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福说得兴奋,萦绕在心头很久的谜团终于揭开了神秘的一角,他激动的继续说道:“穆大牙如果真的是帅家后人,那么这一切就都合理了。牛家的一切变故,起因就是穆大牙的死,或许这一切都和钱六指有关!”
牛千刀轻轻摇了摇头,道:“现在下这个结论,还有些为时过早。”
“为什么?”
“穆大牙如果不是死于六斗鱼鳞,那么他是怎么死的?”
牛福先是愣了片刻,随即道:“二少爷和高汗不是断过了么,穆大牙死在了寇世勋的手上,寇世勋杀了穆大牙换上侍卫服混进大内,行刺皇上和太后!”
“绝没有那么简单。我看过穆大牙的卷宗,穆大牙身上除了六斗鱼鳞的刀口之外,没有任何伤口,也没有中毒的迹象,寇世勋怎么杀害的穆大牙?”
“这个……这个……”牛福一时语塞,道:“这个到时候问问二少爷就知道了!”
“或许吧!”
一主一仆两人守着昏暗的油灯,愁容满面,直到四更天,两个人才带着满肚子的疑惑渐渐睡去。刚刚过完年的京城,冷风依旧,孤独黑暗的夜里,一个人影从牛家大院的屋顶飘然落入石头巷,他在屋顶趴了一晚上,都快要冻僵了。
出了正月,年就过去了。天气渐渐暖和起来,牛千刀一直没能查到父亲尸首的下落,不免着急起来,出来半年了,还是一点儿头绪都没有。
三月初三这一天,王八耻提着点心来找牛福,他又攒了一百两银子,交到了牛福手上,牛福看着王八耻认真的样子,都有些愧疚,现在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离开京城了。
吃过晚饭,牛千刀终于有些耐不住了,和牛福商量道:“要不我去趟白马寺?”
牛福半天无语,没想到保皇党的人也还真能忍得住。
牛千刀见牛福不语,算是默认了,想了一会儿道:“要不今晚就去趟?”
牛福见牛千刀如此心急,知道再多说也没什么用,叹道:“好,我和你一块儿去。”
两个人收拾了一下,刚要出门,忽然听见屋顶上有动静,牛千刀急忙躲在屋廊的黑影中,牛福大瞪着眼睛,刚想吼一声,忽见一个人影落在地上,待牛福看清楚了,不由得一阵心喜,压着声音,激动道:“二少爷!”
牛千刀忽的一声跑了过去,双手抓住牛百刀的肩头,高兴道:“老二,真的是你?”
牛百刀面如冠玉,双眸炯炯,配着五络美髯气宇轩昂,相比较起来,牛千刀一脸胡须,衣衫不整,反显得拘束寒酸。
牛福急忙将两人让进屋里,又是沏茶,又是生火,像是过年一般的高兴。
兄弟俩客气了一番,牛千刀将分别之后的事简略说给了牛百刀,又讲了自己回京的经历,引得牛百刀无限感慨。
牛百刀在破军山下诈死后,一路逃回京城,之所以选择回京,牛百刀是经过反复思索的,他觉得无论跑到哪里,这一辈子都将是逃犯,抬不起头过日子,要想光明正大的活着、活好,那只有一条路—给牛家翻案,所以牛百刀冒着巨大的风险回到了京城。牛百刀一直相信,这个世界上无论多大的事,都是钱可以解决的。牛百刀在京城根植多年,自忖总会有办法救牛家于水火。
牛百刀回京后,先是去了怡红院,通过马赛花找到了小德张。他心里清楚,想给牛家翻案,现在得裕隆太后下旨。小德张没做大内总管之前,每逢年节都会收到牛百刀的重礼,他发自内心的喜欢牛百刀,所以当牛百刀找到他的时候,他毫无保留的将自己知道的情况告诉了牛百刀,若想救牛家,唯有立功。至于什么样的功劳可以免罪,小德张虽然没有明说,但是牛百刀还是旁敲侧击的打探出几点,当下令裕隆太后苦恼的事情有三,一是要消灭保皇党,二是要消灭革命党,三是能找到将家替太后报族恨。
牛百刀又在京城奔波了几天,毫无头绪。正当他发愁的时候,马赛花找到他,介绍他认识了保皇党人徐勤。徐勤告诉牛百刀要救牛家,其实还有一条路,那就是消灭袁世凯。袁世凯虽然归隐山林,可是他仍然是朝廷的心腹大患,同时也是保皇党人的死敌。牛百刀权衡再三加入了保皇党,成为了保皇党人。
牛百刀简单说了自己这大半年的经历,兄弟俩都忍不住落泪,可是对于牛百刀说得回京后加入的保皇党,他俩都在心底起了疑,却又没好意思问。
牛福道:“老爷一出事,家也散了,不过好在都还活着,活着就有希望!”
牛千刀点点头,擦干泪水,道:“老福说得对!”说着拍了拍牛百刀,“老二,还是你的眼光远,一门心思的要给牛家翻案,我这半年多来,无所事事,荒废在家了。”
牛百刀苦笑一下,道:“大哥,找爹的尸首也是正事。我之所以加入保皇党,其实也和这件事有关。”
“怎么回事?”
“其实,我对保皇党毫无兴趣,甚至有点反感,如果没有他们,可能牛家不会出事。后来徐勤给我看了一样东西,改变了我的想法。”牛百刀娓娓道来。
“什么东西?”牛千刀问道。
“爹的亲爱家书!”
“啊!”牛千刀和牛福都是一惊,牛福有些激动的问道,“老爷的信?”
“嗯!”牛百刀点了点头,道:“爹被囚禁在养峰夹道期间,曾试图秘密给家里来一封信,可是这封信最后没有到牛家,不知怎么的,兜兜转转的到了保皇党人的手上。”
“爹说了什么?”
牛百刀目光炯炯,略一顿,道:“徐勤只给我看了一部分。大概意思是说所有的事,起因应该是丹书铁卷。四十年前的帅家灭门惨案,爹是奉旨动刀的,但是却不是致命,而是象征性的在帅家男丁身上割下六斗鱼鳞。可是事情后来的发展超过了他的预料,帅家男丁后来莫名其妙的死了,没有任何痕迹。爹和寇世勋被查海将军关进了天河县大牢,没想到天河县大牢被人一夜之间屠为一堆白骨,索性在帅家一位车夫的帮助下,他和寇世勋逃了出来。寇世勋选择逃亡,爹选择回京。爹在家书中白纸黑字的写明了帅家铁卷的下落。”
“在哪?”牛千刀和牛福异口同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