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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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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第六代旨意,借由这个举国哀悼的日子,丧礼过后,即刻封雪絮公主为第七代,择日举行册封大典,钦此。”

“臣等接旨,还请第六代节哀......”

果然是丧礼,只是那太监所公布的旨意里,雪絮公主,难不成是她?

那里面逝去的人与那个第六代,与她,是否又有其他干系。

此刻的雪想不起来,也不懂,但是莫名地,眼泪仿佛不受控制一样,像断了线的珍珠般不要钱地往下掉,待她后知后觉用手抹了一把脸,惊觉满脸湿濡后,甚是奇怪地看着那顺着掌心纹路往下滑落的泪水。

她,为什么会哭?

这明明只是幻境,明明这里的一切,都不是真的,可是她的心脏却仿佛被一只隐形饿手捏紧了一般,就连呼吸,居然都是痛的。

脚仿佛也被控制了一般,不自觉地往那璀璨辉煌的第八天宫殿靠近,内心那道声音带着一点沉重和悲恸再次响起:“你该向前走,去看看那道奢华璀璨的门后,到底藏着怎样的堕落与不堪,有藏着多少的鲜血与白骨?”

“没有人可以告诉你那光鲜亮丽的背后,到底有多少人,倒在了那鲜血铺就的阳光大道上,是你的臣子?你的战士?你的守护者?还是你的亲人?你的爱人?你的孩子?没有人知道,但是雪絮,你该进去看看,你也有义务进去看看,那是即将属于你的天下,却也是在送往你的手中被葬送的天下,所有人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没有人性,没有食物,更没有生命,他们因为这场战争,变成了行尸走肉的傀儡,变成了鲜血的奴隶,你该解救他们的,可是你......却也无可奈何?”

“我为什么会无可奈何?”她有些疑惑。

“因为你需要活着,而你活着的代价便是,失去一切,放弃一切,否则的话,你根本无法安全地活下去,他会找到你,会把你的血肉作为不可多得的实验品,然后 永远保存在他最爱的标本里,但是雪絮,你不能死,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开始,只要你还活着,就不会轻易结束。”

“可是我会失去记忆,,完全是因为我发动了血咒,如果当初我不这么做,我依旧......”

雪絮还没说完,那道声音便打断了她,然后有些愤怒又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怒吼道:“你不过一百岁,才刚刚是一个成年混血儿,即便你被誉为哥尔素雅城难得一见的混血平衡的天才,可这也不足以让你把原本属于人类的血咒,给完全修炼成功,你那临时发动的血咒,不过是一个媒介,一个连接这个世界与那个世界的媒介,一个可以将你们年轻一代以及希望送出去的媒介!”

“而你现在看到的,就是当初你的父亲,哥尔素雅杨煜逝去的丧礼。”

那声音说完,雪絮沉思了很久,一向爱美的她甚至忘了擦干脸上的泪痕,就这样顺从自己的心,一步一步,仿佛踏在心端上一般,一步一颤动,一步一滴泪,滑落在地,眨眼消失在脚底。

那些穿着白色上浮的人,依旧匍匐着身体,沉迷在悲恸之中,所以并没有注意到有一个人掠过他们,进了那大门。

殿内的正中央,放置着一具透明的水晶棺材,一个穿着明黄色蟒袍的男子,双手放于腹中,嘴角略微上扬,安详地躺在里面,而在那棺材的外缘,一个身穿紫色流苏裙的女子披着一头瀑布般长直的青丝,伏在棺材旁,哭得悲痛欲绝。

雪絮停住了脚步,借着参天柱子的遮挡,上下打量着。

女子的那张脸,与上次被扭断脖子的那个长得一模一样,所以雪絮可以断定,她便是第六代,是她的母亲,然而那棺材里躺的,怕就是心中那道声音说的她的父亲,哥尔素雅杨煜了吧!

只是他看起来如此年轻,又怎么会英年早逝呢?

这看似风平浪静的哥尔素雅城,暗地里又有多少人借着这场丧礼,在秘密谋划呢?

雪絮不知道,而已经哭得快要背过气来的哥尔素雅紫荆,怕也不清楚吧!

