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气森森的牢房,幽暗的亮光,再加上牢房里那被吊着的女犯人,司马遹只觉得时空倒转,好像自己已经回到了十九世纪四五十年代里,某白军正在拷问革命女同志的情景里。
摇头失笑,从脑子里抹掉这可笑的念头,司马遹慢走到牢房铁木之外,对着里面正垂首侍立的两个大汉道,“把她的头抬起来,让本宫看个清楚!”
“是,殿下!”两人应了一声,正准备去动手,那女囚犯听到外面有动静,自己已然抬起头来,略显黯淡的目光还有些混浊,只是一看到外面脸上挂着轻笑的司马遹,脸色顿时一变,柳眉倒竖,张口就道,“是你!”
那语气的怨愤之意,离她足有几丈远的司马遹可是听得清清楚楚。
眉梢一挑,脸上的笑容稍敛,可是紧接着就越发灿然,司马遹的兴趣可是越发浓厚了,他略显诧异地问道,“你认识本宫?”
那女子张了张嘴,却是没在回话,眼神里明显有着懊恼之意,随即又扭过头去,不再理会于他。
此时,司马遹也看清了她的容貌,可能是此处太过幽暗,她的面容透着一股健康的玉色,不似羊献容等人那羊脂玉般的白腻,而是散发着黄玉般的柔和色泽,五官稍显秀气,只是那双柳叶眉此时倒竖着,破坏了整张脸的美感。
回过神后,司马遹又苦笑起来,好像男人在看到一个女人后,第一个要注意地就是她的容貌,就算是瞧惯了羊献容,王春风等风情各异的美人之后,已经对美色有所免疫的自己也不能免俗,即使这个女人对自己来说,还是一个大麻烦!
微躬着头,司马遹撩着衣袍下摆进了牢房,走到离这个被吊着的女人不足三尺之远,用手中折扇托起她的下巴,仔细打量着她的面容,就正如纨绔子北调戏良家妇妇一样。
那女子开始没反应过来,给司马遹托个正着,接着她马上扭过头去,同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司马遹也不在意,笑笑不语,接着就陷入自己的沉思,这个女人,好像。。。有点熟悉!
转着自己的步子,司马遹不时思索,自己对她有些印象,那应该就是自己以前见过她才对,可是印象不是很深,说不定只是无意中的一面之缘!
“啪!”司马遹兴奋地一拍手中的折扇,他想起来了!
“你就是那个,曾在赵王府中刺杀过本宫的舞女!”想清楚了这女子的来历,司马遹显得很是高兴,又捉到了一个意图对自己不利的危险人物,那么自己潜在的危胁又少了一分。
“你居然还记得本小姐?”刘晓兰略显诧异,接着她脸色一变,破口大骂,“你们司马家就没有几个好东西,你这个小贼更是坏得头顶生疮,脚底流脓,当初要不是你身边的护卫厉害,本小姐早已杀了你!”
“你对司马家抱有很大的敌意?你的年纪还不是很大,看来这仇恨应该是从上一代或是上几代流传下来的!”司马遹很是冷静的分析道,看到那女子谔然的眼神,他就知道自己这话没错,肯定猜中了其中的深层原因。
不过为了继续打击她的自信心,司马遹又冷笑一声,“杀我?你有这个本事吗?”在那女子疑惑不解的眼光中,右手长剑一抽,迅如闪电般向着她的脑袋刺了过去,她只感觉自己头皮一凉,顿时吓得亡魂皆冒,我命休矣!
闭上眼等了半天,也没发觉刺痛的感觉,她才睁开眼来,发现太子正在对面一脸冷笑地看着自己,手中不断把玩着一只断钗,好像还很是眼熟。
咦,那不是自己头上的发钗吗?那可是黄金打造而成啊!太子一剑刺来,自己没有听到任何金属碰触之声,就被一剑刺断,自己的脑袋也没有感觉到任何力量,这是何等厉害的剑法?
虽然自己也能在利剑之助下,刺断黄金,可是要做到像太子这样,不着丝毫烟火气,轻飘飘地随手而成,恐怕还是不可能,太子的武艺已经很高了,在自己所见过的人中,也就只有王祭酒能与之相比。
可是王祭酒的年纪比太子又大了一截,真要说起来,还是太子更为厉害一些!
“说吧,你是什么人?”司马遹冷冷地问道。
刘晓兰沉默不语,低下头恍若未闻,任由满头秀发遮住自己的面容,甚至也不再答话。
“哼,虽然你不说,可是本宫也能猜到一二,记得半年之前,本宫刚刚捉拿了孙秀三族,然后就在粱王府中被你行刺,想来你与他有些关系,应该也是五斗米道的人吧!”
不待刘晓兰反驳,司马遹又继续道,“前几日,本宫在下邳王府前遇刺,前后共有两拨人手,前一波人数较少,但是射术精良,应该就是刘曜率领的人马了,而后一波给本宫的感觉真是太熟悉了,想来也是五斗米道在京中的伏兵!”
