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司马遹还真有去上党郡走上一遭的念头,只是在祖逊的消息没有传回来之前,他还不能轻易下这个决定,上党郡的小叛乱毕竟只有数千人的小规模,成不了大气候,而关中的情况则是严重多了.所以他在犹豫的是,到底是应该去关中还是应该去上党,毕竟如果他真要出宫去,恐怕也就只有一次机会!
祖逊近一年来,传回来的最多的消息,就是关中胡汉两族对立的情况越加严重,从而引发的流血冲突也是日渐加剧.当然在现阶段,一般情况下都是汉人地主欺压胡人佃户的情况比较多,比如加重地租,强买强卖胡人少女,但胡人反抗的程度也越加激烈,近年来已经有三家为富不仁的汉人地主被强壮的胡人佃户们摸黑冲进家宅里,来了个血洗满门,这还只是祖逊听得见的.最底层的死伤人数到底有多少,谁都不知道.
汉人死了,官府自然就加大了惩治胡人佃户的力度,但是长此以往,就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汉人越加欺压胡人,而胡人报复起来也是不死不休,杀了人之后就落草为寇,现在关中的盗匪渐渐又有抬头的趋势,这些汉族地主”功不可没”.
当然,此时大多数汉人士绅百姓们都没有把胡人放在眼里,在他们眼中,要不是朝廷宽大为怀,准许这些草原上的胡人归附,他们可能还在草原上风吹日晒,衣不遮体了.朝廷让你们归附是朝廷的恩典,但是现在你们要在本老爷的地里刨食吃,欺压你们是本老爷给你们面子!这是一个汉人地主搂着一个胡人美貌少女上下其手时,对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的,那怀中少女的佃户老爹说的原话,从此这句话也被关中一带的士绅地主奉为金科玉律!
据祖逊推测,此时关中的羌胡人之间怕是已经有联络纵横的迹象了,他这个目前在关中来说,势力最为庞大的新平县大当家,近日来已经少有收到下面人—小股匪徒的孝敬,平日里消息还算灵通的他,最近却总感觉做什么事都不顺,不是消息比别人迟了一两天,就是要抢的猎物被人抢先一步给灭了,弄得他连着出兵好几次都无功而返,要不是他手下有一部分铁杆心腹,人心早就散了,这个月的消息已经迟了好几天,怕是祖逊也在疏理内部的纠纷,以及可能出现的..内奸!
“走了,去后面找烟儿姐她们去!”拍了一下司马雅的肩膀,司马遹笑着领头向后院走去.
此时,尚书省内的一间静室之中,气氛相当沉肃凝滞,尚书左仆射王戎与太子舍人王敦俱是相对无言.刚才王敦已经告之王戎,太子已经知道晓此事,对他们两人已经有所不满,好在太子心胸还算宽广,没有计较此事,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而王戎手中还拿着那封驳甲午奏对的奏折,眼中一片深深地迷茫,灰白的眉梢紧皱,好久之后才恍然,继而清醒过来.
王戎不说话,王敦自然也不敢开口,虽然他们两人在琅瑯王氏内部来说,属于同一辈份,可是无论是年齿,资历,官职,王戎都要比他老,比他强,他能在王戎面前有一席之地可坐,已经是很有面子了.
“处仲,你知道吗?”王戎回过神来,他皱纹满布的白晳老脸上却是一片笑意,没有王敦臆想中的恼怒与忧愁,”这封奏折,是皇后让老夫交给东宫的!”
王敦听了恍然大悟,难怪族兄一定要让他把奏折带到东宫,原来如此啊!但是瞬间之后,王敦又开始为太子担心起来,太子的应对到底能不能过关了?
看到王敦一脸担心地样子,王戎没有点破,继续说道,”王氏之中老夫与夷甫(王衍)两人,都与皇后和太子有了数不清理不断的瓜葛,我们两人是不会公开站出来反对他们两人之中任何一人的,但是现在你人在东宫,就要竭力替太子考虑,为太子分忧!”
“族兄也看好太子?”王敦眼前一亮,急忙问道.
“皇后占据优势,可是太子..老夫却看不透,这次老夫还要承他的情了!”王戎抬首望向室内不知名某处,喃喃自语道.
听了这话的王敦谔然无语...
东宫后院,小亭子中,大小美女齐聚,环绕于花丛之中的司马遹只觉如坠仙境,周围各个漂亮的小仙女迎来送往,即便他早已看过了无数遍,却依然让他看得眼花缭乱.小绿的温柔宁静之美,烟儿的成熟美艳之姿,慕容珊珊的俏丽娇憨之态,还有阿珠的冷若冰霜之颜,阿荷的和善可爱之柔,各个气质不同的大小美女皆是绕着他打转,任是谁看了都会觉得,身处于其中的人.很幸福,很享受!
