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了内宫,天色已苍。
一路宫女与太监一一施礼,有的人脸上有些伤色,是害怕武则天失权之后,暴怒之下,在内宫胡乱杀人的。李威也没有安慰。见到了武则天,武则天很不悦的说道:“为什么来?”
老娘杀了几个人,你马上就来了,是何朋意啊!
李元轨心里想到,为什么不能来,虽是几个奴婢,可不是普通的奴婢。不过也要看陛下的意思了,大约此事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站在旁边,李威坐下来,说道:“母后,过去几年发生了许多事情
包括儿臣在内,做得都不好有可能史书都能将它与玄武门之变相提并论……”。
一是明崇俨一案,多少有胁迫李治夫妻给他大政权利。没有这一次机会,就走不出关健的一步,以后鹿死谁手,未必可知。
二是用了裴行俭与没禄氐的计谋,派了人在外面扬言,是我从羊同逃向天些,从天些逃回来的。也能解释这一年多失踪的原因了。那是遮丑之说,聪明人同样能知道是假的。
不管怎么说,是用了不光彩的手段,甚至死了许多人,找到了录削武则天大权,削弱武则天势力的办法,也不是好事。武则天闷哼一声,没有说话。
“无论谁对谁错,事情皆已过去,再翻下去,宗室颜面皆已无存,先帝的遗诏……儿臣从来就没有想过追究。”
内宫有的人害怕,可是武则天不是胡乱杀人的。裴炎篡改了遗诏,一死,并不是查无对证,还有几个人,当时李治身边还有几个服侍的太监与宫娥,一对照,就能将真相找出来。
可李威仔细的琢磨一下,放弃了这个想法。当时发生的事很快的先是父亲诏刘景先进谨,真相他还没有问但也猜测出,询问托孤大臣事宜。刘景先不知道怎么说动了父亲,随着裴炎进谨,遗诏出来,父亲驾崩。但在这个过程里母亲一直不在父亲身边。
费很大事将真相发掘出来,母亲同样可以说,是大臣盅惑所为,与我无关。事实已经在这么说了。反而凭空多出许多事来,自己又有了暴扬母恶的嫌疑。不如就事论事,站在国家角度,将一些大臣、外戚与内侍斩杀流,简单化。还能卖母亲一个人情。
大约武则天知道他的用意,坐在哪里,还是没有吭声。
李威又说道:“儿臣回来,十分顺利,多有母后之功。不过有的大臣为了自己权利,将国家玩弄于股掌之中,还有的人更是胆大妄为,甚至包括外戚与内侍。比如武承嗣仅是—个小小的外戚又不是长辈,居然两次主持册立皇太子大事。再比如他与武三思二人,盅惑母后册立七庙,要母后处置宗室。不过母后,儿臣会尽量让波及面缩小。”
这又是一个承诺其实带李元轨前来,李元轨是插不上话的,不过他是李氏至亲宗室中最高的辈份,有见证权。
大局定下来,李威想来—个兽了。
“外戚中还有许多人有才干……”武则天终于开口说了话。
“儿臣也知道,有的外戚对唐朝依然保持着忠心的态度他们会继续保留原来的官职。”
“嗯,你看着办吧。”
二人终于破冰,开始隐晦的讨价还价。
“还有一件事,儿臣也要说—声。儿臣正当年,想做一番事业,对我朝有所贡献,为子孙打下一个良好的基础。不过儿臣精力终有限,凡位皇子又需要人照料。东宫诸妃才能多有不及,大约不久后,儿臣要返回西京。到时候希望母后在大明宫里多多替儿臣教导他们。不过儿臣以后恐怕不能经常陪伴母后左右侍服,恐怕要等几位皇子长大以后,儿臣才能安心陪伴母后,尽人子之道。”
这是好听的说法,不好听的说法,你开始教孙子了,但不仅是教剁,子,有可能会做一些孤立,让你安心养老。甚至连教导孙子都是一条借口。
却不是纯粹的孤立,会有一些活动的空问,而不是真正的幽禁,到什么时候我才放心呢,我的儿子长大成人,你就是将我弄死,远离时政已久,新的后宫茁壮,儿子也长大成人,怎么轮,也轮不到你来再次主持国家大政,那时候,我们合家团聚吧。不可能你有本领,将我,以及我的几个儿子全部弄死。
到时候也给你老太后应有的权利与享乐,但这几年内,我不放心,先委屈着。
武则天思考了很长时间,眼中也闪过一丝暴怒,最后咬牙切齿道:“本宫依你!”
