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司马遹一下从梦中惊醒,翻身坐起,感觉浑身湿汗淋漓,梦中的自己好像被人用药杵给击杀于小殿之中,那幅情景好像既熟悉又陌生!哦,想起来了,历史上的”司马遹”好像就是这样死的吧!刚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汗,接着就听到远处传来的铜钟之声,连连震动,不知响了几下,司马遹的脸色忽地变得惨白,僵住身子动也不动.
身边的慕容珊珊这时也发现了司马遹的不对劲,她靠在司马遹身边,拨开纹帐,视线渐渐清晰起来,看到司马遹满头的大汗,就知道他肯定做了恶梦,下榻用绸布沾了茶水把司马遹脸上的汗擦拭干净,等慕容珊珊忙活完了之后,发现他还是没有反应,就疑惑地问道,"殿下,您怎么了?"
"皇爷爷驾崩了,皇爷爷驾崩了!"司马遹两眼无神,只知道连续地唠叨这两句!
"啊!"慕容珊珊惊呼一声,"那刚才的钟声.......?"慕容珊珊进宫也快有一年的时间了,她自是知道皇帝就是自家殿下的靠山,现如今皇帝死了,那自家殿下...?
如果说有哪一天大臣们起得最早,那恐怕非今天莫属了,凡是有资格参加朝会的大臣俱是一脸戚容,早早地等在宫门之外,只等宫门一开,就会号啕着扑进皇宫大内,以表明自己的忠心!
东宫之内的司马遹自那会醒了之后,就再也睡不着了,直到五更时分,前面的太子派人前来相告,等下司马遹要和太子一起去往含章殿为武帝送行!
司马遹爵封郡王,而且封国食邑足有十万户之众,位列诸王之上,加上他是太子的亲子,武帝的亲孙子,是有资格列席武帝的丧事的!
穿着粗布麻衣,头上还系着一条白色的孝布,被牵在太子的手中,司马遹浑浑噩噩地跟着太子到了含章殿前,一路上只见得侍卫宫女宦官个个头戴白巾,面容肃穆,那种无声的哀痛再次弥漫上司马遹的心头!
武帝死后,杨骏便把他的梓宫放在含章殿,众朝臣早就等在这里,但是却没有一个人喧哗,只有那种无声的沉闷感觉,谁也不敢在这里放肆,若是在这里不小心犯了什么忌讳,那么只有取死一途!
众朝臣默默地看着这一对父子走上含章殿的台阶,在今后的几十年之内,他们就是天下间里最有权利的人,司马遹没有理会那些人的请安问好,一进殿门,就跪倒在武帝的灵前大哭不止.
迷迷糊糊中他哭得晕死过去,直到听到有人上前说到,"太子殿下,国不可一日无君,请殿下早登大宝,以正朝纲!"
司马遹定睛一看,出来说话的正是杨骏,此时的他也是一幅披麻戴孝的装扮,可是司马遹怎么也看不出他的脸上有丝毫伤心,反而还带着若有若无的喜悦.
随着杨骏的话,就在武帝灵前,众臣都齐齐跪下,"请太子殿下早日登基,以正朝纲!"按照礼仪上的规矩,朝臣们应该进行三次劝进,太子才会"勉为其难"的答应继位,这一点即便是太子不懂,旁边负责武帝丧事的太常也会告诉太子!
三请之后,太子在朝臣们的簇拥之下,进了式乾殿,正式登基称帝,坐在武帝以前坐着的龙榻上,惠帝一时也觉得心潮澎湃,激动不已!三呼万岁之后,杨骏拿出了自己辅政大臣的范儿,上前奏道,"陛下,现今新皇继位,有三件大事要办,一是改元,二是册立皇太后,三是册立皇后!"
大行皇帝死了之后,新皇帝改元是应该的,册封皇太后是皇帝为了表明对先帝的尊崇,对前皇后的孝心,至于册立皇后,古语都说,国不可一日无君,后*宫不可一日无主,册封后位是代表着乾坤交泰,龙凤呈祥,阴阳合谐!
这些本没有错,都是新皇帝继位之后首要进行的大事,可是,杨骏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居然要把今年,也就是太熙元年改为永熙元年,此议一出,朝臣们心中哗然,因为,按礼仪,新皇帝改元是要改大行皇帝之后的第二年为新的年号!
满朝文武看着杨骏在朝上出丑,却都是冷眼旁观,居然都没有一个人出班提醒一声,惠帝在龙榻上也没有人来提醒于他,直接准奏,"就依太尉之意!"
杨骏自己出了大丑,却还洋洋自得,继续奏道,"陛下,大行皇帝灵位在含章殿,请陛下移驾,为大行皇帝服丧守孝,朝中一切大事暂由老臣处理!"
本来,按照礼仪,父亲死了,儿子要为父亲守孝三年,但是皇帝就不行,早前,文帝司马昭死后,武帝便只服了三天的丧,这叫一切从简,有了前例,惠帝只要为大行皇帝服丧三日就行,但这话由杨骏口中说出来却是显得那么的迫不及待,在场的诸位大臣都是暗中一皱眉,这还真是"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啊!
