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迟并不甘心,明明很多证据都指明杀死苏代城夫妇的人是寒铮,甚至有血书为证,苏珞绾却完全不信。
竟然对寒铮没有半点芥蒂。
本是除掉寒铮的好机会,此时看来,可能会成为寒铮接近苏珞绾的好机会。
"姐姐!"颜盛是苏代城夫妇的亲儿子,所以,他抱着灵位,此时也是若有所思的喊了一声苏珞绾:"爹和娘死的冤枉。"
而且死的很惨。
"我知道。"苏珞绾点头,脸上带着森冷的杀意:"我一定会找到真凶,替他们报仇。"
其实颜盛也隐约相信那些证据,他觉得,无人能利用靖南军。
那些箭矢,那些标志,都是靖南军独一无二的。
放眼整个大寒,无人敢触其锋芒。
寒帝之所以如此忌惮他,就是因为靖南军。
颜盛却是欲言又止,脸色变了几变。
想说什么,终是忍了。
他也想不到寒铮杀人的理由。
可那些证据却让他的心里无法平静下来,不得不多想。
玄迟也给颜盛使了一下眼色,现在不是闹开的时候,先让苏代城夫妇下葬才行。
他做事,一直都为苏珞绾着想的。
从山上回来,苏珞绾哭的有些累了,寒铮一直陪在她左右,他也听说了苏代城夫妇的死与靖南军有关系。
也第一时间派青代去调查了。
他就知道,寒彻费了那么大的周章引他回皇城,绝对不会那么简单的。
果然,这边出事了。
如果不是赶着来安慰苏珞绾,赶着来参加苏代城夫妇的葬礼,他一定先去杀了寒彻,让他为他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他大闹皇宫一事也已经传的沸沸扬扬。
不过苏珞绾这几日沉浸在仇恨中,根本没有心思关注外面发生的一切。
加之玄迟也有意封了消息,她至今还不知道。
玄迟想利用苏代城夫妇的死,彻底的让苏珞绾与寒铮决裂,就算知道寒铮是冤枉的,他也要作实这件事。
这是一个好机会。
玄迟当然也陪在苏珞绾左右,只是他的地位明显不如寒铮。
这些日子,他怎么安慰苏珞绾,都没有半点作用。
今日寒铮一出现,苏珞绾的情绪就平稳了许多。
其实一直以来,苏珞绾的生活里都是寒铮的影子。
从她穿越到现在,参与她的人生最多的人就是寒铮。
不管最初是什么样的姿态,一直延续到了现在。
见苏珞绾睡了,玄迟缓缓起身,深深看了一眼寒铮:"靖南王,这些日子,你在哪里?"
"你应该很清楚本王在哪里。"寒铮看向玄迟的眼光还是多了几分敌意,脸色不怎么好看。
他会按承诺远离苏珞绾,可他不能看着她有事而袖手旁观。
特别前些日子,他接到苏珞绾出事的消息,甚至让他无法思考。
玄迟低头看熟睡的苏珞绾,冷笑了一声:"靖南王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看到苏珞绾如此依赖寒铮,他心里的杀意就越来越盛,不断翻涌。
"自然是助珞绾查出幕后的真凶。"寒铮沉声说着,若不是因为有血蛊,苏珞绾不得不依靠着玄迟的血而活着,他早就除掉玄迟了。
之前他是不屑于动玄迟。
等到他动了杀机的时候,就一直受制于他的血蛊。
先是他自己,后是苏珞绾。
现在亦是。
"其实,幕后真凶是什么,你心知肚明。"玄迟的语气更冷了:"靖南军从来只听从你一个人的命令。"
他的声音不算高,却不容置疑。
苏珞绾的睫毛轻轻颤抖了一下。
寒铮眯了眸子,冷笑了一声:"你觉得,说这些有意义吗?"