“最后儿臣说一件事,儿臣禀程父皇遗德,内宫中许多宫娥与内侍,长年生活在深宫之中,与家人不得相见。此乃人间最惨忍之事也。所以儿臣从青海等各州县抽调了一批年青强干的良家女子,前来西京东都,进行替换。长者可呆五年回家,少者可呆十年回家,也是仁爱之举。因此内宫之中,所有内侍与宫娥要留下来一一甄别。这一路上,包括儿臣在内,都不想带太多宫娥与内侍随行,到时候还望母后体谅一下。但母后若是有体贴的奴婢,可以少带几个同行。”
又是一个隐晦的条件。
用青海选来的女子,可以保证内宫忠诚度,不会再全完被武则天再度控制。至于遣返宫娥内侍,也是真,但留下来,会处理一批内侍与哼娥,削弱武则天对内宫的控制度。不讨李威这一次语气缓和了,允许武则天自己选择一批奴婢带走。可前提条件是,不可带得太多。
“你……好,本宫就依你。”
无奈了,当时闻听程张二人被拿下,又听说关外,陆续从四十多万军队发展到近五十万军队,知道大势已去。就是阻挡,儿子将五十万军队,往雁门关一放,谁敢动弹?不如做一些主动配合,防止这个阴险的儿子对自己做出更强烈的措施,比如完全性的幽禁或者莫明其妙的死去。
后者,不是不可能的。
“母后,这几年父皇驾崩,发生的事多,国家也有些乱象大家先熬一熬吧,几年后,儿臣不会让母后失望的。皇叔祖在此,可以做证明。”
“本宫,知道了,你下去吧。”
“喏。”
李威与李元轨走出来,李元轨长松了一口气说道:“陛下,这样处理也好。”
肯定要处理的,不可能象赛味道想的那样。
但太后依然不甘心,会很麻烦。那样逼得皇上只好强行幽禁,或者来个莫明其妙的死亡。无论发生了什么,终是母亲,将会成为唐朝历史上再一次的丑闻。
更不为过,李元轨也隐隐感到若不是皇帝出现连他们这些亲王以后发展下去,都有生命危险。太后是吃人的老虎是要做一些预防措施啊。
李威却没有作声。
心中更没有半分喜悦,黑着脸,走出了内宫,天完全黑了下来。
忽然说道:“皇叔祖,陪联去一趟政事堂。”
在东宫听到一条消息说因为积压的事务太多了,秋仁杰与魏元忠居然将被子挟带到政事堂,就睡在政事堂里面办公了。
“喏。”
两人来到政事堂,见到里面点了许多蜡烛,还有许多人。李威走进去不但秋仁杰在伏案工作,魏元忠、魏知古、朱敬则他们全在包括寨味道、王德月等人。
“你们……?”
朱敬则答道:“陛下,我们看到政务积压太多,秋相公与魏相公连夜处理政务,我们也搬了进来,想帮一下忙。”
李威呵呵乐了起来,对侍卫喊道“去,到东宫膳房,替联吩咐一声,让皇后将东宫新罗进贡的—盒雪参拿出来,让膳房炖几只老母鸡,端到政事堂来。”
“陛下,不可,政事堂伙食已经很丰盛,不能再破费了。”魏知古说道。
“那是你们应得的。不过各位爱卿,政务虽要紧,但身体更重要,联图的不是你们一夕之劳,还想与你们共同在未来几十年内,打造一个盛世大唐。”
“陛下,臣很后悔……”赛味道与王德真同时伏下。
政事堂的伙食确实很好,这是唐朝表示对重臣的优待,然而皇上赐予的食物,并具连新罗人进贡的雪参都拿了出来,性质还是不同的。要知道现在的东宫,里面的好东西不多。全部在内宫太后哪里。
俩人也许有感动,但也许有其他的用意,乘机表白一下,我以后对你忠心了。
说完了,王德真还用眼睛瞟着李威。
没有露声色,道:“起来吧,各位爱卿都如此忙碌,联正好来了,大家一起处理政务。”
坐了下来,当然,若是皇帝每天都坐在政事堂,那么办公的速度会加快数倍,但这是不可能的。就是李威同样也不可能做到。礼制也不合,毕竟要表示一下尊卑有序。但偶尔为之,不为过。
正好等着人参鸡汤。
多年的磨难最大的好处,给李威积累了大量经验,又有多次协助处理政务的经历,能力还是可以的。众志成城,积压的奏折飞快的消失,但比起更多积压的奏折,仅是冰山一角。
几位宰相心头却是火热一片,特别是秋仁杰与魏元忠,那是拼了命的为他效力。自古以来,有那个皇帝敢吼出泰来否闭的话外之音?一旦答垩案揭晓,不知会感动多少人!
二更时分,汤端了上来。
李威道:“大家吃吧。”
吃完了,又说道:“各位,休息,是联的诏书。”
不能再拼命的,若是每天都象这样的拼命,每一个人都会折寿十年。
又让他们休息,并且看着太监吹灭了灯火后才离开。然而走了没有多久,居然发现政事堂灯光又亮了起来。
“这群人……”李威要回去,被李元轨一把拉住,说道:“陛下,这碗鸡汤下去,你让他们如何能睡得着?”
皇帝肯定没有用什么心机,但暗中了一种心术,就象吴起为士兵吮脓,因此士兵到了战场上,一个个不要命的作战。就算刻意如此,但那个做下属的,不愿意碰到这样的老板上司?
李元轨心中却在叹息,种种迹象表明,真的是一个好时代就要到来了。
因为宋璟的无心之举,拖迟了半月起程,但在各个宰相与大臣的拼命下,积压的公务居然处理了一欠半,政令很快变得畅通起来。
不过也到了起程的时候。
许多大臣都忘记伤痛。
然而大事却自起程就开始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