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牛福一惊,险些将酒杯碰翻,虽然他听牛千刀说过这种可能,但是亲耳听王八耻这么说,还是让他有些震惊。
“老管家,您别激动,我也是听说,道听途说而已。”
“快说说,怎么回事?”牛福催道。
“这事得从老佛爷死后说起。”
王八耻沉吟了片刻,道:“小皇帝继位后,裕隆太后当家做主,看着老佛爷留下的懿旨,她也无力改变。只得下旨秘密处决牛犇。这差事是一个叫小六儿的太监去办的。”
“听说小六儿是宫里的老太监,自打裕隆太后进宫,他就在跟前伺候,很得太后的赏识,所以有什么重要的事,裕隆太后都会安排他去办,但是这个人我是没见过的,问了一些人,也都不知道有这个人。”
“你家老爷牛犇被羁押在养峰夹道,那里在早年间是关押亲王贝勒爷的地方,牛犇能被押到哪儿,也足以说明老佛爷对他的重视。小六儿领旨当差,立刻去了养峰夹道。据说见到了你家老爷,并和他交流了很多事。”
“你家老爷牛犇得知小六儿是来动刑的,显得很平淡,也不知他悄悄和小六儿说了什么,听说小六儿私自用宰白鸭的手段将你爹换了出来。后来,小六儿突然失踪,不知去向。”
牛福一脸茫然,按照王八耻的说法,老爷牛犇真的没有死,可是老爷去哪了,为什么一点音信也没有留下?
“王公公,你说得都是真的?”
“我也是听宫里人这么传的,还有人说得比这个还邪乎。”王八耻道。
“怎么说?”
“还有人说,寇世勋也没有死,当日寇世勋夜闯慈宁宫,见到了老佛爷,老佛爷答应不杀他,凌迟之刑,你家老爷也没有杀死他,后来两个人一块被人带走了。”
“去了哪?”牛福迫不及待的问道。
“据说是寻找宝藏,大清宝藏。”王八耻咽了口吐沫,连他自己也不相信,“听说太祖皇帝留下了一个大宝藏,里面有无数的金银财宝,你家老爷牛犇知道宝藏埋在哪儿,所以才没死,小六儿可能就是跟着牛犇和寇世勋一块儿去寻宝藏了。”
牛福两眼发直,心道:这怎么可能,老爷并不是一个贪财的人,怎么会去找宝藏,这事越说越玄乎了。
他轻轻摇头,道:“这事传的太邪乎了,绝对不可能,我家老爷不是贪财的人,再说,假如他知道宝藏,为什么自己不去挖?真是胡说八道!”
王八耻点了点头,道:“我也这么说,可是大内怎么说的都有,谁知道是怎么回事。”
牛福冷静了片刻,重新倒满酒,一边喝着,一边琢磨,怎么想怎么觉得事情蹊跷,他突然想到马赛花,又想到小德张,问道:“你还记得马赛花么,听说他和小德张又好上了?”
王八耻一笑,道:“这个京城里的人都知道,马赛花也真有手段,大内谁最红,她就能攀上谁!”
“我听说她和保皇党有瓜葛?”
“是的,去年保皇党谋反,宫里的那些宫女太监都是她送进去的,听说李公公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们都收了保皇党的钱,被买通了。李莲英这个人相当圆滑,也很聪明,看着老佛爷不行了,立刻就开始巴结皇上,他万万没有想到皇上能和老佛爷一块去了,错打了如意算盘。”
“老佛爷死后,李公公就告老还乡,离开了皇宫。原本大内总管的缺轮不到小德张的,应该是小六儿,可是小六儿处决完你家老爷,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小德张这才逮住了机会,当了大总管。小德张这个人比李莲英还滑,贪财好色,他很快就霸占了李公公的怡红院,自然而然的和马赛花好上了。”
“有了张公公的靠山,马赛花勾结保皇党的罪名,也就没人再敢提起,连恭亲王都假装不知道,更不要说刑部的那些饭桶了。眼下南方又打仗,谁还有空理会她,所以马赛花又和当初跟着李公公的时候一样风光。”
王八耻说起宫里的事如数家珍。
大内皇宫说到底也没多大,那些宫女太监伺候完主子,也不准乱走,所以便扎堆闲谈,每个人都会多少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大家凑到一起,便是一个完整的皇宫秘闻。
牛福见王八耻说得差不多了,又态度真诚,毫不隐晦,知道这是在等着自己告诉他兰心的下落,老瞒着怕是要得罪这个小太监,于是和王八耻碰了一杯酒,道:“王公公,实不相瞒,前两日,我找一个文曲镇来京城乞讨的老乡打听过三爷他们的下落,三爷他们半路上逃了,但是听说没回文曲镇,去了哪也不知道,可能是不敢露面。不过凑巧的是打听到了兰心姑娘的下落。”
王八耻眼睛一亮,急忙道:“兰心姑娘在哪儿?”
“她当时在武曲镇,听说和她义父就住在哪儿,闲暇时还经常在街边卖艺,不过她义父好像身体不太好,兰心姑娘经常一个人卖艺,你想啊,关外冰天雪地的,他义父身子不好,也不能赚钱,可能都靠着兰心姑娘养家,这姑娘也真不容易!”
王八耻闻听,心中一酸,两行热泪沽沽而出。
他仿佛看到大雪纷飞的街头,兰心姑娘一身单衣站在街头卖艺,小脸冻得通红,还不得不强挤笑颜向路人讨钱,有没有地痞无赖欺负她,有没有恶棍流氓垂涎她?
王八耻泪如雨下,他的心揪成一团,恨不得立刻飞到兰心身边保护她、疼爱她……
牛福没有想到一个皇宫里的太监还有这份牵挂,看着王八耻动容的模样,他忍不住叹了口气,劝道:“王公公,别难过了。我看你对兰心姑娘一片真心,兰心姑娘要是知道,一定会高兴的。回头我让那位同乡捎个口信回去,告诉他京城还有你惦记着她。”
“别、别……”王八耻急忙挥手,道:“老管家,你的心意我领了,我只是惦念着她,知道她还好也就放心了。”
王八耻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丝绸口袋,沉甸甸的,递给牛福,接着道:“这是我自己攒下的一点儿钱,请老管家托人帮我带给兰心姑娘,当时她走的时候,我也没来得及见她,大内深宫,我出来一趟也不容易,就劳烦老管家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