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献容一身翠绿色曳地长裙,胸前是一抹绯红的内襟,明黄色的宽大束带紧系柔嫩的细腰,盈盈一握,使人更为惊叹,世上真有如此细腰?
美艳少女正微微躬身行礼,脸色肃然,清丽悦耳的少女之声却透着庄重之态,那是一种说不出是激动,是喜悦,还是好奇的意味!
看着羊献容稚嫩玉脸上自然流露出的那种成熟意味,司马遹心中哑然,又有些怜惜,这小丫头怕是从小就吃了不少苦吧!
明明还没长大,偏偏还要听从父母之意,要学会庄重,雍容,大度等等”妇德”,小小年纪就已经被各种规矩礼仪训练成一个名符其实的世家贵女,只是为了要配得上她将来的身份---太子妃!
不论是出于何种目的,京城中那三个和自己有了婚约的女子,他都派了人手暗中保护,对于羊献容从小受到的”教育”了然于心,尽管他心里不是很赞同,但这件事情上却也没有他反对的余地.
这几年,他弄出了不少荒唐之事,比如带着王家二女与慕容珊珊一起在洛阳街头闲逛,被百姓发现后闹出满城风雨,但是他却从来没有把羊献容带出来过,甚至这几年都没有见过她一面,最近的一次还是四年前吧!
就是因为,无论是朝廷,还是他都需要这么一个雍容华贵的太子妃,太子妃不比侧妃,她是未来的国母,要母仪天下,不能传出丝毫对她不利的流言.他是太子,顽劣一点没有关系,但是在现在这个时代,羊献容是天下女子未来的仪表与典范,是不能出丝毫差错的!
“此地没有外人,献容小姐就不必多礼了!请坐!”司马遹坐下后,微微笑道.
“谢太子!”看到那有些熟悉的温和笑脸,羊献容本来有些紧张的心情突然放松了下来,太子对自己...应该还是满意的!
“献容小姐的来意,本宫已经知晓,此事既然出于本宫之手,那么自然就由本宫来完结,这一点你大可放心!你外祖父他们一家应该会没事的!”司马遹表面上表现得很是爽朗,满不丰乎,可是他心里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是在女人面前,尤其是这个女人长得还非常美艳动人,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认怂的!
“谢太子大恩!”羊献容站起身来盈盈一礼,眼圈一红,声音都有些哽咽了!
尽管昨夜那个东宫校尉已经说过,太子会处理好此事,但是终究没有亲耳听到,终归会放心不下,现在有了太子的保证,她才算彻底放下了心里的那块大石!此后父亲不必再烦恼家族的前途,母亲也不必再以泪洗面了!
这一刻,羊献容心里是欢喜的,就连看到太子身后,那几个美貌不下于她的侍女之后,心中生出的辛酸之意都已经不见了!
“珊儿,给你献容姐姐去见个礼吧!以后除了我的话之外,你也要听姐姐的话!”司马遹转头对着正鼓起小嘴,仔细打量羊献容,心里微微惊叹的慕容珊珊笑着说道.
“哦!”小丫头尽管心中不愿,可也知道,这个年纪还没有她大的美艳少女以后就会是东宫的女主人,自己与小绿姐姐,烟儿姐姐都要听她的吩咐了!
“珊儿拜见姐姐!”这几年的礼仪没有白学,文静下来的小丫头丝毫没有给司马遹丢脸,步履轻盈,曲身一礼,语气神态极为温婉,这时候的她算得上一个大家闺秀了!
羊献容满脸笑容,赶紧伸手虚扶一下,”这位就是鲜卑的公主吧!果然长得清丽动人,那我以后也叫你珊儿了!说起来姐姐应该给你一份见面礼的,可是姐姐现在也是出门在外,礼数不周,倒要让妹妹见笑了!”
“不用了,见面礼什么的都好说,回到京城再给也不迟啊!嗯,什么胭脂水粉,华丽衣裙,我都喜欢,还有...”小丫头没有见外,听到有见面礼就不客气了,站起身来扳起手指就开始数落自己喜欢的东西了!
不说羊献容脸上的笑容一滞,就是坐于首位的司马遹也被她有些天真甚至是无礼的言论给震住了,面上一黑,忍不住轻咳一声,真是没脸见人了!刚刚还好好的,怎么转眼之间就变了呢?
小丫头听到太子的咳声,忍不住吐吐小香舌,赶紧又跑回司马遹的身后,附耳轻声道,”殿下,刚才我表演的好吧!”
司马遹听后面上又是一黑,没想到这小丫头也有这份心机了!下意识地瞪她一眼,她马上一副委屈至极的表情,司马遹哭笑不得脸上又露出无可奈何的笑意,小丫头见后才转嗔为喜!
刚刚两人之间的眼神交流,只是短短的一瞬,可是坐在下面的羊献容却瞧得一清二楚,这鲜卑公主跟了太子殿下有四五年了,他们之间的感情深厚也不奇怪!只是听说王家的两位姐妹与太子也关系匪浅,曾一起逛过洛阳大街,可是我呢?
父亲说,太子是属意我来做太子正妃的,可是我和太子至今日总共也才见了两次面,日后就算嫁入了东宫,又如何比得上她们近水楼台?想到这里,羊献容脸上略微黯淡了一下,待发现太子又转头看过来,赶紧灿然一笑.
