下眉头。
记忆中,并无此人。
"珞绾!"因为颜倾握着寒帝的把柄,传信过去让把无妄送过来,寒帝根本没有犹豫,直接将人送了过来,此时无妄看着苏珞绾看着自己一脸陌生的样子,愣了一下:"珞绾,你怎么了?"
苏珞绾见无妄上前,便后退了一步。
只是拧着眉头,没有说话。
一边不快的看向竽笙。
她不知道竽笙要搞什么鬼。
所以得小心防备着。
"珞绾,你还在生娘的气吗?"无妄的眼角有些红,她也很担心苏珞绾,此时见她平安无事,才放心了几分。
就是无法接受苏珞绾眼底的疏离。
无波无浪,平平静静。
看无妄的眼神,就像看一个过路人。
的确,苏珞绾不识得无妄。
只是无妄这话,让苏珞绾惊了一下:"娘?我娘是玉篱!"
她的记忆里只有玉篱,现在竟然又跑出一个认女儿的。
真的是混乱。
"珞绾,你真的无法原谅我吗?"无妄只以为苏珞绾还在生气,有意如此说,一瞬间,泪水就落了下来。
身形微微颤抖,还想上前,却因为苏珞绾的后退,无奈的停了脚步。
见无妄如此表情,苏珞绾更懵了,抬头去看竽笙:"到底怎么回事?"
竽笙笑了一下,眼底带着不屑:"无妄大师是你的亲娘,玉篱不过是你的养母!"
他不想去考虑苏珞绾的感受如何,他带无妄来,是医治玄迟的。
苏珞绾感觉整个世界都静了下来,大脑里空空的一片,什么也没有。
就那样直直看着无妄。
无妄还在哭,眼底闪过一抹疑惑:"这,到底怎么回事?"
这话是问向竽笙的。
竽笙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回答道:"苏堂主失忆了。"
"失忆..."无妄一愣,狠狠拧眉:"怎么会这样?她却没有忘记玉篱,偏偏把我忘了。"
心底全是失落。
对于苏珞绾的失忆,竽笙也表示不能理解。
记忆是从寒铮那里断层的。
当然苏珞绾还忘记了夏南烟派人围杀她一事,忘记了她的十指被敲碎,脸被划花之事。
竽笙也想知道是为什么,此时只能对着无妄耸了耸肩膀:"你是惠仁堂的堂主,医术了得,怎么还来问我了!"
无妄顾不得与他争执,也不想搭理他,直接上前给苏珞绾号脉。
苏珞绾下意识的躲避了一下,无妄却不肯放手,一脸焦急的扣着她的手腕。
不过她也知道,她只是号脉,根本查不出来她为何会失忆。
只是关心则乱。
苏珞绾挑眉看着无妄,心里的情绪起起伏伏,根本落不下去,这个女人是她的亲娘,玉篱只是养母,一时间让她呆在当地,不知道该如何反映了。
她看着无妄,看着她眼底的悲伤,知道这些都不是假的。
大脑更懵了。
竟然是她的亲生母亲。
这正主的身上故事真多!
无妄给苏珞绾号了脉,有些颓废的叹息一声,就那样打量着苏珞绾。
看着苏珞绾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眼神,无妄也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痛苦了。
看得出来,苏珞绾不恨她了,连对她的记忆都没有了,当然不恨了。
只是对她,只像对待一个陌生人。
这种感觉,也让无妄我法接受。
用力握了一下苏珞绾的手腕:"忘记了,忘记了也好..."
她还是疑惑,苏珞绾失忆了,却还记得玉篱是她的母亲。
这种失忆,还真让她疑惑不解。
"无妄大师,你还是先看看玄庄主吧!"竽笙提醒了一句:"如果他一直这样睡着也行,就怕他哪一天撑不住了,就起不来了!"
一直睡着,至少活着。
可如果哪天断气身亡了,苏珞绾也就活不成了。
这一点,无妄是知道的,此时也僵了一下,忙松开苏珞绾,去看床上昏睡不醒的玄迟。
她是被请来医治玄迟的,现在不能纠结其它问题。
而且她也知道,一旦玄迟有事,苏珞绾也活不成了。
所以,她更急。
给玄迟号了脉,又一一检查了一番,无妄的脸色十分难看。
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脸色越来越苍白,越来越难看。
苏珞绾只是扯了扯嘴角,对玄迟的情况,她是十分了解的。
就算无妄的医术再高明,不懂蛊术,也一样拿玄迟的病没有办法。
而此时无妄看着苏珞绾了副了然的样子,更急了,再次抓了苏珞绾的手:"珞绾,你有什么打算?"
