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袋子里的血丹兰精,听闻黎鸩要杀它,于是更加剧烈地挣扎。
废话,它修炼百年,才得以成精,不过是因为贪玩被一个可恶的黑衣人给抓住,强行把它种在那河流的上游,而它虽已成年,但却还无法很好地控制自己体内的毒性,所以,偶尔还是会有一些泄露出去,顺着那水源流到别处。
但又想着自己的毒性,本就对普通人类无害,只有对半吸血鬼才有伤害 ,而自它出生,就没有见过半吸血鬼的存在,也就放心了,而这一放心,也就没有怎么管自己身上的毒性了。
于是就当是换了个地方修炼,在那驻扎了十年之久,没想到的是,就在它闭着眼睛吸收日月精华的时候,会突然从林子里窜出一个人来,重点是这个人居然能把它连根拔起!!!
一向迷糊的血丹兰精就觉得这事大了,以为是那黑衣人又回头想要把它移到何处。
谁知虽不是黑衣人,但竟是比那黑衣人更加恐怖,这人居然想要挖了它修炼了上百的心?!
于是当浮生才刚刚打开黑袋子的时候,那株血丹兰精就瞬间冲了出去,但却依旧被黎鸩抓住,手腕一转动,就把它掰成了两半。
那血丹兰精哀嚎一声,心想自己这是死定了,于是紧闭着眼睛,根本不敢看自己脑袋被人凿开一个洞挖出晶石的场面,那实在是太血腥了,虽然它是株植物根本没有血......
谁知,该有的疼痛并没有降临,黎鸩的手停在它的花蕊上,又想了想,于是就把它一甩,强行扔进了雪絮的梦中。
或许这比做成晶石吊坠,更加有用呢?
如果她在命中能够同化这株血丹兰,以后他就不需要再害怕血丹兰对她的伤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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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雪絮的梦中,一片混乱......
依旧是血流成河的画面,断掉的头颅,死不瞑目的人们;被鲜血染红的同城湖畔,蹲在湖边饮水的长着长长獠牙的魔鬼,被推倒的第八天宫殿;城门口悬吊着的尸体,那死不瞑目的双眼凸出......
一切的一切,都太过血腥;一切的一切,都太过残忍;可这又是谁,无心造的孽......
没有人知道......因为知道的人,不是死了,就是疯了,包括雪絮,也失忆了。
一袭浅蓝纱衣的雪絮,黑色的眸中没有惊恐,没有害怕;光着的脚踩在那鲜血残骸铺就的路上,一头长发,已经不复原来的乌黑,而是化为耀眼夺目的银,她是王,是这片废墟上的王。
即便现在的她记不起来,但......她依旧是,是那个护不住自己子民的,保不住自己国家的,哥尔素雅最无能的王!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自从醒来,她总是梦见这种场面,从最开始的害怕惊慌,到如今的淡定冷漠。
但是之前的每一次,都只是在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大概的轮廓,只有模糊的印象,都没有这一次来的真实,来的更加触目惊心。
那断垣残壁,就像真的一样,而她手中的血,也仿佛还是湿濡的,就像刚刚从那大动脉被放出来一样,还是温热的。
她捻了捻手中的血,然后伸出舌头,轻轻地舔舐,那铁锈般的腥味,令得她的胃直翻腾,她捂着抠鼻,蹲在地上一直干呕......
垂落在地的浅蓝纱裙,被地上还未干涸的血沾染,满头银丝,被风吹散在空中,与这血色的一切,形成鲜明的对比。
是谁的兵马踏破了城墙,又是谁......以血肉之躯染红了条条护国路......
