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之,红绡端着枣茶进来,放置在方瑜的面前,在退下的时候,方侬却叫住了她,“红绡你且等等,我还有事吩咐!”
红绡是个胆小之人,尚未见过平素温和的方侬如同此刻那样语气说话,一时吓了一跳,战战兢兢,“请吩咐……”手扶着托盘,红绡小声的说话。
看着红绡红着的这张脸,香芹依旧站在方侬的身后,却是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方侬指了指身后的柜台,“今日母亲赏了我两个妈子,很是懂事,我看在心里也欢欣,故而想着该赏赐些什么东西给她们。
正好香芹去给我办事的时候,让她顺便给我带了两株灵芝,你就帮我拿着吧,等两位妈妈回来了交给她们!”
红绡心中纳闷着,却是不敢违背方侬的话,在她应是的时候,方侬已经让她前往后面的的柜台,将托盘里面的两个锦盒托在手中,依着方侬的指示,在一旁等候着两位妈子的回来。
虽然不明白方侬为何突然要这么做,红绡也觉得今日方侬的举动有些异常,但是细想之下也无大碍。
毕竟是夫人赏赐过来的妈子,方侬多担待着也不是件错事。可是,为何方侬和香芹此刻都异常沉寂的举动,却让红绡的心不断的打着鼓。
与方瑜小聚了一会儿,两位妈子也带着一大堆布匹珠玉回来,这些一看都知识京城中数一数二的货色。
戚氏的门面功夫做得倒是绝佳。
如果真的如愿将方侬神不知鬼不觉的铲除之后,任谁看到戚氏为她出嫁前这么紧锣密鼓、不遗余力的张罗后,也都不会怀疑到她的身上去,一切自然也就顺理成章。
“二位如此辛苦,当真不负母亲的一片厚望,想必出嫁之日,阿侬将会是最漂亮的新娘子!”方侬视察着两位妈子带回来的东西,当手触摸上那些柔滑的锦缎的时候,嘴里却说着违心的话。
两位妈子除了调教是一把好手,眼光更是独到,这一点方侬倒是不得不承认。
“小姐说的哪里话,夫人的吩咐,我们是不敢违背,只是夫人特地吩咐,我们不可离开小姐半步,从明日开始,小姐哪怕吃饭睡觉,我们也得轮流守候着,万不可像今日这样随便离去了!”钟嫂还是小心翼翼的人,对于今日方侬随便跟着香芹回来一事,大有不满,故而自回来的时候,便一直板着脸。
“自然,这事以后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再发生的了!”接着,方侬直接步入正题,“是母亲的厚爱,才特地调二位到我的身边,初来乍到的,阿侬身边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今日就特地让香芹出去周转了一圈,特地买了两株百年灵芝,权当感激二位妈妈,也不好拂了母亲的好意!”
两位妈子互望一眼,这一日下来的辛苦挑选,也算得上是有得回报。
当红绡将锦盒端至两位妈子的面前的时候,眉开眼笑的接了过去。
毕竟还是市井中找来的妈子,空有一手折磨人的本事,却忘了初来乍到的道理,在见到方侬此刻如此懂事的情形下,故而也是将方侬的献礼照收不误。
“红绡,将锦盒给两位妈妈!”方侬吩咐着。
等红绡将锦盒递交给两位妈子的时候,却见方侬脸色忽然一变。
在旁的香芹也在这一刻陡然呼喊出声,“来人,将这两个不知死活的奴才拖下去……”
香芹这陡然升起的凌厉话语,将这屋子中原本和顺的氛围,顿时凝聚成了冰,两位妈子面面相觑,却开始有反应过来,心知不好了。
红绡却是最为震惊的一个,全然没想到这上一刻还和颜悦色,这接过锦盒的下一刻,却已经是这样的局面,一时吓得后退了数步,正好撞在香芹的身上。
转回头看去,却望见了香芹眼中肃杀的神色。
“小……小姐!”红绡怯懦的开口,避开了香芹的目光转向方侬的时候,目之所及的却是方侬更加寒冷阴骘。
一时,红绡心道不好,在方侬的怒吼声中跌撞了一下,噤声不敢再语,只有将眼光投向了在场的两位妈子。
“我们是夫人派过来的,你敢乱来?”钟嫂厉声朝着方侬喊道。
方侬微微一笑,“偷窃皇后赏赐的珍珠,现在还敢在这里大吼大叫,我现在就算把你们这两人乱棍打死,我看母亲也不会有什么非议?”
