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算是反应颇为及时了。
如今郢城的守卫都是李宗锦的人,由他守城也算是顺理成章。
至于吕尚武,早就跑得不见人影。
沈君兮跟着南宫无言下了城墙,李宗锦迅速命人搬了准备好的滚木和石头,召集弓箭手,做好城墙之上的部署后,带人守在郢城城门处,若是北诏攻破城门,他们便是东楚的第一道防线。
这般应对能力,倒也不弱。
有李宗锦在前方应敌,南宫无言带着沈君兮到了城墙之后的一处瞭望台。
这个距离,刚好够两人离开北诏剑弩的射程,也足以看清城下战况。
城池存在的意义便是保护城内的民众,郢城易守难攻之处可想而知。
北诏最初来攻城的一批士兵已然被滚木和石头击落了下去,成为后来者的垫脚石。
偶尔有借着云梯爬上来的,却被城墙上隶属于李宗锦的东楚守卫一剑斩杀,想要防住一时还是可以的。
沈君兮远远地看见了北辰修,他并未亲自加入攻城战中,看不清面上神色,但能感觉到他似乎并不打算轻易出手。
反倒是城门处情况更为危急。
郢城城门玄铁包边,号称刀枪不入,大火久烧不化。而架在城门后的那道横梁重达千钧,须得四人合力才能将其取下打开城门,本该是万无一失的。
可北诏接二连三的撞击,到底是让那横梁微微变了形。
北辰修并没有用传统的木桩去撞城门,而是让北诏的军队微微退后,轮流用落石和缠着铁链的一个状似流星锤的东西砸门,可以很清晰的看到,城门被砸出来了几个大坑,只怕要不了多久,就该被砸塌了。
毕竟,再怎么坚固的城门,也不可能是纯铁所制,且不说铁料不足,生铁冶炼技术也到不了这样的地步,若是真能造出来玄铁城门,其重量就不是普通人能承受的,并不适合打造城门。
所谓的玄铁,也就只是面上薄薄一层罢了。
若是北诏当真砸开了郢城城门,首当其冲的就是李宗锦。李宗锦一旦有所不敌,其后就是南宫无言。
局势对东楚来说并不十分有利。
沈君兮微微蹙眉,而后便看见东楚的弓箭手也站上了城墙一字排开,似乎是想射杀北诏攻城的那一批先锋军。
然他们未曾在城墙上站稳,便被下方手握剑弩的北诏军队射杀。
那支队伍,便是北辰修先前让白子昭训练的那一批。
他们得到北辰修的命令后,很快加入了战场,替攀爬城墙的士兵作掩护,准星极好,几乎是百发百中。
郢城城防转瞬间变得岌岌可危。
沈君兮很明显的感觉到了来自身侧的南宫无言释放出来的低气压,让人后背生寒。
郢城为何会颓败的这般明显,按理说双方兵力相距不大。
南宫无言或许看不明白,沈君兮却是隐约知道的。
这便是排兵布阵的个中门道了。
如今沈君兮和南宫无言站在瞭望台上,视野十分宽广,放眼望去,北诏一片黑压压的军队呈倒扇形分部,左右两翼分别布下兵力拉长战线,从旁骚扰的同时主攻城门,好似一柄锋利的箭羽想要切入地方内部。
这个阵法,叫做长弓阵,整个军队看上去就像是一把拉开的弓箭,进攻城门的主力部队,正是射出去的箭羽。
阵法最前排是一片盾兵,保护着身后较为脆弱的弓箭手,再往后是随时准备补上的后备军,便保证了北诏攻城和攀爬城墙的人前赴后继,不会给东楚一丝一毫喘息的时间。
反观郢城,便像是一片巨大的龟甲,在分散兵力攀爬城墙普攻的同时,薄弱之处便是城门口。
而东楚大规模的兵力却被限制在郢城中,难以发挥出原有的战斗力,反倒吃亏。
长弓阵箭羽所指之处,以己之长攻彼之短,何愁不能攻破?
此阵法攻击性极强,只是防守力要稍稍薄弱一些,最好的办法是在城门没有被完全攻破的情况下,极大程度的保存实力,打开城门大大方方的出城迎敌,分两翼包抄,因为其两翼最是松散,攻击力也不足。
沈君兮不等南宫无言发火,便十分通透的将眼前的局势分析给他听,南宫无言面色方才微微缓和了一些。
只是,对沈君兮所言大开城门迎战的策略,他还是有些怀疑。
若是当真打开了城门,北诏军队一拥而入,李宗锦的人,当真能打出去?
沈君兮似是看出了他的怀疑,淡淡道:"城门将破未破,本就抵挡不住北诏的军队,倒不如化被动为主动,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南宫无言蹙了蹙眉,终是觉得沈君兮言之有理,唤了李宗锦过来,将沈君兮的意图告知。
李宗锦到底是熟读兵书之人,虽说此法冒险了一些,却也的确是目前最为妥当的做法。
不得不说,沈君兮眼界很宽很远,常人所不能及。
方才他只是看到了眼前,想着全面戒备等着对方进来,却未曾想到主动出击。
说到底,他先前读的那些兵书都是纸上谈兵,真正面对对方泱泱大军之后,还是有那么一瞬间的手足无措。
南宫无言对沈君兮的信任,也是有道理的。
他发自内心的朝着沈君兮作了一揖,道:"末将谢过丞相大人指点,只是末将还有一事不明。"
沈君兮微微弯唇,负手而立衣袂飘飘颇有几分仙风道骨。
"战事吃紧,李将军有什么话直说即可。"
李宗锦略一沉吟,道:"依丞相大人之见,打开城门之后,我军应当分开两翼包抄北诏军队,可若是如此,城门处无人看守,岂不是给了北诏侵入的机会?"
沈君兮垂眸,有些替这孩子的脑子着急。
"城内十二万军队,总不是摆设。"
"你短期内,能带出去的只是一部分人。我的意思,是让你分散兵力去攻击北诏薄弱之处,但你必须要带兵正面迎敌,抵挡北诏军队入侵。"
沈君兮顿了顿,道:"我军处于弱势之中,自当出奇制胜,兵出险招。"
她的解释已然足够详细,语气中亦没有半分不耐,李宗锦面上一阵赫然,终是延误不得军机,匆匆向两人行礼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