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败的庙宇里,一位衣着干净,气质斯文儒雅的年轻人端坐着。当他抬头看到一个衣着单薄的少年走进来,显得很诧异,只是再看到少年身后的凶悍黑猪时,就有些慌张了。
本是端坐的身子,缓缓起来,往残缺的佛像后面靠拢几步,眼睛紧紧的盯着那头獠牙黑猪。虽然压住心中的恐慌,但是他的双腿却有些微颤。
三冬雪打量着他,只觉得他气质很是不错。微微一动“识根看骨”,惊讶的发现这年轻男子居然有着不错的灵根。
当下,三冬雪对着猪刚鬣招了招手,后者哼哧一声,躺在不远处的地下,扇动着耳朵。
“不要怕,我这猪从小便开始驯养,不会伤了你。”三冬雪徐徐说道,毫不顾忌的就地而坐。
那儒雅的男子红着脸轻轻点头,尴尬的重新把蒲团放好,坐了上去。
只见他手里捧着一本书,名字被遮住,想来是人间的四书五经之类。
夜色已晚,年轻男子看少年与黑猪入了梦乡,也捂着嘴打着哈欠。把书放入行李后,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缓缓入睡。
第二天清晨,两人一猪同时醒来,那貌似书生模样的男子对着三冬雪微微点头,收拾好东西便出了庙宇。
三冬雪摸着下巴,思索着跟他套着近乎。招呼一声猪刚鬣,便跟了上去。
冬季的清晨,寒气还是挺重的,然而周围的草木身上却没有霜雪,空气也很干燥。
那男子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回头望了一眼,又转了过来,虽有疑惑,却也只当做同路之人,不再理会。
傍晚时分,那男子似乎到了目的地:一座不算多高大的山峰。
“终于到了。”男子呼了一口白气,神情有些兴奋,两侧的脸颊红通通的。
只是高兴的同时,他也有些懊恼。
他转过身看着少年和那黑猪,面色虽有些烦闷,但他还是客客气气的问道,“小兄弟,你何苦跟我一日?如若有他事,还请告知。在下,白贵。”
三冬雪笑而不语,这座山峰已经被他的神识扫了一遍,大概的情况都被他弄清楚了。
白贵看这少年光笑也不说话,气的挥开袖子,便转身大步蹬山去。
三冬雪继续跟了上去,这种山峰对他而言犹如闲庭散步,稳稳当当。但是白贵却需要扶着一旁的树木,有时脚底还会打滑。
他看少年如此轻松,就连那黑猪更是迈着小步,丝毫不碍事。顿时觉得汗颜至极,叹了口气,继续努力的往上爬。
“你为什么要来这里?”
过了会,三冬雪开口问道。
白贵停下脚步,缓了缓气息,便说道,“我还当你是哑巴,原来可以说话。”
紧接着他就解释道,“我从小就喜欢看一些神仙杂书,一直想拜那九天仙人为徒弟。早些年听说这里有一座山峰,上面有一仙长开宗立派,便想来拜师学仙法。”
三冬雪点点头,摸着一旁的猪刚鬣,笑着说道,“我与你相同,也是来拜师学仙法。”
白贵诧异的看着他,又盯着猪刚鬣看了会,便缓缓说道,“不知那仙长可否同意你这黑猪入派。”
三冬雪哈哈一笑,没接他的话,反而问道,“听说这修仙极其磨练心与身,你不怕苦与闷吗?”
说到这,白贵的脸色缓了不少,就与三冬雪交流起来。
“应该还好。我看那书里说,修仙需要每天打坐冥想,一晃眼便一日而过。”
三冬雪点点头,看他休息的差不多了就继续往上走去。
约莫爬了四分之三,白贵大汗淋漓的靠在树上,也顾不得什么讲究。反观三冬雪和那黑猪却跟没事人一样,让他暗暗吃惊。
“小兄弟,你为何如此轻松?”
白贵实在好奇,于是问道。
三冬雪也坐在了地上,淡然的说道,“我家便住山下,自幼爬山已是习惯。”
原来如此,白贵才觉得心里好受些,不然他一个成年男子还不如一个十几岁的少年,着实尴尬。
休息的过程中,三冬雪又问了白贵一个问题,“修仙的目的在于什么?”
为何而修仙?是为了修仙而修仙,还是为了什么而修仙呢?
很多修士,过了数十百年,便会忘了曾经修仙的目的。当一个修士没有了最初的修仙目标,那他的修炼生涯也就止步于此。
“我……”白贵一时说不出话来,这个问题突然把他的心给堵住了,他需要好好思考,不然即使教了功法,也不一定能突破拓脉五层。
为什么要跋山涉水来寻仙?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神色恍惚之间,他突然看见一个个飞天遁地的仙人,驾着祥云骗来骗去。
他看见一个个仙人移山填海,他好不羡慕。
蓦然间,他看见一座大宅里,躺着已经去世的父亲……
“我想……”白贵嘴里跳出两个字。
三冬雪目光微凝,徐徐问道,“你想什么?”
“我想自由,我想无病无灾,我想逍遥的活下去,在九州大地,随意畅游。”白贵将心中的想法说出来,顿时目光有了一些变化。
三冬雪点点头,白贵的想法他觉得挺好的,似乎也挺简单的。
自由的定义有很多,最简单最纯粹的便是无拘无束,无牵无挂。
对于三冬雪来说,跟哥哥在一起,听哥哥安排的,和哥哥一起看外面的世界,这就是最自由的。
休息好后,二人便蹬上了山峰。
此时天色暗淡,在他们面前乃是一座斜歪的三层石塔,石门上刻着三个歪歪扭扭的字体:灰仙洞派。
“这便是仙人的宗派么?果真有些与众不同。想来是个不问俗世,清静之人。”白贵的一番评论让三冬雪暗暗偷笑。
一旁的猪刚鬣更是斜眼看着他,心想这是什么眼界。
白贵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整理好发倌,刚想伸手去敲门,似乎觉得不妥,便跪在地上大声说道,“弟子白贵,跋山涉水数时日,前来寻求仙缘!”
等了片刻,白贵又喊了一遍,那石门才缓缓打开,露出一个白发须眉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