司马遹刚一说完,刘晓兰还没有回话,另一间牢房之中,突然传出一声略显衰弱的男子声音,“人说太子聪明绝顶,小王还有些不信,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小王,你是哪里来的小王?你只不过是匈奴胡族,化外野人,也配在本宫面前称王?”司马遹冷笑一声,不再理会这女人,反正他今天来的目的就是刘曜。
另一间牢房里,刘曜正躺在地上,须发散乱,身上满是血迹,随处可见包扎的痕迹,但是在望向司马遹的眼里,疯狂的血光与冷静的目光不时交缠。
怎么没像史书上说的,双眉皆白,目现黄光啊!看来史书不符啊!不过长得倒是周正,好像有点英武之气。
“殿下,这刘曜倒也算是一个勇士,身中三箭,手无寸铁,却依然同数十位悍勇庄丁们搏斗而胜之,此战中有十几位兄弟身受重伤,都是拜他所赐!当然,要不是为了生擒他,他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说着,司马雅又恨恨地瞪了刘曜一眼。
“匈奴胡族?化外野人?”刘曜连问两声,接着哈哈大笑起来,笑声里充满着凄凉,“殿下,你说得没错,我们匈奴人是化外野人!可是你们中原人懦弱无能,就连男子都大多手无缚鸡之力,有何面目占据中原这花花江山?而我匈奴勇士个个骑射精通,男女老幼都能上马参战,你们汉人比我匈奴人可差远了!”
“说得好听?你们匈奴人是全民皆兵,这没错!可是你们懂治理江山社稷吗?你们最喜欢的就是去破坏,去占有,不知礼仪,不知兵略,野蛮人怎能体会我汉家文化之精髓?”司马遹一脸不屑地道,“就算给你们短暂占据中原,可是我们汉人总会卷土重来,甚至变得比以前更为强大!”
斗嘴了这两句之后,刘曜也没心思说下去了,他现在还是阶下之囚了,现在的他躺在地上,可谓动弹不得,稍动一下,都会浑身剧痛,血流不止,若不是自己的身体够强壮,恐怕早就承受不住这重伤了!
“咳。。咳。。。殿下今日来应该不是同小王斗嘴的吧?有什么事直说就好了!”喘了两口气后,刘曜有气无力地问道。
“本宫原本还有些怀疑,可是看到你这幅样子,本宫就一切都明白了,那日射了本宫三箭的应该就是你了!”说完了这句话后,司马遹又在牢房内走动两圈,然后才道,“说起来,本宫还真没想过要对你怎么样,你这个人杀了有些可惜,不杀本宫看着你又实在有些碍眼!”
“那。。。那殿下还是杀了我吧!”刘曜苦笑两声后说道。
“为什么?”司马遹略感奇怪地问道。
“殿下如此聪明,想必心中对于匈奴一部早有处置的打算,而伯父的预感没有错,这么多年来,一直对伯父进行打压的应该是殿下了!”
“刘渊已经怀疑上本宫了?嗯,他也还不算太笨,总算是个人物!”司马遹喃喃自语道。
“我匈奴一部经过百年休养生息,本应大放异彩,可是伯父的诸子中没有一个比较出彩的继承人,就算有人勉强上位,将来也会败在殿下手中,那小王还是早点死了的好,免得以后看到族人生不如死,心中难过!”刘曜眼中显出一抹悲哀,人活一世,谁愿意死,可是现在自己落在晋朝太子手中,活着比死了还难受!
司马遹半响无语,这刘曜也是个厉害人物,难怪在后来可以登基称帝,只是运气不好,碰上了本宫,加上。。。。
“如你所愿,本宫赐你一个全尸!”丢下这么一句话后,司马遹转身就出了牢房。
“殿下?殿下?”司马雅跟在身后叫了两声,看了一眼里面的刘曜,心里很是不解,按道理来讲,殿下一向很是理智的,为什么这次这么快就决定杀了他?
要知道,这刘曜也算是一个重要人物了!若是留着他,以后对于匈奴,朝廷可就师出有名了!
司马遹脸色阴沉地回了东宫,就是见到烟儿小绿几女也只是勉强露出一个笑脸,然后就直奔太子妃羊献容居住的院子。
此时,羊献容正与几名贴身侍婢绣着什么刺绣,几名侍婢大概在说着什么羞人的话,引得羊献容脸上嫣红一片,不时嗔怪一眼飞了过去。
听到外面脚步声响起,她抬头就看到了太子,立时喜道,“太子今日怎么有空回宫,还到臣妾这里来了?”
不过,很快,她就注意到了太子的脸色有点不对,尤其是眼神有些吓人!她迟疑着问了一声,“殿下?”
却没注意到,太子很快地冲了上来,拦腰一抱,就把她抱在怀里,往内室行去,而羊献容已然被吓懵了过去,竟然一语未发!
殿内几个目瞪口呆的侍婢,待听到里面衣袂破碎的撕裂声与自家小姐尖叫的声音后,才纷纷脸红耳赤的退出殿中,然后又闭上殿门,守候在外!
早就听说,太子为人行事都有些狂放,没想到竟然狂放至此,几女想着想着,脸又红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