“偷窃珍珠……”两个妈子面面相觑,忽然不知道这手上托着的锦盒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钟嫂向来谨慎,听到方侬这话的时候,猛的将手上的锦盒朝着地上扔去。
锦盒被重扔在地上,盖子散落出来,无数颗硕大的珍珠顿时滚落四散,跳落在地上的声音,悦耳无比,在此刻两个妈子看来,却犹如催魂的丧声。
秦妈妈见状,却是吓了一大跳,手一抖,就连手上的锦盒也再托不住,猛然的朝着地上掉落,情况与钟嫂无二致。
一屋子的珍珠散落,却是另外一种震撼的景象。
几乎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整个方家的大小姐在进京的第一天就得到了皇上和皇后的青睐,赏赐的十斛珍珠也成为了街头巷尾的美谈。
可是不承想,方侬却用这些赏赐之物用来栽赃陷害。
“偷窃赏赐之物,按照小姐所说的,拖下去……乱棍打死!”香芹是个心狠决断之人,对待戚氏派过来的人,更是不会心慈手软,面对这满屋子的“证据确凿”,她大喝出声。
守在这竹萧苑外的家丁在进来的时候见到这景象,不禁也瞠目结舌,一听香芹的这话,也顿时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了。
两个妈子被家丁架住的时候,秦妈妈哭喊了出来,“这不是我们偷窃的,是……是,是小姐给我们的……”
“住了,小姐千金之躯,岂会干出这么龌龊的事,和你们这俩下人过不去,诬赖主子,罪加一等!”香芹利落回嘴。
方侬则是一直坐在桌子边上品着那杯枣茶,悠然自得,对于香芹这般利落的手段,自然很是满意。
妈子一见这状况,心里也知道方侬怕是早就做好了准备,在戚氏将她们安插进来的那一刻,或许方侬就已经动了杀心了。
这是让她们没有想到的是,方侬这小小的一个女子,安排起事情来竟然这么凌厉且快速,她们也才踏入竹萧苑不到半天,方侬就已经先下手为强了,这样刚毅的手段,全然不像是她这种年纪该有的决然。
“是……不是小姐,是红绡这贱婢,锦盒是从她的手上拿来的,定然是她偷窃不成,栽赃陷害!”钟嫂快速的转了个弯。
谁都知道,偷窃赏赐圣物是什么样的罪名,如果在加上诬赖主子的话,恐怕到时候更是罪加一等,故而钟嫂一时将所有的罪责推到了红绡这么一个小小的丫头身上。
红绡万万没想到,这把火会烧到自己的身上,在钟嫂说出这话的时候,秦妈妈也连声应和,将这所有的罪名全部安到了红绡的身上。
红绡瘦小的身板忽然踉跄,朝着地上一坐,脸色刷的白如缟素,“不,不关我的事,不是我偷的!”
她小声的辩解着,听在方侬的耳中,全部都在算计之内。
“你们都是母亲的人,现在犯了事我自然不好处置你们,这样罢,我把你们交由东厢房处置,这样你们就毫无怨言了吧!”方侬缓缓的起身,对着眼前的两个妈子说道。
香芹讶异的望着方侬,“小姐,好不容易将她们……”香芹无论如何没有想到方侬会这样处决。
好不容易她能够在外面脱身让自己前来安排好这一切,这两个妈子哪怕像她所说的,现在活活打死也不会有人敢说什么。
可是,方侬却平白放过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如果让这两个妈子逃脱了,戚氏又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方式安插进来。
方侬却一副意已决的模样,“香芹稍安勿躁,她们是母亲的人,母亲又是奉了皇后娘娘之命为我安排出嫁前事宜,把人交还给她并无不妥!”
说罢,方侬也无暇理会此刻香芹的抗议,径自命了家丁将这两个妈子押赴东厢房去。
这一屋子珍珠散落的狼藉,忽然就如香芹此刻的心,“小姐,我不明白你此举何意,明明这是戚氏安插来的人,明明就是心怀歹意的……”
“香芹何必这么沉不住气呢?”方侬但只笑笑说道。
“我只是看不惯戚氏得势!”香芹别开头,忿忿的说道:“还是说,小姐是因为惧怕戚氏,所以不敢处决她安排过来的人?”香芹最后说得却是有些沮丧。
“她是当家主母,这一点香芹你最好永远记住,只要她一天还活着,她就有权利做任何事情!”方侬提醒着香芹,“你就等着看好戏吧,特地让你安排的一切,怎么可能就这么白白的浪费了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