只是你如此的不把皇帝放在眼里,是人臣之所为吗?前些日子,武帝下达令杨骏辅政,却把汝南王排斥在外的圣旨后,朝臣们就知道今后的朝廷难免进入多事之秋,没想到杨骏却是如此的跋扈,登基第一天就给皇帝脸色看!
惠帝也不知是真的脾气好,还是心有所忌,居然面色不变,"那一切就拜托太尉了,朕先去含章殿了!"
等到惠帝再次进入含章殿的时候,在场的众人都高呼万岁,司马遹也不例外,不过他的称呼和别人的不同,而是"父皇"!看着惠帝那胖胖的脸上,难免有着悲戚之意,可是细看却能发现隐约的兴奋之色,司马遹很能理解他的心情,惠帝自九岁被封为太子,他在东宫足足呆了二十三年的时间,他今年三十二岁,已过而立之年了,好不容易才等到今天,他能不高兴吗?
司马遹的心情经过先前那一场大哭之后,已经平复许多,此时他也要为自己的日后做打算,毕竟先前铜钟响了之后,他就一直呆楞了,什么都想不起来,现在正好趁此时期好好谋划一下!
此时,除了惠帝与司马遹之外,后*宫之内生了皇子的后妃俱都带着所有皇子来给武帝守孝,这其中就有司马遹以前交好的长沙王乂,成都王颖,清河王遐等人,不过此时此刻,他们就没有丝毫叙旧之意,只能稍微以目光示意一下.
惠帝与司马遹等人做为儿子和孙子,服丧选用的是礼仪最为隆重的一种,名为”斩衰”, 按照《礼记》要求,“斩衰三日不食”,如果真的三天不吃东西,那恐怕人都要饿死了,有一句话叫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不能吃东西,但总要喝水吧,内侍们送水的时候就可以悄悄地捎带一点干粮过来,但总是不止饿的!
而且,一大早就过来了,都没有吃东西,还没到中午,惠帝等人都饿得肚子咕咕叫, 幸好司马遹早有准备,一听到惠帝的肚子造反了,立时从随身的袖子里掏出一大包的零食来,惠帝见了口中连咽了几下口水,但嘴里却道,”沙门,你这可是犯了大错啊!”
司马遹见得惠帝嘴里说这是大错,可是眼珠子却盯着零食不放,就知道他是言不由衷,”父皇,您现在可是天下万民之主,要是饿坏了可不得了,沙门先前带着就是以防万一,没想到现在真的用上了,一起吃吧!”
说完, 司马遹就先抓了一把放在惠帝手中,自己率先吃了起来,说句实话, 司马遹来自于后世,对于礼仪上记载的什么三天不食是很不感冒的,毕竟对于武帝的孝心,他自问不比任何人少,但是有必要要用三天不吃饭来表示吗?他心里不无恶意地想道,不仅是自己这边有对策,其他的人也不例外吧!
惠帝一看儿子吃得香,而且儿子说得好像有道理,自己现在是皇帝了,不能饿着了,随便给自己找了一个理由后,也跟着吃了起来,这还是因为惠帝和司马遹的身份太高,主殿里只有他们两人,才敢那么大胆,要是人多, 司马遹也是不敢的,而其他的人都在侧殿,毕竟要守孝的人太多了,武帝所生的儿子女儿一大堆,再加孙子外孙的就更不用说了!
吃饱了之后, 司马遹又感觉无事可做,上前抚摸着武帝的棺椁默然无语,心底暗自忧伤,惠帝知道自己的这个儿子从小在父皇膝下长大,两人感情很好,他上前搭着儿子的肩膀说道,”沙门放心,你皇爷爷走了,父皇以后会像你皇爷爷一样疼你的!”
司马遹转过头来,看着惠帝脸上认真的表情,就跟七年前,他们父子两人初次见面时一个样子,惠帝眼中所露出的疼惜之意,溢于言表, 司马遹的双眼又模糊了起来,猛地扑到惠帝怀里,动情地叫道,”父亲!”
司马遹感受着惠帝摸着自己背后的大手,心中暗自问道,你既然这喜欢我,为什么又任贾后处死了历史上的”司马遹”呢?
三天时间是过得很快的, 司马遹这几天的时间里除了增进与皇帝老爹的感情之外,就是人瘦了一大圈,不过相比三天前的心情, 司马遹现在可是好多了,毕竟有了皇帝老爹的看顾,自己以后的日子也好过一点不是!
武帝死后第四日,是惠帝第一次举行朝会,照例是那些繁琐到极点的仪式,就跟以前举行元日大朝时差不了多少,不过不同的是,现在朝中掌权的杨骏,惠帝除了坐在上面打呵欠之外,什么事他都做不了主的!
待到一切举行完毕之后,下面就有人出班奏道,”陛下现如今已御宇登基,应该及早册立太子,以安天下臣民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