眼下来看,玄迟最多能撑半年。
"没什么打算!他...没有血蛊,一定活不成的。"苏珞绾低声说着,没有什么情绪起伏。
"血蛊,血蛊到底是什么!"无妄的语气里更多的是失落。
她不懂蛊术。
她现在只是焦急害怕。
"是给他续命的!"苏珞绾叹息一声:"他自小就体弱,是江恒研制出了这种血蛊,给他续命的。"
她的声音不高,其实她手里有解药,就算玄迟真的撑不住了,她也不会有事。
可她做不到不去管玄迟的死活。
她不想玄迟有事。
即使不喜不爱,也不想她死在自己面前。
"这要怎么办..."无妄的语气里全是悲凉:"无药可医吗!"
"您刚刚也给他号过脉了,情况如何,应该也是一清二楚的。"苏珞绾相对来说,还算淡定的。
她的心里也翻江倒海一般,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无妄大师,你不必做太多,只要能吊着他的命就行。"竽笙不在意玄迟的死活,他们现在做的一切,只是为了苏珞绾能活着。
一旦南疆那边拿到了血蛊的解药,苏珞绾不必再依赖玄迟活着,那么玄迟的死活,就无人在意了。
而且颜倾倒是希望看到玄迟再也醒不来。
那样一来,他要拿捏苏珞绾,就更容易些了。
说到底,颜倾还是忌惮玄迟的。
苏珞绾猛的抬眸瞪向竽笙,眼睛有些红,带着几分森寒的冷意。
让竽笙僵了一下。
忙移开视线,不去看苏珞绾。
苏珞绾这气势,让他根本招架不住。
"既然你也不能医好她,就不必再插手此事了。"苏珞绾看着无妄,淡淡说着,对于这个自称是她亲生母亲的人,苏珞绾竟是一点感觉都没有,不反感,也不喜欢。
无妄没想到苏珞绾说的这么直接,僵了一下,抬眸看她的双眼:"珞绾,我,我留下来帮你吧,我会想办法的。"
她想珍惜与苏珞绾在一起的机会,想与苏珞绾增进母女感情。
想趁这个机会,与她相认。
苏珞绾偏了偏头,思虑了一下:"其实也不用。"
她对无妄不了解,也没有关于她的记忆,所以,不想接触太多。
特别这无妄是颜倾请来的,她还是防备了几分。
"珞绾,我..."无妄感觉到了她的疏离,脸色更白了:"我能帮你的。"
"你的医术是谁教的?"苏珞绾眯了眸子,还是不敢相信无妄:"你似乎被玉仁堂逐出师门了!"
让无妄一僵,接不过话来。
眼底有泪花,无法接受苏珞绾这样的态度。
见她如此,苏珞绾低了头,没再说话。
"珞绾,当年...都是我不好。"无妄叹息一声:"我知道错了,这么多年了,我一直都在后悔,我..."
"过去的都过去了,不必再提了。"苏珞绾也大概了解当年的事情,毕竟是玉仁堂的事情,她还是问过玄迟的,而玄迟倒也是一知半解。
也知道,当初是无妄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害了自己,也害了夏夫人。
无妄还想说什么,终是无奈的叹息一声。
又看了一眼床上的玄迟。
"珞绾,我,我还会在宫中,有什么事,你随时找我!"无妄有些不舍的说着。
苏珞绾想说不必了,又觉得太重了。
只有不接话。
见此,无妄只能无奈的退了出去。
见无妄离开了,竽笙也狠狠拧眉,在苏珞绾和玄迟身上扫了几遍,还是忍不住开口:"苏堂主,你还是想些办法,如果玄迟死了,你也活不成成!"
"不用你提醒!"苏珞绾瞪了他一眼,毫不留情的说着。
"不知好歹!"竽笙气恼,一甩袖子离开了。
他还要向颜倾交待。
而且从眼下的情况来看,得快些找到解药才行。
现在的苏珞绾可是颜倾手中一颗重要的棋子。
更是骑虎难下,进退两难。
苏珞绾在大齐好好的活着,颜倾与寒铮定会相当无事,如果玄迟死了,苏珞绾体内的蛊毒未解,她最后也毒发身亡,寒铮怕是会毁天灭地,定会平了大齐皇朝。
以寒铮的杀伤力,颜倾根本不敢现在招惹。
这一次,就够了。
他得让自己强大起来,才敢与寒铮对峙。
"无妄也没有办法吗..."颜倾坐在轮椅上,看着远处的蓝天,挑着修长的眉眼:"看来,动作得加快了。"
必须在玄迟死去之前,找到血蛊的解药。
"苏堂主看样子是想与玄庄主一起殉情了!"竽笙低着头,有意说道。
"殉情?"颜倾冷笑了一下:"他们有那么深的感情吗?她只是没有办法医沼他罢了。"
"可她..."竽笙很生气苏珞绾的态度。
颜倾摆了摆手:"那丫头不会轻易赴死的,而且她对玄迟根本没有一点爱意,何来的殉情。"
他认为自己还是了解一些苏珞绾的。
他也知道,苏珞绾不喜竽笙,之前不喜,失忆之后也一样不喜。
所以对竽笙的态度一直都很差。
自然在他面前也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