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后一次看了一眼半躺在床上面色尚有些苍白的南宫无忧,道了声:"长公主好好修养,微臣告退。"便离开了揽月宫。
背后南宫无忧眸色闪烁,渐渐溢出一抹厌恶。
步非凡,看似风流倜傥,却也不过是个辅佐着南宫无言的佞臣罢了。
天色渐暗,宫中灯火一一燃起,南宫无言让人分头去找,终于有了结果。
先发现细节的是步非凡。
他在离御花园不远的草垛里发现了沈君兮的玉佩。
这玉佩是南宫无言给他的,是自由出入皇宫的凭证,她应当不会随手乱丢。
站在拐角的地方,步非凡能感觉到,她丢的方向,是先前睿亲王尚在宫中之时给他分的寝宫,也是睿亲王儿时的居所。
步非凡让人告知了南宫无言,便沿着那边一路找了过去。
睿亲王和其母妃离宫后,这里便逐渐荒凉了,掌宫的侍女大都分去了内务府,晚上应当也没什么人才对。
然,南宫无言赶到的时候,寝宫内却是灯火通明。
步非凡在一旁等着,一直没敢进去,只等南宫无言进来裁夺。
如今院子里站着的,也就只是南宫无言的几名亲卫和步非凡了。就算真的出了什么事儿,也不会有人外传。
南宫无言不知怎的,心里忽然没了底,不敢迈步了。
宫里没有传来任何声音,只是燃着一盏孤灯。他闭了闭眸,绕过了屏风,先看到的,是地上的尸体。
睿亲王看上去倒是衣冠尚算完整,只是双眸圆睁咽了气已然死透了,面上没有伤痕,身下是**的血迹。
然南宫无言却没再多看他几眼,而是匆匆望向了床榻。
松了口气的同时,南宫无言却有些不太敢上前。
他不知道他这个时候应该怎么办,按着之前的性子,趁虚而入让两个人都得到满足是他最可能会做的事情。
但遇见沈君兮之后,他竟莫名的,想要为别人考虑了。
至少现在的沈君兮,接受不了他。
眼前的画面让他一阵口干舌燥,他微微眯眸,说到底不知道沈君兮如今情况如何,他不敢就在这个时候转身离开。
挣扎片刻,南宫无言微微上前,似是想将沈君兮的手腕从轻裘下拉出来替她把脉。
女子的力气莫名的大的惊人,南宫无言微微用力,方才从床榻间抽出了她的手,却在看到她血肉模糊的十指后,心口一窒。
她该是用了多大了力气去克制,才会让自己的手变成这个样子。
而女子唇边的鲜血,也莫名的让人瞩目。
南宫无言有些心疼,却是束手无策。
她能克制到这个地步,就说明她决不允许任何人碰她。南宫无言纵使再心疼,再不想让她忍下去,也只能同她一起克制。
他微微俯身按着沈君兮的手,以免她再伤害自己。
而沈君兮,好似察觉到了什么,微微睁眼,落入眼睑的是南宫无言的脸。
她微微舔了舔上唇,舌尖早已血肉模糊,让她清醒了几分。
然她反应过来之后,说的第一句话,便是沙哑着嗓子口齿不清道:"别碰我。"
南宫无言心口一疼,闭了闭眸,声线带了些许无奈,"放心,朕不碰你。"
沈君兮盯着他看了半晌,只觉得这个人在这里,反让她愈发感到不适,她只能从唇中一点一点的挤出几个字,道:"你先...出去。"
南宫无言看了她一眼,道:"我怕你弄伤自己。"
不知不觉的,他连着自称都省了,眸中慢慢的都是对沈君兮的关怀。
沈君兮咬了咬牙,忽的想起,据这里不远处,有一个冰湖,进来天气渐暖,寒冰应当是融了,若是南宫无言再在这里按着她,她都不保证自己什么时候会失去理智。
可当沈君兮万分艰难的将这个想法告诉南宫无言的时候,却被他一口否决。
"你身子骨承受不住的。"南宫无言坚定的拒绝,早春的湖水依旧是冰冷刺骨,沈君兮若是躺进去,只怕第二日就会感染风寒生病。
可沈君兮却一直坚持己见,她快要克制不住了,眸色中满是水雾,几分难耐,勉力控制着身体不往南宫无言身上去靠。
"我不想...丢了自己。"
带着啜泣的声音和眸中落下的水珠,让南宫无言彻底愣在了原地。
这是沈君兮第一次在他面前哭。她是真的难受,且毫无办法了。
南宫无言咬了咬牙,然沈君兮却容不得他犹豫,颤声道:"不想看着我咬舌自尽,就带我去湖畔。"
南宫无言握着沈君兮的手腕微微收紧,最终还是给她裹上轻裘,打横抱起了她。
屋外步非凡一行人还站在那里,只见南宫无言怀里抱着意识不清的沈君兮出来,然后留下一道封锁睿亲王这个宫殿的命令,道了句不用跟来,便消失在众人眼中。
甚至于用上了轻功。
南宫无言和沈君兮一同入的水,却被稍稍恢复了些许力气的沈君兮用力推开,少女鬓发散乱些许失态的让他离她远些,南宫无言无法,只得放她靠在湖边石头上,然后步步后退。
湖水不深,南宫无言的胸腔以下尽数没入水中,刺骨的寒冷袭来,身上的衣物被打湿紧紧的贴在身上,由内而外的森冷。
而沈君兮环抱住了自己,瑟瑟发抖。那股子灼热终于有了些许平息的态势,让她恢复了几分清明。
然平息不过是一小会儿,很快沈君兮便又感觉到了一阵空虚和热浪由内而外的轰然散开,而肌理却浸泡在寒彻的湖水中。
所谓冰火两重天,大概就是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