没有人知道,至少,现在的雪絮,根本不知道。
她蹲在地上干呕了许久,等得那阵恶心感消除后,这才起身,继续往前走。
因为,她想要看清楚,看清这到底是什么地方,而她,又为何会出现于此;她想要知道,那些黎鸩支支吾吾不肯告诉她的事情,是否就跟眼前的这些场景,有着紧密的联系。
依旧是那尸骨成堆,依旧是那血流成河,雪絮来到了同城湖畔,那个原本是整个哥尔素雅城最清澈见底的湖泊,此刻也变成了一个血池;原本随同她一齐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柳树,此刻也被连根拔起,倒在地上,经过风雨的侵蚀,化为灰烬。
那衣衫褴褛的蹲在湖边喝水的人,见到雪絮的出现,原本呆滞浑浊的眼瞬间被杀戮染红,双目欲裂,长长的獠牙好似还挂着一点可见的肉屑。
他们行动有些缓慢,肢体有些不协调,有的没有手臂,有的头已经歪在一旁;但唯一相同的,便是都朝着雪絮的方向走来。
因为他们闻到了久违的香气,一股还在大动脉里汩汩流动的,鲜血的鲜甜之味。
已经饿了一年的他们,每天都靠这湖里的死水来补充营养,此刻倏地见到一个大活人站在那里,叫他们怎能不疯狂。
雪絮没有动,她依旧站在那里,黑曜石般闪耀的眸子此刻也变得有些暗淡,那暗淡的眸光,落在那血红的湖水上,平生第一次,她起了杀念,那是一股,就连血咒,都无法压制的源于血脉的杀念。
紧握的拳头咯咯作响,锋利指甲陷入手心,留下道道血痕,她慢慢地走到那只剩下枯叶的柳树旁,伸手从上面折下一段树枝,可那树枝却已经失去了往常的水分与翠绿,剩下的,只有脆弱和灰败,她自嘲地笑了,眼泪却不自觉地流了下来,划过脸庞,滴答落地。
雪絮把树枝轻轻地放在地上,眼看那些人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了......
直到一个血红的手印,按在她浅蓝的纱裙上,长长的獠牙正要刺进她雪白的脖子的时候,游离的思绪瞬间回笼,一个箭步,闪到离他们十米之远的地方。
她曾记得,黎鸩与她说过,吸血鬼最怕木桩和阳光,半吸血鬼与吸血鬼一样,只不过是没有那么严重罢了,当你判断不了你眼前的生物,到底属于哪一类的时候,你可以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那就是......
挖出他们的心脏!!!
没有什么东西,能在失去心脏的情况下,还能存活......即便是永生的吸血鬼,也不例外。
曾经的雪絮,在听到这些话后,一度认为黎鸩不止是面瘫,而且还是个冷血的杀戮者,因为在他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他的神态,乃至他的表情,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就好似他同她谈论的,不过是最寻常的话语罢了。
就好似在问她,今晚该吃些什么才好一样......毫无波澜。
那是的雪絮,会觉得恶心,难以接受,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一切都不一样了。
如果说踏上尸骨,是她唯一的选择,那她何不做一个冷漠的刽子手,一个合格的杀戮者。
噗呲一声,是尖利的指甲没入胸膛的铃声,紧接着用力往外一抽,一个还在跳动的心脏,已经脱离了人的身体,出现在她的手上。
而那被挖出心脏的人,瞬间脸色变为死灰,就像千年的干尸一般,硬邦邦地倒在地上。
但即便是这样,其他的人依旧在向她靠近,因为失去人性的他们,根本不知道疼痛是什么,死亡......又是什么?
他们不知道痛,不知道累,唯一的感觉就是,饥渴,对鲜血的饥渴;所以他们杀光了所有不愿意与他们一同转化的人,杀死了所有反抗他们的人。
他们是死亡的使者,是鲜血的奴隶,除了鲜血,他们别无所求!
依旧是同样的方法,依旧是同样的冷漠,一个接着一个的心脏,被她一一挖出,一个接着一个人,死亡倒地......
浅蓝的纱裙,已经被鲜血完全染红,银色的发丝,随着一个又一个剧烈的动作,在半空中飞舞,暗淡的黑眸,被鲜血染成红色。
杀戮,这才......刚刚开始!
......
直到最后一个人倒下,鲜血这才松了一口气,身体里的力气仿佛被抽空了一般,直接跌落在地。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然后转身,逃离这个血池......
刚被杀死的人们,那殷红的鲜血,顺着地上的纹路,最后汇集注入湖畔,令得那原本暗红的死水,变得更加鲜红了......
哥尔素雅的天,依旧是蓝色的,风,依旧在吹,那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味久久不得散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