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乐的心事解开了,接下来乐乐又恢复了正常,甚至期待着小弟弟小妹妹的降生。
可就在这时,他血缘上的爷爷奶奶刑满出狱了。他们来到路家看望自己的孙子。
这些年,路政科偶尔会带着乐乐去监狱探望张哲建的父母,对于这对老人路政科有些恨,但更多的是同情。
但是每次见了张哲建的父母,路政科的心情就会难受几天,晚上会回想起,张哲建的父母带着一伙亲戚到医院想要抢走乐乐,最后导致沈伊诺死在血泊之中的事。
所以,路政科尽量不带乐乐去监狱看望张哲建的父母。
张父、**找上门来了,路政科没有不让乐乐见他们的道理。
正好这天是周末乐乐也在家里。
张父、**已经更加苍老了,看着有行将就木之感,他们的脚步有些蹒跚,头上的头发已经全白了,甚至有些稀疏,估计掉头发掉的厉害,他们的脸上满布皱纹,牙齿也没剩几颗了。身上穿的衣服质地很差,但却很干净,显然他们来之前是有梳洗下的。
他们手上拿着一个变形金刚的玩具。还提着嗒嘀嗒的袋子,里面装的应该是给乐乐的衣服鞋子。
嗒嘀嗒这牌子虽然不是高端品牌,但是也是一个知名的童装品牌,这里面的衣服鞋子的价格对于刚刚从监狱里出来的张父**而言,怕是一笔不小的支出。
老两口对孩子也真是疼到心坎了,恨不得把什么都给孙子。
路政科记得他们的年纪同自己的父母的年纪差不多,可看过去却完全老了一倍。路家人看着他们这个样子都很同情。
乐乐从楼上下来,看见张父**,弱弱地叫了声:爷爷奶奶。乐乐的语气中没有多少的依恋。
可张父**看着已经有接近一年没有见过的孙子,看着他眉宇间同儿子的相像,却很欣喜。
**把手上的玩具衣服鞋子献宝似的给乐乐,可乐乐却不怎么想要,反而后退了几步,**看着心酸,就把玩具衣服都放到了张父的手里,而她自己则上前搂着乐乐喊着乐乐的名字。
可乐乐却很不自在的扭捏着身体。显然想要挣脱这陌生的怀抱。
可是**却抱着不松手。
张父也上前,眼睛注视着孙子,舍不得移开。
两个颤巍巍的老人,抱着孙子哭的稀里哗啦的,让看得人都心酸。
好不容易等这两个老人的情绪平静下来了。
**的手稍微松了松,谁知乐乐立刻挣脱了出来,扑进路政科的怀里了。
看见孙子眼中明显的抗拒,**张父张了张口,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路妈妈看着,有些不忍,于是上前拉着**的手把她安置在了椅子上,然后说:"张大姐,你们和乐乐有一段时间没见了,乐乐才会怕生的,等过段时间乐乐熟悉你们了,就不会这样子了。"
张父有些拘谨地坐在沙发上,路政科给他斟茶,他也颤巍巍的接过。
张父:"乐乐养的很好,长得身量比农村的孩子普遍高些,这些年劳你们费心了。"
张父感谢着路家人。
路政科:"伯父您客气了,乐乐他是个好孩子,听话懂事,这些年有他陪着,我们路家才更有了生机,他带给我们的欢乐是金钱所衡量不了的。在我眼里他就是我的亲儿子,在我父母的眼里,他就是他们的亲孙子。所以伯父伯母可以对乐乐放心。"
张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出心里想要说的话,只是默默地喝茶,**看了他好几眼,他都当没看见。
**看了看窝在路政科怀里,看都不看他们的乐乐,一横心,说:"路先生啊,这些年我们老两口在监狱里呆着,没办法抚养孩子,现在我们出来了,就不能再麻烦你们了,我想带乐乐回家去。"
路家人显然没有想到张父**时至今日还敢提这样的要求,有些发愣,可是在他们发愣的瞬间,乐乐却哭闹开了:"我不走,不走,不跟你们走。"
乐乐冲着张父**吼叫着。
眼见他要把杯子向**的方向丢过去,路政科赶紧把杯子从乐乐的手中抢了下来,然后把乐乐抱在怀里。
"乖,乐乐,爸爸不会送你走,现在大人有事要谈,你先上楼去玩好不好?"路政科决定也支开乐乐,毕竟接下里的话题,不适合在孩子的面前讲。
路政科刚说完阮红玉正好从楼上下来。此时阮红玉的肚子已经有些大了,路政科看见了阮红玉,就对阮红玉招手:"玉儿,你带着乐乐上楼上玩。"
阮红玉是听到乐乐的尖叫声下来的,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也知道这时候要把孩子带走。
于是阮红玉朝着乐乐招招手:"乐乐,到妈妈这边来。"
乐乐立刻向着阮红玉跑过去了,阮红玉牵着乐乐的手上了楼。
"路先生啊,你已经娶媳妇了,而且马上就要有自己的孩子了,乐乐在这儿也是多余的,你就让我们带他走吧。我们现在除了这个孙子,真的什么也没剩下了。"**又哭上了。
路政科的脸色黑了下来,当年**就是用这招逼迫过沈伊诺,逼迫过他,可是几年的时间过去了,他们在监狱里似乎没有好好的反思清楚,还接着用这一招。
路政科:"别在我们面前哭,当年你们答应过我什么?你们还记得吗?啊?"