"证据摆在那里。"玄迟的语气更是薄凉:"你现在做的,应该是自证清白吧,否则我可不敢让珞绾离开太近,那日在太液池上,我如果去晚一步,珞绾怕是已经香消玉殒了。"
他这话里带话,就是想将一切都推到寒铮身上。
毕竟寒铮已经有过前科了。
此话一出,寒铮的面色也紧了一下,手也紧紧握了,眸底涌动,这件事,也是他心底的刺。
他还没有当着苏珞绾的面郑重其事的道歉。
他一直都在愧疚自责。
如果这件事拿出来,再与苏代城夫妇被刺杀一事联系在一起,他还真是说不清楚了。
让他的心都沉了下来。
更是下意识的抬眸去看沉睡的苏珞绾。
这件事,他也在查,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见寒铮不说话,玄迟的笑意更深了几分:"我知道,你爱珞绾,可你这辈子都不可能与她在一起,因爱生恨也没有不可能。"
"就算把本王的性命搭进去,本王也不会伤害珞绾。"寒铮一字一顿,态度坚决的说着。
"那又如何,你那日不还是把刀对上了珞绾。"玄迟抓着这件事不肯放手。
因为这件事,就能让他无法翻身了。
寒铮被噎的脸色铁青,说不出话来,他倒也知道玄迟的手段。
不过,只要苏珞绾不在意,便没关系。
苏珞绾轻轻拧眉,动了一下。
让玄迟的面色也动了一下,没有再说话。
"不要吵到珞绾睡觉,有什么话,我们出去说。"寒铮眸色冰冷的说着,他一向嚣张狂妄,极少会落下风。
可这一次,因为当初那一刀对上了苏珞绾,又不能自证清白,所以,他有些被动了。
当然,能做到这一点的,也只有玄迟了。
当初事情一发生,玄迟就用自己各方的势力压制住了,更是不断施手段阻止寒铮调此事。
他绝对不让寒铮自证清白。
寒铮说着话,自顾自的站起来向外走。
玄迟替苏珞绾揶好了被子,才走了出去。
出门前,更是深深看了一眼苏珞绾。
他知道,她睡的不深,这些话,她应该都能听到的。
"爹和娘的死,我自会调查,不必靖南王插手,毕竟你有太大的嫌疑。"一出院门,玄迟便斩钉截铁的说道:"还有,你答应过会离开珞绾,不再见她,怎么,堂堂靖南王,要食言而肥?"
"你就这么怕本王?"寒铮的语气也是凉的,面色是冷的,声音里淬了冰渣子一般,他自然知道,玄迟从中做了什么。
只是前些日子,他忙着救苏代城夫妇出来,又被引回了皇城,这样一折腾,便耽搁了许多时间。
这话,让玄迟一僵。
他真的很快寒铮会夺走苏珞绾。
虽然苏珞绾嫁给了他,一直都在了的身边。
可他们二人的关系却是有名无实。
甚至苏珞绾的心从未在他的身上停留过。
这些种种,都让他无法承受。
一旦有一点风吹草动,他都会紧张。
有一种草木皆兵的恐惧感。
玄迟并没有反驳,算是默认。
倒让寒铮无语了,叹息了一声:"放心,只要查出真凶,我一定不会再打扰你们。"
这是他最大的让步了。
随即寒铮离开,找上了玉清。
玉清和江雯雯并没有带着两个孩子一起过来,下人来通报,江雯雯拧了一下眉头,向屏风后面走去。
见此,玉清僵了一下:"雯雯!"
"玉清,我不想师兄孤独一辈子。"江雯雯知道玉清的心思,在他眼里,寒铮比玄迟更适合苏珞绾。
因为苏珞绾与玄迟在一起并不快乐。
江雯雯可以在任何事情上忍让,任何事情都会替别人着想,可关系到玄迟,她做不到。
态度十分竖持。
玉清无奈,摇了摇头:"其实不管寒铮做什么,珞绾这辈子都只能与玄迟在一起,不是吗?"
