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等,便是一天一夜,期间无数侍女出出进进,看着一盆盆清水进去,一盆盆血水出来,楚放的心都快悬到嗓子眼儿。
直到第二天天际泛白,一声响亮的婴儿哭声破晓而鸣,众人浑身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若不是因为自己的穴道尚未解开,楚放几乎就要瘫坐到地上。
印风印岚相视一笑,上前解开楚放的穴道,笑道。“属下恭喜公子喜获麟儿。”
根本没心思理会他们,活动了一下早已僵硬的肢体,随意的摆摆手,冲进了屋里。印风印岚也不在意,心情大好的下去准备了。
这梅林小筑要办喜事了。
。。。。。。
一进屋内,扑面而来的就是浓浓的血腥味,,整个屋子里闷热一片,要说空气能好到哪里去,那着实是天方夜谭。
楚放皱着眉径自绕过屏风,后面人影挤挤,大夫正在被小孩清洗,苏韵头发被汗水浸湿,两鬓发丝紧紧贴在两颊,脸色苍白如纸,身体倒是很干净的昏睡着。
注意到楚放进来,老大夫刚准备将小孩递过去,便见楚放看都没看小孩一眼径自坐到床边,轻轻摸着少女有些泛凉的脸颊。
“沫儿?沫儿?”
少女没有丝毫醒来的征兆,那大夫呆了一秒,看看怀中的小孩,又看看那少女,微微笑了笑,上前一步道。
“公子放心,夫人只是因为脱力才会陷入沉睡,并无大碍。”
楚放细致的替她掩好被子,起身,这才看向大夫怀中被裹好的小孩。小孩皮肤通红,皱皱巴巴的,看上去跟那蔫了的青杏似得,着实谈不上好看,可是只要想到他是苏韵拼死为他生下的骨肉,心里就有一处软软的,发烫。
“恭喜公子,是个小少爷。”见楚放直直盯着小孩,大夫将孩子递了上去,轻声道。
楚放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接过来,这孩子实在太小了,那脑袋还没有他的手掌大,浑身柔软的跟着面团似得,他真害怕自己稍微用力便压坏了他。
大夫也看出他的慌乱,并不勉强,将小孩重新交给旁边的侍女,夫人如今已无大碍,在下已经开了药方,每日只要按着药方,不出几日,夫人便可恢复。
楚放点头答应,亲自将大夫送了出去,折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清白的阳光落下来,昨夜的困顿涌了上来,紧绷的神经一松,掀开被角,躺了进去,小心翼翼的将少女搂在怀中,苏韵下意识的找到最熟悉的位置,紧紧地贴了上去,楚放顿时心满意足的闭上眼。
清亮的晨光逐渐变为暧昧的黄昏,整个小楼一片寂静,没有一人来打扰,苏韵眼睑微动,困顿的睁开双眼,一眼便望进一双带着笑意的漆黑眸子。
“沫儿,睡得好吗。”
“放。”刚刚清醒的声音带着沙哑,苏韵懒懒的伸个懒腰,刚一动就发觉不对劲,自己浑身轻松没有丝毫的重量感,头皮一麻,刷的起身,那圆滚滚的肚子果然没有了。
“放。。。。。。”无措的回头,却顿在楚放的怀里。
注意到她的目光,楚放小心翼翼的将怀里的小孩抱起。“沫儿,我们的宝贝。。。。。。谢谢你。”
苏韵呆呆的看着那个用锦被包裹的小孩,昨晚的撕裂仿佛再一次传来,苏韵下意识的感到下体的疼痛,可是看着小孩明晃晃的黑眼睛。。。。。。
颤颤巍巍伸出手,将小孩抱在怀中。“宝宝。。。。。。宝宝。。。。。。”轻声唤着,那孩子似乎知道回到母亲的怀抱,发出咯咯的笑声,明知道小孩的根本什么都看不到,可苏韵还是觉得,她的宝宝在看着她,她的宝宝认识她。
“放,这是我们的宝宝,你喜欢吗?”
