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不知这金令是什么身份的人用的,但凭上面刻着盛凉皇族才能用的朱雀暗纹,便能看出其身份不凡。
士兵不敢耽搁,与旁边士兵低语了两句后,急忙进去禀告。
营中校场上,裴浔阳正在手把手地教一名小个子士兵练射箭。
一箭射出,稳中靶心,而来通报的士兵正好来到他们身侧,禀告道:“禀将军,外面有一名手持金令的女子,自称是将军故人,求见将军。”
“女子?”
裴浔阳眉头皱起,低头看了眼小个子士兵,随即放下弓箭往营外走去。
自始至终,都没有与那矮个子士兵有过多交谈。
只他一走,那矮个子士兵便将手里的长弓狠狠砸到地上,似乎很不高兴。
而营地外,阿照等得有些脚酸,刚转身动了两步,身后便传来一道不冷不热的声音。
“是你找本将?”
裴浔阳冷漠地望着眼前的女子,只觉背影似曾相识,正要问她是谁?就见女子转过身来,露出一张让他怔愣在原地的脸:“姐…姐姐!”
阿照朝他浅笑了下,她一动,裹在白色大氅下的肚子也显露了出来。
裴浔阳望着,瞳孔一紧,再次呆住。
另一边,连笙第一次赶车,一个不不慎,直接连人带车翻到一个斜坡下。
好在魏曲阳被惊醒得及时,在车身砸到他时,及时抱起他闪离了危险地带,但马车算是彻底废了。
这会儿,两人牵着伤得也不轻的马儿,终于艰难地爬上了官道,恰好遇到失魂落魄从小道上走回来的慕容烬。
连笙本能的想藏起来,但看到阿娘没和阿爹在一起,觉得不对劲,急忙跑过去问:“阿爹,我阿娘呢?”
慕容烬不发一言,像是没看到他们俩一样,折身就往北燕走。可刚走了几步,沉着脸深吸了口气,转身又继续往盛凉的方向走。
魏曲阳看他来回走的举动,有些懵,也急忙上去问究竟:“陛下,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娘娘呢?”
他话音刚落,前方就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
原来,是刚刚想抓阿照的那伙山匪去而复返,远远见到他们仨,想着不能空手出来一趟,便打马过来将他们围了起来。
“老大,是两个小白脸加个小屁孩。”有个喽啰兴奋道。
听到这话,慕容烬脸色更加阴沉起来。
而魏曲阳见这些乌合之众围了上来,赶忙护到他们家陛下和连笙前面保护。
正要开口喊他们小心时,就被他家陛下一把推开,然后就听到一句冰冷嗜血,还带了点粗俗的低骂声:“来得正好,老子刚好有气没地撒!!”
随即,不等他和连笙动手,他们家陛下已经一跃而起,一脚就将马背上一个大汉踢飞了出去后,开始大杀四方。
片刻之后,山匪哀嚎着躺了一片,个个鼻青脸肿,哭爹喊娘的趴在地上求饶命。而打他们的人,气似乎出得差不多了,冷眼扫了他们一眼,翻身上了一匹黑马,打马离去。
魏曲阳和连笙见状,也赶忙各自抢过一匹这些山匪的马,上马追去。
荒凉的官道上,只留下一众被打得半死的山匪。
呜呜,出门没看黄历啊!
……
盛凉边防驻地这边。
对于傍晚那会儿,有个挺着大肚子女人来找裴将军的事,不到几个时辰,就被某个嘴巴大的小兵传得营中人尽皆知。
就此刻,几个士兵换岗时,趁着夜色,还不忘躲大帐后私语几句。
“我刚才听当时值岗的兄弟说,裴将军见到那妇人时,先是一惊,后是一喜,随即瞧着那妇人隆起的大肚子,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另一名士兵听了,也小声道:“你们说,咱们的裴将军,会不会是对人家始乱终弃了?要不然人家挺着个大肚子追来边境做什么?”
“这可说不准,不过以咱们裴将军的人品,始乱终弃倒不至于。我估摸着,那女子怕就是裴将军的心上人,上回我还瞅见他拿着个绣得丑兮兮的荷包掉眼泪呢!没准就是那女子送的。”
“嘁,你小声点,这话要被裴将军听到,你小子有几个脑袋够砍。”
“嘿嘿,这不是只有咱们哥几个嘛……”
几人聊得火热,而他们身后的大帐旁边,打扮成士兵模样的唐雅,已经听得拳头咯吱作响,脸色也难看得要吃人。
难怪她上回不小心弄脱线了那荷包,他差点跳起来跟她翻脸。她还以为是他娘的遗物什么的,愧疚了那么久,没想到竟是别的女人送给他的东西。
唐雅气得拳头都在直发抖。
好你个裴浔阳,老娘冒着被逐出唐家的风险,陪你在这鬼地方吹西北。你倒好,敢给老娘到处沾花惹草,还处处留种,看老娘今日不宰了你!
而不知被人误会的裴浔阳,这会儿正高兴地在自己的帐中,陪他姐姐吃东西。
“姐,他们都说你死了,我没信!”
阿照小口吃着他撕好的羊肉,神色淡淡地,平静的面容上也带着不明显的淡漠:“浔阳,你该问我这次回来,是准备做什么。”
“姐,我……”
裴浔阳像是知道她想说什么一样,眼神顿时有些闪躲起来。
他不愿问,阿照便直说:“我准备让洛阳再无裴家!”
她语气冷漠,像是在说一句再寻常不过的话,裴浔阳却听得心底一紧。
裴家那些人做的事,他也恨不得将他们千刀万剐,可骨子里的善良和正义,让他做不出那些事来,也做不来冷眼旁观。
更不想姐姐因此,背负弑杀血亲,惨害同族的罪名。
裴浔阳微低着头,试图劝道:“姐,我们忘掉过去吧,你要是不喜欢洛阳,我们永远都不回洛阳了。你想去哪里,我都陪你,这个将军我不当了,我就留在你身边保护你,再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他说不出让她放过裴家的话,可也深知,裴家对她的伤害,将会是不死不休!
可他,也是裴家子弟啊!
“浔阳啊!”阿照轻唤了他一声,面上仅存的温色渐渐被冷漠取代:“姐姐原本以为,唯有你能理解姐姐的满腔仇恨,现在看来,姐姐不该来这一趟的。”
说完,阿照扶着肚子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