**的哭声一停顿,当年,他们是答应了让路政科带走乐乐的,并且答应了不闹事的。
"当年你还没有自己的孩子啊,现在你媳妇马上就要生了。你都要有自己的孩子了。当年答应的事,当然也就有变了。"张父狡辩着。
"是吗?伯父、伯母,我让你们看乐乐是情意,不让你们看乐乐是本分,你们难道不知道在法律上乐乐就是我的孩子吗?你们要是再这么蛮不讲理的话,我就带着乐乐移民到国外去。这一辈子你们都别想再看见乐乐。"路政科发狠地恐吓道。
张父**真被吓到了,他们这一辈子几乎都窝在小乡村里,最远的地方就是这B市了,国外?他们还真不知道怎么去。
路政科见张父,**没说话了,以为是自己的恐吓起作用了,于是放柔声音:"伯父、伯母,乐乐是不可能让你们带走的,B市的教育条件会比你们小乡村的教育好很多,将来无论是就学还是就业,在B市都比在你们那个村庄有优势。况且乐乐这几年是被我们教养着长大的,你们带他回老家,他恐怕会吃不惯,也住不惯,让乐乐受苦受累,我想也是你们二老所不期望的吧?"
**:"我儿子都能从小村庄考上国内最有名的大学,我孙子一定也可以的。至于吃苦,我们老两口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不会让他吃苦。我们还有一些钱,我们让他吃好.."
路政科有些听不下去了:"老人家,你们出狱后,回过老家吗?你确定你的房子几年没人住,没人修缮,现在没成危房吗?"
听路政科这么一讲,张父**有些没底气了。
"我们可以暂住在族里其他亲戚那边。"
"是吗?你们确定你们的那些亲戚,现在还愿意接纳你们?他们当年帮着你们到医院抢乐乐,闹出人命来了,我记得有好些个都被抓进监狱了吧?那个失手杀了沈伊诺的,我没记错的话,已经被以故意杀人罪被判了无期徒刑吧?你们把你们的亲戚害得那么惨,你确定他们还会帮你?"
张父**被击中了软肋,在监狱的这些年,族里的那些亲戚,都没有一个人来看过他们,可见他们已经被族亲戚记恨了,想到那些还在监狱里呆着,以及那些虽然出了监狱,但却留了污点的亲人,张父**自己都感觉没什么脸回去了。
张父,**沉默着,路政科注意他们的神情变动,期望他们能够想清楚该怎么做才是正确的选择。他不想再同这两个老人起任何的冲突。
说句心里话,如果老两口可以让乐乐健康快乐的长大,路政科也不是不可以忍痛让他们带走乐乐,让他们晚年有孙子承欢膝下,也不至于太凄凉。
可问题是乐乐跟在张父**那边只怕很难健康成长。
虽然张父**肯定会将乐乐视如珠宝的保护,可问题是,张父**回家后被村里人孤立甚至不时地羞辱,怕是少不了的事,毕竟因为张父**要抢回乐乐,害的那么多人的孩子进了监狱。
而乐乐这个当年他们兴师动众要抢回去的孩子,只怕会让村里人更加的厌恶,成长在周围都是厌恶他的群体里,乐乐想要快乐成长就难了。
再加上教育等等方面的条件,路政科就更不能把乐乐丢给他亲生的爷爷奶奶了。
有些事,不是你不想做好,也不是你没有尽力,而是你真的能力有限,无法超越了。
张父**已经够可怜了,这么苍老了,才从监狱里走出来,亲戚里头被他们祸害的人又太多了,张父**,哪怕回到了村里面,只怕,也是被孤立的份,晚景凄凉是可以预见的。
看在张哲海为沈伊诺所做的一切的份上,只要张父**不抢乐乐,路政科不介意在物质方面给予张父**一定的帮助。
张父**有些颓废地提出要离开,但是他们的眼睛却一直看着楼梯的方向。
路政科明白他们想再见见乐乐,于是路政科对着楼上中气十足地喊道:"乐乐,快下来,送送你爷爷奶奶。"
乐乐慢吞吞、慢吞吞地出现在了楼梯上,然后又在张父**慈爱的目光下慢吞吞、慢吞吞地下楼,短短几米的楼梯,乐乐硬是走了二十来分钟。但是也没有人催他。
路家人是怕催乐乐走快点,会让乐乐误会路家人要赶他走,而张父**不催促,是想多看看乐乐。
当乐乐终于走到张父**的面前,弱弱地叫了声:"爷爷奶奶"之后,张父走到乐乐的跟前,乐乐戒备的后退了几步。
张父的眼神一暗,他的儿子像乐乐这般大的时候,整天跟着他的身边,可是现在的乐乐却对他那么的戒备。果真孩子还是要自己养的才和自己亲。
张父将不好的情绪压下,停在原地,慈爱地将玩具和衣服递给了乐乐:"乐乐,这是爷爷奶奶给你买的玩具和衣服鞋子,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玩具,就猜着给你买的。你要喜欢就拿起玩,拿起穿,你要是不喜欢,你就丢了,反正你也不差这东西..。"张父说着心痛难忍。
乐乐似乎感受到了张父的一片慈爱之心,伸出手接过了张父给的玩具,和衣服鞋子,礼貌地道谢:"爷爷奶奶,我很喜欢,谢谢你们。你们常来看我。"
张父和**这才有了高兴的神色:"好好,你要喜欢爷爷奶奶下次还给你买。爷爷奶奶会常来看你的。"
路政科送张父和**到了门边:"你们待会儿要去哪里?"
张父:"回家。"
路政科:"车票买好了吗?"
张父:"买好了。"
路政科:"那我送你们到车站吧。"
张父、**:"不用,不用,您忙。我们自己过去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