无论是如何雍容大度的女人,在对自己的丈夫这一方面,都是小气的!没有哪一个女人是天生喜欢与别人分享自己的丈夫,羊献容也不例外,尤其对手还是几个不比自己差的女人!
“末将郭石头,有要事求见太子!”门外,突然传来郭石头的粗豪嗡声.
收回正准备对羊献容说的话,司马遹面容一正,淡淡地道,“进来吧!”
“殿下,这是昨夜意图掳掠羊小姐贼人的口供,请殿下细观!”郭石头递上三叠厚厚的纸张,又躬身侧立于一旁.
司马遹今早就已经收到郭石头派人传来的消息,昨夜真有贼人想对羊献容不利,所以他才会在陕县落脚,要不然为了节约时间,他早就打马返回洛阳了!
只是,这连夜审讯出来的口供却是不尽人意,让司马遹感到无比的失望!
昨夜来犯的总共有三伙贼人,第一份口供最为简便,那些人多数都是一问三不知,即便受了再重的刑也审不出来,因为他们的首领与几个小头目在昨夜不是被杀就是自杀了,而他们这些卒子也只是首领从各地找来的囚犯,不是刚出狱就是亡命天涯的逃犯,有一个落脚之地,有一口饭吃,并且不被官府追剿,他们就已经很满意了,据他们所说,这个首领应该是从洛阳跟踪羊献容而来,至于到底有什么目的他们也不知道!
得,整个一无头案,司马遹心中不满也毫无办法,只得把这一份放在一边!
第二份口供倒是让他眼前一亮,为首的人很配合,他说他姓王,是听候老爷之令行事,而老爷也只是让他请羊小姐暂住几天,几天之后就会恭请小姐回府,在请羊小姐的同时,要对她敬以上宾之礼!
看到这里,司马遹心中了然,姓王的,除了王衍还会有谁?他也相信那个口供里所说的话,王衍应该是不敢对羊献容怎么样的,而且王衍自身学识渊博,名重天下,应该也不至于想对羊献容一个小辈怎么样,要不然事情传了出去,他太原王氏的名声就会臭到家了,偏偏还王衍还是一个很好面子的人!
只是,贾后不是不希望他的女儿成为本宫的皇后吗?怎么王衍还要如此行事,莫不是在这件事上,贾后与王家产生了分歧?这样一来,本宫倒是不好进言了,万一贾后直接同意立王氏女为太子妃,本宫岂不是所有算计都成空了!
摇摇头,把第二份口供放在一边,又去看最后一份!
这第三份口供来自于,昨夜那些攻打小院之后还没死掉的贼人,和第一份差不多,这些小卒子都是不知情的,这些人的出身来历也很广泛,有流犯,大盗,甚至还有逃兵,那个为首的自知必死,早就已经自杀了,别人都叫他贾爷,其人杀气很重,身手不凡,看其出手的风格应是出自于军伍,当然这些弓箭也是他提供的!
姓贾?莫不是贾谧那小子?司马遹脑海中下意识地就闪过这个念头,接着又摇摇头,天下间姓贾的多了去了,怎能肯定一定是他!
再说贾谧即是当朝郡公,又是贾后的侄子,就算他真是幕后的指使之人,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司马遹也没有办法找贾谧清算的,只能记在心里,日后再说!
“就这些?”
“殿下,昨晚夜袭羊小姐的贼人中,那个为首的贾爷,应该是当年贾太尉的贴身护卫!”听出太子口中的不满,郭石头上前一步,轻声说道.
贾太尉,自然就是指的贾后之父贾充了!
司马遹闻言立即大怒,虎目一睁,杀机隐现,还真是贾谧这小子,他好大的胆子,他想干什么?
“你能确定?”沉默了一下,司马遹又再次问道.
“嗯,东宫禁军属下,有一名小校,也是十几年伐吴大军的一员,他做过主帅营帐的守卫,当年贾太尉身为伐吴的主帅,对于他的身边人,这小校自然认得出来,应该是叫贾浩,绝不会错,因为这个叫贾浩的为人最为猖狂,在军中时得罪了很多人!”
再次沉默,阴沉着脸的司马遹才开口说道,”去做一份口供出来,然后按照这个贾浩的语气,把贾谧这小子招出来,本宫有用!”
“殿下,这人都死了,怕是没什么大用啊?”郭石头抬头,眼里满是不解.
“无妨,你先去吧!哦,对了,把那个贾浩的尸身也带回去!”
郭石头出去后,司马遹脸上再次露出一丝笑容,”献容,事情有变,我们还是先起程返京吧!如果速度快一点,今日天黑之前,应该就能赶到洛阳.”
“嗯,一切都听殿下安排!”羊献容赶紧起身应了一声,太子的面色不对,她也瞧出来了,昨夜意图掳掠自己之人,恐怕来头不小!
不久之后,三千多骑兵护着两辆马车,出了陕县,飞速赶往长安.但是因为司马遹耽误了昨日一夜的时间,长安城里自然有某些人的探子,会比他先一步赶回洛阳,而他即将面对的,会是更加狂暴的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