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出发点还是为了南宫无言着想,也是为了替吕尚武邀功。
不论是在哪一边,他都做了好人。
两人回去的时候,南宫无言好不容易压下了心中对沈君兮的复杂,在观察郢城的地形图,下令郢城上下时刻提防北诏来犯。
也不知道北辰修那一批攻城的新型武器是怎么做出来的,若是下一次准备充分再来攻城,只有他和李宗锦在此,也不知道能不能抵挡。
失去郢城是小,若是当真让北诏攻破了东楚边境,对整个东楚士气的打击是巨大的,包括百姓对他这个帝王的尊崇,也会大大减弱。
宦官来报李宗锦去而复返的时候,南宫无言还处于极端烦乱的状态,原本不想见他,复又考虑到现在还有用他的时候,微微眯眸,还是传唤了。
殊不知李宗锦进来之时,还带了个吕尚武。
南宫无言似乎有几日没见过这个贪生怕死碌碌无为的城主了。
两人恭恭敬敬的给南宫无言行了一礼,起身后,李宗锦率先说道:"陛下,臣出门之时恰好遇到了吕城主,他似是有要事禀报,臣得知后,觉得此事事关重大,遂带他前来见陛下,求陛下裁夺。"
南宫无言微微挑眉看向了吕尚武,心道他最好是真的有事,别没事跑来献殷勤,满是奉承溜须拍马。
吕尚武见南宫无言面色不善,捏了把冷汗道:"微臣前些日子,偶然间得知,丞相大人...身怀有孕,应已一月有余。"
他战战兢兢的说完,抬头偷偷看了一眼南宫无言的神色,只觉他似乎是愣住了,然后面色在一刹那间变得难看起来。
沈君兮怀孕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吕尚武说是一月有余,按照时间去算,应当是她在北诏的那段时间。
那么孩子是谁的,不言而喻。
北辰修。
南宫无言面色在那一瞬间变得可怕起来,眸中黑潮涌动,逐渐聚集翻涌,杀意一闪而过,唇角微勾,带着些许嗜血的味道。
很好,沈君兮已然来了东楚,在他手底下待了这么久,不过回了北诏数日,便与北辰修私相授受,两人竟连孩子都有了。
那她还回东楚做什么?还回他身边做什么?
可南宫无言又十分清楚,沈君兮回来,不过是为了报复,为了取他性命。
她腹中的孩子,再次提醒了南宫无言,沈君兮的心,没有半点是放在他身上的。
尽管他为她做了那么多,给了她无上的权力和尊荣,让她成为东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可她还是背叛了他。
说来可笑,他照顾了沈君兮这么久,事事体贴入微,竟是在替别的男人照顾他的妻儿。
南宫无言本以为,沈君兮就算不会彻底怨恨北辰修,也不会想要同他有任何的牵扯,不会和北辰修产生任何的交集。
他本以为,沈君兮早已不爱北辰修,她是个独立的个体,她有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或许有一日,尘埃落定,她还有接受自己的可能。
可如今,他心心念念的女子,腹中怀着别人的孩子,分明就是对他那一片痴心极大的嘲讽,和对他一代帝王的折辱。
沈君兮,当真是好样的。
自己喜欢了这么久,舍不得伤她半分的人,。
哪怕是她已然知道往事的真相,没了半分利用价值,甚至于还有可能危害到东楚的利益,南宫无言也舍不得去处决,只是让人将她软禁起来,好生照顾着。
他为了沈君兮已然做了这么多的让步,他本来愿意用尽一切去补偿她,可她又是怎么对自己的?
怀着别人的孩子,在东楚做卧底,利用着他的信任,引导着东楚走向败局。
她...怎么对得起自己?
帝王盛怒,小小的书房内,气压再次降至极低。
陌玄跟着南宫无言的时间最久,此时当真是大气儿都不敢喘一个,上次陛下这个样子,还是其生母过世之时。
李宗锦和吕尚武对视了一眼,心知肚明南宫无言已然怒极,亦缄默不言。
直到南宫无言看着吕尚武,微微启唇声音冷似寒冰,"此事从何而来?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若有半句虚言,朕诛你九族。"
吕尚武在那一瞬间,是真的知道了什么叫害怕。
他只觉自己颈上一凉,吓得双腿发软,伏在地上,神情恳切,老老实实的将沈君兮是如何微服去郢城里那家药铺看出来自己身怀有孕,自己又是如何发现的从头到尾说了一遍,连着细枝末节都没放过。
"那你为何,现在才来禀报?"南宫无言的声色杀气腾腾,一股威压压得吕尚武不敢抬头,亦不敢撒谎。
"陛下恕罪——不是微臣不报,实在是...微臣怕误解了丞相大人,亲自向她求证过,她..."吕尚武生怕南宫无言盛怒之下当场斩杀了自己,急急忙忙将那日自己和沈君兮的对话如实告知,将所有的过错隐约推在了沈君兮身上。
南宫无言听完,更是心底发冷,额角青筋暴露。
沈君兮为了保住这个孩子,竟将那么大一顶帽子扣到了他头上,如此不择手段,没了底线。
要知道,冒充东楚皇亲国戚,可是死罪。
若是她再无耻一些,直接与他一夜谶欢好,告诉他这孩子是他的,是不是南宫无言这个锅就背定了?
虽然沈君兮不可能那么做,但南宫无言还是气的浑身发抖。
只是心底隐约有那么一个声音,若是沈君兮当真愿意自荐枕席,他怕是,也甘之如饴。
若是她愿意斩断自己和北辰修的一切往来,愿意打掉她腹中孩子。
南宫无言从最开始喜欢上她的时候,就没在意过她是否完璧之身。
可沈君兮很明显不会伤害她和北辰修的孩子,那个女人,心里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北辰修。
甚至于愿意为了他生儿育女,为了保住两人的孩子不择手段。
她的心里,没有半点南宫无言的位置。
南宫无言眸色隐约有些泛红,带了几分嗜血的味道。
怒气无处发泄,他将目光放在了地上趴着的吕尚武身上,笑容阴冷,带着些许诡异。
"既是如此,你知情不报,欺君罔上,又该当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