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怜玉今日宴至中途,便感觉身子有些不适,头晕目眩总是想要瞌睡,所以就率先离席了,被几个奴婢扶起向后院走去,还没到就一头栽倒,到最后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睡在什么地方的.
迷迷糊糊间听到有人惨叫,下意识地顺着声音来源地摸了过来,一走到主卧门口,便看到王氏长女拿着一把剑疯狂地刺向自己的夫君,屋内血溅满地,而贾谧则是不断惨叫,四处打滚,这种血腥的场面让她这个从小没受过什么惊吓的世家贵女吓得差点魂飞魄散,张嘴疾呼,声音中透着无尽的凄厉,惶恐与无助.
司马遹转头一看,见是贾谧的夫人裴怜玉,立时皱眉,既然已经决定要杀,那么还是自己动手比较妥当一点.
可是就在此时,也不知是受了裴怜玉那声惊叫的影响,还是感觉到了司马遹那只伸向她的手,王春风疯狂的眼中忽然闪过一抹决然,手中长剑使劲一刺,这一剑从贾谧后背直刺入腹,把他刺了个透心凉!
贾谧本是乱滚的身子忽然一僵,转过头来,眼中犹自带着不可置信之色,手指伸出想对着王春风说什么,可嘴中血液忽地急涌而出,喘了两下立时一头栽倒在地,没了声息!
“啊!”
一声尖叫,却是出自王春风,见到贾谧真的死了,从小到大连只鸡都没杀过的她何曾受过如此刺激,接着看到满地血腥,当即吓得倒退一步,手中长剑再也拿捏不住.
“哐铛”一声,利剑掉落在地,雪白玉脸上犹自带着几滴血迹的王春风立时软倒,司马遹眼疾手快,上前一步就扶住她,免得她摔倒在地.
抱着昏迷不醒的王春风,司马遹转头看着楞在原地目瞪口呆的裴怜玉,冷喝一声,”贾夫人!”
裴怜玉被惊醒,立时就注意到了衣衫不整的王春风与满脸杀机的太子,心下一慌,太子天生上位者的气势压迫得她赶紧跪下,心里却沉到了谷底,她也是一个聪明人,看王氏长女这幅样子,立时怀疑,莫非她已被夫君给...
“事已至此,想必你也有所猜测!贾谧罪大恶极,居然敢对本宫的妃子下药,真是罪该万死,把他千刀万剐都不为过,可是现在他已经被春风所杀,正是自食恶果,那就闲话休提.哼,但此事还没有结束,只要过一段时间,外面没有什么风言风语,今日宴请之人都会无事,可如果你的嘴巴不严,那就是给河东裴氏与你的父母亲人招灾!到时本宫肯定会杀一儆百!”
说完了一番杀气腾腾的话之后,也不理会面色苍白,呆呆地跪坐在一边满脸凄凉的裴怜玉,也知她是悲哀贾谧的死亡还是悲哀贾谧的胆大妄为,反让自己丢掉性命,甚至连累父母家人?
司马遹自顾给王春风穿起衣裙,触手温润嫩滑,心里忍不住又痛恨起贾谧来,自己都没摸过几次,居然被他给..愤愤不平了好久他才平心静气下来,好在这小子已经死了,要不然自己非要剁了他的狗爪不可!
这几日他经常与几女嬉戏,他这替女人穿衣的”手艺”倒是熟练了许多,不多时等司马遹给王春风穿好衣裙,司马雅也适时的出现了,”太子,外面的人已经全部处理妥当,这下面...?”
“那些人都用黑布蒙面,押往东宫,死人就地掩埋!”司马遹说着眼光一转,盯着地上贾谧的尸体,眼里闪过一抹厌恶,伸手一指,”把他的尸体带上,本宫等会有用!”
“贾夫人,你也去东宫吧!”两手一边一个,抱着两女出了门的司马遹突然回头说到.
裴怜玉默默地站起身来,跟在他的身后,司马遹无意中掠过一眼,却发现她的脸上连眼泪都没有流一滴,眼里空白一片,波澜不惊,甚至连地上看都没看一眼,就好像地上死的那个人不是她的夫君一样! 司马遹的心里蓦然一寒,这个女人...心思阴沉,只怕留之会于己不利!
出了屋子,迎面就是司马雅准备的几辆马车,也不啰嗦,把两女放进马车躺好,然后他自己也坐了上去,冷喝一声,”先回东宫!”
马车立即缓缓前行,与之随行的就是十几个被黑巾蒙面的贾郭裴王等几家参与踏青的年轻男女,他们同样被塞入几辆马车,在骑士们的护送下,返回东宫.
因为口中被塞了丝巾,连叫喊都不能,一些女眷都吓得浑身颤抖如筛糠,至于男子相对来说则好一点,先前被抓之时就已经挣扎过,叫嚷过,却不起丝毫作用,还能保持平静的也就只有裴邈了!
他们不知自己要被掳向何方,目不能视,口不能言,只能无助地等待自己的命运,他们以往峙之横行京城的家世背景此时毫无作用!
裴邈从一开始就比较冷静,在他们还没有被人蒙上黑巾的时候,他也听到了外面的惨叫声,甚至亲眼看到这些青衣人大肆杀戮,那时他就知道这个贾氏别庄除了自己等人之外,怕是没有一个活口了!