已经走到屏风边缘的江雯雯顿了一下。
的确,因为苏珞绾身体里有血蛊,她一生都得靠着玄迟来续命。
顿了一下,玉清又开口:"可玄迟的体质特殊,若是哪一天...出事了,珞绾也活不了了。"
他是苏珞绾的哥哥,自然也是从苏珞绾的角度出发来考虑所有问题。
江雯雯的面色变了一下,挑着眉头:"玉清,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雯雯,你知道,我没有别的意思。"玉清见江雯雯的语气不怎么好,才觉得自己这话有问题。
他只是一直都在担心这个问题。
才会说出口。
江雯雯的面色有些苍白:"玉清,你明知道,如果我能救珞绾,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可血蛊,我真的无能为力。"
玉清忙起身将江雯雯搂在怀里,轻声温柔的说道:"雯雯,我没有怀疑过你,也没有怪怨你的意思。"
江雯雯用自己的血救了苏珞绾两次了。
他是知道的。
他也觉得自己的话有些过份了,搂着江雯雯不断的说道:"雯雯,我错了,是我不好,胡言乱语。"
一边握了江雯雯的手,微微用力。
玉清的眉眼十分清俊,一身竹绿色长袍,更衬得温润如玉。
加之这样软声软语的说话,让江雯雯的心都软下来了。
他的下颚抵在她的肩窝处,轻轻蹭了蹭。
让江雯雯的心有些痒,泛起了层层涟漪。
"好了,快请人进来吧。"江雯雯忙推了他一下,有些心猿意马,努力让自己缓过情绪来:"你可以助他查凶手的。"
她不想寒铮拆散苏珞绾和玄迟。
她知道玄迟体质特殊,这一生都不能有子女,如果没有苏珞绾,他就只能孤独终老,她真的不忍心看到。
"遵命!"玉清点了点头:"夫人!"
换来江雯雯一脸温和的笑意。
寒铮看着玉清,开门见山:"苏代城夫妇的死,应该着手从寒彻那里调查。"
玉清点头:"我已经在查了。"
一边正了正脸色:"你打算在这里呆多久?"
其实以寒铮的身份,没必要留下来。
只要给这些人徒增烦恼。
"珞绾的情绪好一些,我就走。"寒铮心里也有数,也明白,可他不放心就这样离开。
他最明白苏代城夫妇对苏珞绾有多么重要。
"听说,你当时被设计,险些杀了珞绾。"玉清又低声说了一句:"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倒是一个称职的哥哥,事事都为苏珞绾着想。
"我...也在调查此事。"寒铮的眸色暗了几分,仿佛遮了一层幕布。
这件事,他让青代和青鸢着手调查了。
可上一次寒彻引他过去,放假消息后,青鸢在宫里就没有再放出任何消息来,他隐约猜到,青鸢出事了。
"我也派人查了。"玉清的眉头狠狠拧了一下:"当初应该是长公主动了什么手脚,只是证据都已经被毁掉了,根本无处可查。"
"的确,长公主一向心思缜密,轻易不会把自己陷进来的。"寒铮眯了眸子:"她现在已经在漠北了,想让她说出此事,难于登天。"
玉清的面色又凝重了几分:"长公主一直都不喜珞绾,加上楼池的死,怕是以后也不会消停。"
"那就让她消失。"寒铮冷冷说着,带着戾气。
"我派出去暗杀寒凤虞的人都没有活着回来。"玉清也很想杀了寒凤虞,除掉这些祸患。
寒铮有些意外:"寒凤虞本身的实力的确不弱,可人都没有回来,似乎不太正常,都死在长公府了?"
他觉得寒凤虞没有这么强势。
也没有这样的能力。
玉清点了点头,的确如此。
派出去的人,都石沉大海一般,消失在长公主府了。
"苏代城夫妇的死,会不会与长公主也有关系?"玉清突然想到了什么。
他也是相信寒铮的。
这年事,只要稍作思虑,都会看出破绽的。
握着手中的杯子,寒铮的面上闪过一抹迟疑。
他倒是没有怀疑寒凤虞,而是怀疑寒帝。
他其实一直都不明白,寒帝为什么要杀苏家人。
苏家人对皇室一点威胁都没有!
"不会的。"寒铮摇了摇头,想说寒帝,终是忍了:"太子一定有份儿。"
因为他和上官存被引着回了皇城,这边,苏代城夫妇就被围杀了。
若说只是巧合,绝对不可能。
"杀了太子!"玉清咬牙切齿。
换来寒铮淡淡一笑:"他可是你亲亲的外甥,你当真忍心?"
"他还是你的亲哥哥,如果他伤了珞绾,你会不会杀他?"玉清不爽的瞪了一眼寒铮,这个人,还是那样乖张。
跋扈得不可一世。
寒铮没有半点犹豫:"杀!"
"那如果这件事与寒帝有关,你打算怎么办?"玉清又试探的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