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凌读懂了傅先生的未尽之语,他沉默两秒,然后默默睁大了眼睛。
看了看了,别撒娇了。
谢少爷抱着玫瑰花和傅铭城对视,室内的气氛多了点别样的味道。
傅铭城:“凌凌……”
谢凌的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打断了男人想说的话。
谢凌拿起手机,发现是谢荣光同志打来的,他把花放到旁边,走到窗户那边接通。
“爸?”
傅铭城捻了捻指尖,似乎想把谢凌的温度留下。
谢凌:“……何珹……你看着来,白姨那边……”
谢荣光同志刚刚才收到谢凌得消息,赶紧打电话来问一下。
傅铭城没有刻意去听谢凌的通话内容,但“何珹”这个名字却让他心生警惕。
“嗯……再说吧,我没空。”
谢凌对处理何珹的事半点不感兴趣,于是很快结束了通话。
谢荣光同志拖延症晚期,这么些天也没想起来查查何珹,接到消息非常吃惊,倒不是吃惊何珹能干出这种事情,而是吃惊自己儿子居然也有勤奋的时候。
“咱儿子这是多烦何珹啊?”谢父挂了电话没忍住对老婆感叹一句。
温女士:“不像是他查的。”
她了解自己儿子,对不在乎的事半点眼神都不会给的,根本不可能查的那么细致。
谢父:“总不能是你侄子吧。”
小辈里他最喜欢的温子然,性格讨喜是一回事,心眼实诚,想的东西少,但对他儿子是真的好,但不可否认的是,大侄子智商的确不高,这种需要动脑子的事,不能指望他。
温女士剥了个橘子,语调漫不经心,“傅铭城呗。”
一提这事谢父头都大了,“要不是你那时候总提何珹,咱儿子用得着闪婚吗?”
“那能怪我吗?何珹当时刚回国,谁知道他性格变化这么大,小时候挺好一孩子……”温女士也挺憋气,“怎么就那么巧让我撞见告白现场了?”
谢凌从小主意就大,做事全凭喜好,但温女士也没想到,就因为她随口撮合了一句,他儿子就能干出闪婚这事来。
一看老婆有发火的迹象,谢父赶忙转移话题:“管他干嘛,他就不可能吃亏,结了婚也能离婚,怕什么。”
金丝雀向金主申请出去玩,以至于谢大金主没能吃到金丝雀亲手做的饭菜。
金丝雀变了,他都不给我做饭了。
但金主是个体贴的金主,愿意理解的金丝雀偶尔任性。
谢凌在在心里夸了自己一下。
等到了目的地,谢大金主知道自己错怪金丝雀了。
傅铭城带谢凌来的地方就是徐志涛上午说的温泉馆。
温泉馆建在山中,幽谷高山林木苍翠,装修透着一股沉淀的古意,有种洒脱自然的感觉,还没泡上温泉身体就先放松了,进入温泉馆要先通过一片小竹林,然后再穿过长长的回廊,最后抵达精巧的温泉池。
温泉池雾气氤氲,周围石头被打破的圆润光滑,池水清澈见底,有种宁静祥和的安逸……如果不去看温泉池周围那一圈玫瑰花的话。
素雅的温泉池被艳丽的玫瑰花团团围住,在台阶上还有几朵粉色的玫瑰花被摆成了心形,像是着重强调,生怕谢凌看不见。
谢凌盯着玫瑰池看了一会儿,他眨眨眼,偏头看向傅铭城,“送我的?”
“嗯。”男人眼含期待望着谢凌。
谢少爷忽然笑了,他弯腰捡起一朵花,“你一下午就来这儿……摆花?”
临出门时,谢凌发现捧花上居然有两点血迹,他自己的没受伤,那就只能是傅先生受伤了。他本来以为傅先生是被捧花刺伤了,他还奇怪过为什么只是一捧花居然能把傅先生十个手指都刺破。
看见这一地的玫瑰花瓣谢少爷悟了。
金丝雀在笨拙的讨好他。
“嗯。”傅铭城抿唇点头。
谢凌看这些花原本没什么感觉,可傅先生一点头他就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傅先生因为生病以为自己深爱他,并认定了自己是替身,所以处处小心谨慎,生怕他有半点不开心。
荣家真是个害人精!
傅铭城突然牵起谢凌的手,声线低沉:“凌凌喜欢他也没关系,总有一天凌凌看见我的好。”
虽然很心疼傅先生的情况,可一听见傅先生说起那位不知是谁的“他”时,谢凌脑中总是闪过一句话——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不好意思了傅先生,我的感动可能要收一会儿了。
“别说话了宝贝儿,我们泡池子吧。”谢凌语速飞快,他把花瓣塞到傅铭城怀里,迅速转身进入更衣间。
像极了莫得感情只谈钱的冷酷金主。
“烦死了烦死了,就是来泡个温泉也不舒心!”
温泉回廊中,一名身材挺拔带着墨镜的青年正暴躁地向前走,他身后的中年男人赶忙拉住他,“我说祖宗,您能别在这儿耍脾气吗?池子占了咱就换一个,换个池子换个心情,总泡那一个你不腻啊!”