楚放点头,将她搂在怀中,一家三口就这么紧紧的抱在一起。。“喜欢,当然喜欢,沫儿,这个世界上,再没什么是比你跟宝宝更宝贵的了。”
“沫儿,等你身体好些了,我们成亲吧。”
仿佛天经地义一般,此时的楚放没有想到秦冥翼,没有想到那一纸赐婚的圣旨,而苏韵。。。。。。。她回来不就是为了楚放么,就像她说的,既然分离已经无能,那么就死在一起吧。
。。。。。。
因为刚刚生产完,苏韵不能见风,楚放索性就将这座平时无人的小楼当成主楼,平日里的日常事务处理基本都交给印风处理,自己专职做起了全职老爸,跟二十四孝好老公,将苏韵伺候的妥妥帖帖,硬是在床上多躺了一个月。
等到苏韵能够遛弯的是时候,天气已然转冷,可整个小楼却是沸沸扬扬,热情高涨的如同夏日里四十度的高温。
原因无他,只因为,明日便是他们公子与少夫人的成亲之日了,而他们少主十分有幸的能够观摩这场迟到的婚礼。
按着古代的规矩,婚前新人是不能见面的,苏韵早早的在彩月的伺候下怀着忐忑的心入睡,彩月看着她恬静幸福的睡容,沉沉的叹息。
另一边
楚放靠坐在窗台之上,一腿曲起,一手提着酒壶,怔怔的望着窗外,明日便是他的婚礼,可不知为何,他的心里却总是感觉不踏实,幸福来得太过突然,而他本能的觉得,老天似乎并不会宽待于他。
“公子,明日便是婚礼,你。。。。。。”
楚放顿了顿,转头看向印风。“萧丞相被关在哪里,你知道吧?”
印风点头。楚放继续道。“将他跟萧林带出来。”
印风有些犹豫。“带到哪里?”
淡淡的瞥了一眼他,声音依然没有起伏。“此时翼王顾不得我们的,谨王已经开始动手,他的注意力都在谨王哪里,何况皇帝。。。。。。”
楚放的话没说完,印风却是悚然一惊,他们都忘了,不管翼王跟谨王闹的在凶,关键还是在皇帝那里,而楚放是翼王一党的人由来已久,若是此时成婚势必会惊动不少人,那么这时候就需要皇帝来添些乱子。。。。。。
“你知道该怎么做。”
印风一急,这可不是什么小事。“公子,此事。。。。。。”
“印风,我以为你知道,此次婚礼势在必行,神挡杀神,佛挡。。。。。。诛佛!”
印风背脊一寒。躬身应道。“属下遵命。”
瑟瑟夜风徐徐吹来,掀起衣摆于暗夜中飘舞,张牙舞爪的仿佛隐藏在黑暗中的恶魔,张开血盆大口,等待着猎物入口的瞬间。
天刚亮,苏韵便被人叫醒,相比于其他人的成亲,苏韵已经简单了许多,楚放担心她身体大病初愈,不能长时间的劳累,剪裁掉许多细节,即使如此,苏韵仍然被累的够呛。
从清晨的沐浴,上妆到拜堂苏韵头顶着几斤重的凤冠着实觉得,自己的脖子都快要断掉了。
因为苏韵身份特殊,婚礼自然一切从简,六礼一应全部省略,直接越到拜堂成亲。
长长的红地毯一路从小楼铺到前厅,苏韵扶着彩月的手,每一步都走得很慢,可每一步都走得很用心,很坚定,因为她知道,她的放在红毯的尽头等着她,只要走到尽头,他们就会永不分开。
她从未想到她会来到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从没想过有一天她会在这里遇到那个陪伴一生的人,更没想到,有一天她会心甘情愿为了一个遥不可及的梦,生儿育女。
这不是她的第一次婚礼,可那种悸动却只有对面的男人才能给她。上一次的婚礼,从头到尾她都只是一个旁观者,看着皇帝的一意孤行,看着秦冥翼的一厢情愿,看着所有人像个小丑一般哗众取宠,而她,只是他们手中那可有可无的道具。
可楚放不同,从遇见楚放起,她从未后悔过,她庆幸楚放是个自由自在的人,她庆幸楚放可以给她任何她所想要的生活。
周边的吵闹欢呼声渐渐消失,彩月握着她的手微微用力,苏韵在红色的盖头下默默地笑了,她知道,她终于还是走到了楚放的面前。
一双大手伸到面前,出现在她的目光里,即使隔着盖头,她依然能感受到那盛着慢慢笑意的灼热目光,轻轻将手放在那双大手之上,瞬间被包围,那带着湿汗的热度,让她的心,也开始慢慢滚烫。
周围的环境,苏韵看不太清晰,只是凭那嘈嘈杂杂的声音便也可以想象周围的人群,可是耳朵敏感的捕捉到那声细细的婴儿啼哭声,苏韵心中大定。
这是她的婚礼,可却没有一个亲人,她也许并不在乎萧家的亲人,可是他不能不在乎那个叫了二十多年爸妈的夫妇,因为在乎这场婚礼,所以总是希望尽善尽美,因为在乎那个男人,所以希望他能够得到所有人的认可。
可这似乎确实是个遥不可及的梦想。
爸爸妈妈,你们的女儿,今天嫁人了。
爸爸妈妈,你们的女儿,已经是一个母亲了。
爸爸妈妈,你们的女儿,如今很幸福,所以你们也一定要健康平安的生活下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