司马遹也是好色之人,自然也不会例外,早就瞧得心花怒放,如痴如醉了,只不过那些美女早就见惯了自家殿下的痴迷之态,心里不但不会见怪,反而却觉得高兴,当然心里也会有一些小小的幽怨,为什么殿下还不要了我们,难道那些宫女说的是真的,殿下的身体有...隐疾?
“沙门啊,姐姐好容易出来一次,你就别在这里装模作样了,行不?”河东公主坐在一边翻着白眼,状似无奈地说道.
河东公主比司马遹还要大一岁多,今年已经十八岁了,正是一朵花似的年纪,长得虽不如阿珠这么美得令人心惊动魄,可从小优渥的生活,加上继承自司马家良好的血统,自然也是美人一个,或许是因为贾后肤黑的原因,她的皮肤不似正常人的白晳,反而是一种象牙般的玉色,当然给别人的感觉,却是另一种诱惑地美.
身穿湖绿色绮罗曳地宫裙,头上还梳着少女的发髻妆束,几支金玉珠钗在阳光的闪耀之下灿灿生辉,更映得珠圆玉润,玉人无限靓丽,只可惜被她大大的一个白眼给破坏了!
“姐姐心情不好?”不能装了,再装暴力姐姐恐怕真要生他的气了,司马遹转头嘻嘻笑道,同时又作豪气万发状,拍了拍自己的胸膛,”什么人敢惹当朝长公主,本宫的亲姐姐不高兴,说出来,本宫一定要教训教训他!是不是王聿那小子?”
“是母后啊!你敢去找她吗?”河东公主又翻了一个白眼,状似不屑地回了一句,不理会司马遹此时尴尬的表情,有些苦恼地抓狂道,”本宫马上就要满十九岁了,真不敢想象,十九岁的女子还没嫁人,就算本宫是公主,说出去都不好听啊!”
“喔,原来公主是迫不及待的想嫁人了,你想嫁人就去找皇后娘娘说啊,难道陛下与娘娘还想留你几年?”本来正在为司马遹捶腿的烟儿突然抬头说了一句,把个河东公主说得面红耳赤,可是红过之后,河东公主却正容说道,”母后正是这么说的!”
呃,满场俱静!
司马遹一张嘴正凑过来要接慕容珊珊玉指上拈过来的奶酪,听了河东公主的话,一下没接住,掉在石桌上,轻轻一响,把众人都惊醒了!
“不会吧,公主?”小绿眼中满是诧异,就算是陛下与娘娘喜欢女儿,可是女儿已经十八岁了,难道还舍不得把她嫁人,就算是公主嫁人了也还住在洛阳城里,想女儿了也可以让女儿回宫去探望吧!
其他几女都纷纷上前出声询问,并对河东公主的处境表示同情,知道的人会说是那一对至尊夫妻舍不得女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公主长得太丑,生了怪病之类的,总之什么谣言都会冒出来!
“何况依本宫猜测,不是母后想留我几年,怕是..怕是母后她想悔婚了!”河东公主突然又幽幽地叹了一声!
“悔婚?”听到河东公主说要晚嫁,做个大龄公主再嫁也没什么,可是当在场几女听说贾后居然有意悔婚,都齐声惊呼出声!
无它,这件事实在太出人意料了.要知道,河东公主的未来夫婿是太原王氏子弟,当朝司徒公王浑之孙,论身份地位,怎么说也配得上公主了,更何况这王聿不仅人长得玉树临风,而且文武双全,怎么说也是良婿佳偶啊!
“虽然这只是本宫的猜测,恐怕是八九不离十了!”河东公主打小就聪明过人,深悉宫中生存之道,看人眼色无有不准的,就是司马遹也不敢小看她,小时候这姐姐给自己的”惊喜”不是一件两件了!
“母后想替本宫在贾裴郭三族中找一个驸马,沙门你也是知道的,当年...还是你帮忙,本宫才没嫁给贾谧那小子,现在王司徒年事已高,再拖个两年,等他老人家一去,母后怕是会直接悔婚!”河东公主眼中闪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不管怎么样,作母亲的不顾女儿的意愿,想让女儿悔婚,这传出去以后,她的名声恐怕就要丧尽了,虽然她是公主,没人敢说,也不愁没人来娶,可是真要做出来,她走过之后的大街上,肯定会有人对她指指点点吧!
对于河东公主所说,贾后想要悔婚之事,司马遹深信不疑,因为在历史上,这河东姐姐好像是在299年赵王司马伦乱政之后,才嫁给了孙秀的儿子,那时候她都已经快二十五岁了,还没有嫁出去,也不知道贾后心里想的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