“我不腻!一点都不腻!我这人既长情又专情,才不像温子然那个花心大萝卜呢。”
青年猛地摘下墨镜,一双碧色的眼睛露出,原本应是清澈纯净的双眸此刻却被怒火占据,眼角都气的发红。
中年人哄着这位祖宗:“你跟他比什么啊,他都专攻演戏去了。”
绿眼珠青年更气了:“你意思是他还在唱跳这边我就比不上他了??你还是不是我经纪人了?那么喜欢温子然你去当他经纪人啊!”
中年人:“……”
我他妈想把你丢出去喂狗。
“我来这儿就是为了泡池子!行程漏了你让我改签我都改了,我想泡个池子都不行了是不是?”安谨越想越气,越气越想,“我倒要看看是谁抢我的池子!”
安谨往前走了两步,猛地转头:“怎么不拦我了?”
经纪人一脸冷漠:“我拦不住。”
“哼!”安谨哼了一声,大步向前,头也不回。
经纪人冷冷地说:“要是谢凌看见你这么任性,肯定就不喜欢你了。”
安谨脚步一顿,他脸皱起,碧色的眸子里满是痛苦的纠结。
一边是心爱的池子,一边是心爱的凌凌,好难选择哦。
很快,他说服了自己:“你不说我不说,凌凌怎么可能知道!”
傅先生买的玫瑰花质量很好,谢凌为了不浪费,找了个塑料袋把花瓣都收了起来,这些花瓣洗洗还能给他爸做点玫瑰花茶。
思想可以说是十分朴素了。
还有些零散的玫瑰花不太好检,则被谢少爷弄到了温泉池里。
这回是真·玫瑰花池了。
他们的池子是会馆最靠近泉眼的,普通池子拍几个月总能排到的,而这个池子靠排队就很难排到了。
谢少爷泡在池子里,大半片胸膛毫无防备的露出,平日里白皙的皮肤此刻透出几分粉意。他头发微湿,水珠从发梢滴落掉入锁骨,最后流经胸口融入泉水中。
这副场景勾人的很,移不开目光。
傅铭城觉得他可能做错了什么。
他也许不该带凌凌泡温泉。
水面的花瓣顺着水流飘到谢凌胸口,然后就不愿意挪窝了,谢凌轻轻拨开花瓣,然后往嘴里塞了一块糕点。
有点饿。
“你是来收购荷心的啊,我爸之前也想过要不要直接把荷心收了,但要是荷心归了谢家,市场上中低高的芯片谢家就齐了,有点垄断的感觉。”谢凌说。
垄断会破坏市场平衡,谢家一直刻意规避垄断,毕竟市场繁荣才有竞争,而有竞争才有突破。
泡温泉总要聊聊天,傅铭城被美色迷惑根本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全凭本能回答:“凌云也是你的。”
“……”谢凌嘟囔一声,“你别说话了。”
说话破坏气氛。
“哦。”
傅铭城大脑一片混沌,完全是谢凌说什么就是什么,已经失去了自主思考的能力,可下一刻他就清醒了。
因为温泉池的门被暴力推开了。
他们来这边泡温泉是突发奇想,行动也很低调,就没让保镖跟着。
安谨推门进来时脸特别臭,张嘴就要赶人,可下一刻他看见了谢凌的脸,几乎是条件反射的,他的表情瞬间从狂怒,变成可怜兮兮的小白兔。
“凌凌,真是你呀。”安谨小跑到谢凌边上,他甚至还不忘把门轻轻关好。
“嗯?你怎么在这。”谢凌掀了掀眼皮,语气多少有点不耐。
“我有个综艺路过这边,你知道的,我最喜欢泡温泉啦,这地方挺火的我就抽时间过来看看,之前一直没时间嘛,行程太多了,好累的。”安谨说话时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傅铭城,碧色的眼珠满是警惕。
这人看凌凌的眼神好讨厌。
安谨语气愧疚:“你们是在谈生意吗,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谢凌打了个哈欠:“不是。”
安谨伸手偷偷摸了摸谢凌的肩头,他忍住尖叫的冲动,努力维持人设:“那、那可真是太好了。咳,他和凌凌是朋友吗?凌凌的朋友那就是我的朋友。”
“你好,我叫安谨,是凌凌最好的朋友哦。”
后一句话他是对傅铭城说的。
安谨:“如果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可以找我呀。”
“那大可不必。”谢凌趴在池边,姿态慵懒,“他有事儿找我就行了,毕竟是我的合法伴侣。”
“我是凌凌的朋友,可以帮……”安谨一开始没听清谢凌说什么,还在滔滔不绝。
等他反应过来时他立刻呆愣地看着谢凌,绿色眼珠里满是不可置信。
你-妈-的,我才出国两年凌凌就结婚了???
为什么!!!
谢凌特意换了个姿势看安谨的表情,如愿看见安谨崩溃表情的谢少爷身心顿时就愉悦了。
傅铭城的神情从安谨进屋起就犹如黑炭,然而他似乎真的是凌凌的朋友,傅铭城的一腔怒气无处发泄,只能用眼神试图杀死这个人。
可下一刻谢凌却承认了他的身份。
合法伴侣。
他心底泛出一丝喜意,可随着这四个字,他脑中冷不丁出现一个异常熟悉的声音——当挡箭牌就当挡箭牌,老子先把谢凌骗到户口本上。
傅铭城:“……”
这好像是他自己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