从自身的遭遇来看,他们应该是被一个势力与实力都很大的重要人物给捉住了,势力大到不把贾家放在眼里,甚至没把贾郭裴王四家都放在眼里,这样的人,在京城应该没有,只是现在,这种情况却出现了,以他的智慧一时之间还猜不出具体是哪个人如此胆大!
看他们没有直接杀掉自己等人,就知道自己这些人的背景还是有些作用的,至于究竟能起到多大的作用,恐怕还要看这个幕后主使者到底在顾忌什么,何以对贾家下人痛下杀手,却又自己等人网开一面?还有,当时自己这些人一起被捉的时候,却没有见到长生兄与他的夫人,还有今日提前结束的宴席,甚至...就连王氏姐妹也不见了,一想到此事传开之后的后果,裴邈心里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前几日司马遹在东宫里都是享尽风流,只是下意识地习惯,他就把两女扶在自己怀里,闻着两种各不相同的幽幽清香,脑海中已经陷入自己的思绪,贾谧既死,可是事情还没完了,贾后那边不摆平怕是不能善了!
贾后是一个女人,还是一个有着很大权势的女人,自己与她本身就有解不开的仇怨,现在自己又杀了贾家唯一的独苗---即便是春风所杀,他们也只会认定是自己指使或亲自动手,只是拿春风垫背罢了!
更何况,自己本来也想杀了他的!
贾后一定不会放过此次打击自己的机会,只是事情的关键在于,贾谧给春风下药之事是说不得的,一旦传开,丢得就是自己与皇室的脸!
嗯,就是如此,关键就是一个脸面的问题!自己要脸,那么贾后肯定也会要脸,要是传出皇后族人居然妄想染指太子的妃嫔,那么贾后还有何面目在幕后执掌朝政?
既如此,那就只有自己不要脸,才能过此一劫,甚至再占一次便宜!
想清楚应对之策后,听到略微粗重的幽幽吸气声,司马遹突然开口道,”春风等下留在东宫休息,惠风与本宫一起进宫面见皇后!”
“殿下,妾身罪该万死!”王春风明眸一睁,眼泪就如珍珠一般滑过香腮,满眼都是痛苦后悔之色,自己的身子给表哥摸过,已经是不洁之身了,自己如何还配得上殿下,他会如何看待自己?想到这里,她心里就感觉天都塌了下来,伏在太子怀里嘤嘤哭泣.
“殿下,不关姐姐的事,都是惠风一力相劝姐姐赴会,才会惹来大祸,请殿下降罪!”王惠风看到姐姐痛苦的样子,心里大惊,挣脱太子的拥抱,后退一步又跪了下来,连连磕头.
“你们姐妹两个,把本宫的吩咐都当成耳旁风吗?本宫早就说过,不论去到哪里,身边一定要带足侍卫,为什么去赴宴时没有侍卫随身?”
看到太子严厉的喝斥,王惠风口中呐呐不敢回话,就连王春风的哭泣声也小了许多!
“本宫知道,你们认为大家都是亲戚,没什么大不了的,是吧?现在呢?就是你们的亲戚要加害你们!如果春风今日被贾谧得逞?你们两姐妹的下场会如何?恐怕唯有一死吧!你们死了不要紧,恐怕还会连累本宫与你们的爹娘声誉受损,到时本宫与你们爹娘还有何面目去见天下人?”
“春风知罪!”
“惠风知罪了”两女不敢再辨,只得叩首请罪,即便她们即将嫁入东宫,可是已经根深蒂固的上下尊卑观念已经深入她们的骨髓,太子即是她们未来的夫君,也就是她们的天,他有吩咐,她们是不敢反驳的!
“好了好了!”看到两女知错,司马遹也不以为甚,一手一个,又把两女搂在自己怀里,闻着幽幽的体香与发香,眼神迷蒙地道,”你们既将嫁入皇家,就要随时提起十二分的精神,皇宫里的明刀暗剑可是数也数不清的!”
“殿下,东宫到了!”马车突然停下,传来司马雅的禀报之声.
“大雅,马上派人把今日之事通知给王衍,本宫这就先进宫去了!”对外面吩咐一声,司马遹又对王春风道,”进去吧,今日你受了惊吓,就不要进宫了!”
等到王春风进了东宫,司马遹突然冷了脸,对着王惠风道,”等下在皇宫里,无论本宫说什么,你都不要吃惊或是怀疑,明白吗?”
“是,惠风明白!”
“进宫吧,等下看本宫眼色说话!”
……
铜驼大街后面,王氏宅院.
王衍接到太子派人送来的书信,立时大吃一惊,贾谧这臭小子居然死了?还死在自己长女春风之手,这个惊天的悄息立即让王衍脑中天旋地转,不知所措.
贾谧这臭小子居然敢对春风行不轨之事,实在是该杀,可是贾谧却是贾家的独苗,广城君的命根子,甚至就连皇后也把他疼到了心尖上,他是该死,可是却不能死在春风的手上啊!
王衍脑中思绪万千,脸上一时狰狞,一时迷茫,也不知到底在犹豫什么!
末了,王衍一想到自己女儿已经与太子进了皇宫,可能要面对那未知不可测的命运,他就狠狠一咬牙,一边亲手书写了一封书信送到族兄王戎手上,一边命下人准备官服,他要赶紧进宫,自己的女儿一定不能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