紫荆怕也是哭累了,此刻正趴在边缘小声抽泣着,这里面的所有宫女和太监,都被她给遣散,只留下心腹薛公公在这伴着她,给她传递旨意。

外面的哀乐依旧在继续,过来哀悼的人络绎不绝,就连平时与他们不对头的李氏一族,此刻也带着新一辈的小生们,带着虚假的面具,做出沉痛的模样跪在大殿外面,顶着烈日哀悼。

但是这一切的一切,皆被一道沉重的大门给挡在了外面,里面的清净,静得能仿佛能幻听到,曾经爱人的心跳与呼吸,不过这也只是紫荆的自我安慰罢了,逝去的人,已经不可能再重回了。

雪絮就站在柱子后面,哀乐响了多少天,她就陪了紫荆多少天。

她作为她的女儿,却无法在她最悲伤,最无助的时候,上前给她一个拥抱,一句安慰,只能以这种见不得人的方式,躲在柱子后面,静静凝望,静静哀悼。

这是哀悼的最后一天,过了今晚,原本放在大殿内的水晶棺,将会被移送到苍茫山顶,以最高礼仪入葬,接受哥尔素雅全城百姓的敬仰与供奉。

浩浩荡荡的一大条队伍从第八天出发,路过民居的时候,所有的民众都低下了头,放下手中的东西,原地跪下,给予那棺材里躺着的人,最尊贵的礼仪。

看不到尽头的街道上,所有的民众皆跪在地上迎送这条通往苍茫山的队伍,他们的殿下走了,但是第六代还在,小第七代也即将继承大典,继续为他们的福祉而努力,他们只会生活得越来越好,所以不能哭,不能太悲伤,要是因为他们过于沉痛而把第六代感染得更加绝望的话,那该如何是好啊!

雪絮就一直跟在后面,走过繁华的商路,经过蜿蜒的小道,爬过陡峭的山峰,最终来到空气清爽稀薄的苍茫山顶,山顶中央,迷雾缭绕。众人不过是刚上去一会,身上的衣裳,便已经结上一层薄薄的雾气。

而在那山顶中央,一具具棺材漂浮在半空中,里面的人,都十分安详地躺在哥尔素雅最高处,以灵魂护着曾经的子民,接受着他们的供奉。

而哥尔素雅杨煜,也将而他们一样,被用灵力悬浮在半空,永远沉睡。

苍茫山顶的温度本就极低,再加上常年的积雪,所以他们的尸体放在这里,即便长达百年千年之久,亦不会出现腐烂的痕迹。

所有人对着那悬浮在半空的一具具棺材,再次下跪,磕了三个响头之后,陆续地下山,只有紫荆和雪絮,依旧站在那里,没有移动半分。

雪絮不知道执行此刻心里在想着什么,她也不知道这个倒退的幻境,到底要告诉她什么,她想要离开,想要好哈静一静,捋一捋心中杂乱的思绪,但是心中那道声音,却始终不肯让她离去。

“你该好好看看,好好看看,然后绕过这空中棺材去到后方悬崖边上,就是在那里,黎鸩救了你,而你,也失去了所有的记忆,但是这些,我们也只能跟你说,而已经失去记忆的你,能不能想起曾经那种感觉,进而感同身受,恢复记忆,我们无法帮你,雪絮,我们无法帮你,你只能靠自己,靠自己走出来。”

“可是我,我......”雪絮想说什么,但是终究是不知该如何说出口,她现在所知道的一切,都是黎鸩和心中的那道声音强行灌输给她的,说实话,她还真有点感同身受不了,因为曾经的记忆,皆已被丢弃在心中的小角落,那里没有光线,很暗很暗,她一个毫无记忆的瞎子,根本无法准确找打它,更别说打开它,接收它了。

算了吧,暂且就让她先自己捋捋,她相信不久以后,她会以另外一种方式,回到这被灭的哥尔素雅城,带着仅存的子民们,重建昔日辉煌。

就这样,她又在山顶,陪了紫荆一夜,夜晚的山顶,很冷很冷,但是天生喜寒的他们,却感到异常舒爽,到了深夜的时候,紫荆趴在棺材地下睡着了,雪絮轻手轻脚地走出去,蹲在她的旁边,颤抖地伸出手,帮她理了理凌乱的碎发,然后又拉了拉她身上的流苏裙。

“母亲,我是雪絮,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幻境,但是,我就想要叫一声你,别哭了好吗?你需要坚强,哥尔素雅城需要你,全城信仰你的子民,亦需要你,我相信你,你能做得很好的,对吗?”

雪絮笑了,由心地笑了,她低下头,轻轻在紫荆的额间留下一吻,山上阵阵清风吹过,她虚幻的身子,也随着这阵清凉的风,消失不见。

紫荆仿佛感觉到了什么似的突然惊醒:“絮儿,絮儿,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她发疯似的在苍茫山上来回寻找,清凉的风从她单薄的流苏裙袖口灌进去,冷了一池春水,但却无论如何也冷却不了她那颗突然燃烧起来的心!(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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