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暖阳,柔光融融的,现下雕窗半启,窗纱微合,随着一阵阵暖风迎来往去。宝鼎茶闲烟尚绿,幽窗棋罢指犹凉。
自那日宫中回来,南宫灵就生了一场大病,这三日光景,就躺在床上,足不出户。大夫只说南宫灵本就体弱,且着了风寒,几剂药服下去也就没事。只不过,这三日药也吃不少,还不见好转。
初雪按大夫要求的,三碗熬成一碗,熬完了,正仔细的把药汁倒入碗里,才放入托盘出厨房,打巧遇上夏木,就听对方道:“小姐的病可好些?夫人今儿早上还问我,怎么得了个风寒就病好些天。”
“可不是呢,”初雪端着药,圆圆的脸蛋满是疑惑,“这两天小姐都郁郁寡欢的,不知道是不是病了的缘故,我感觉她心里头有心事呢。”
夏木听了,追问道:“怎么说的?小姐是不是说什么了?”
初雪摇头,“这倒没有,我就觉得小姐和以前不一样,什么都不爱说,”忽而,想到什么似的,眼前一亮,笑的挺贼的,“夏木姐姐,你说小姐是不是有心上人了啊!”
夏木抬手给她额头赏了一个毛栗子,“你这丫头,尽胡思乱想,看小姐知道了怎么收拾你。”
初雪吐吐舌头,“才不会呢。”
夏木捏了捏她鼻子,催促道:“快去吧,药凉了不好。”
初雪摸摸被捏红的鼻子,嘀咕道:“知道了。”
南宫灵睡醒了,觉得浑身不得劲,酸酸疼疼的,脑子也有些浑浑噩噩,心里琢磨可能睡多了,就掀开被子爬起来。坐在床口探身看了看,发现初雪不在,就弯腰拿鞋子穿,这一下子低头太猛,脑子一片晕眩,急抓住了床沿,等缓过劲,才穿了鞋子走到梳妆台坐下。
铜镜里的脸憔悴苍白,发丝凌乱的披散在肩后,南宫灵自嘲一笑,以前她的身体很少生病,快忘了生病是什么味道,现在终于又体验了一把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的感觉。屋子里有些闷,她推开旁边的窗,暖风吹进来,带着花粉的香气。
这次突如其来一场病,可能是她来了这里之后一直焦虑,加上后面的事情,精神高度集中,丝毫没有懈怠过,所以遇上点凉风什么,就被吹倒了。
初雪推门进来,“呀,小姐你怎么起来了。”
南宫灵敲了敲头,“老躺着骨头快散架了,起来走走。”
初雪把托盘放在桌上,打开衣柜取了件披风给南宫灵披上,“小姐病还没好,别又着凉了,”说完,又把药端过来,“药也吃了好几副,小姐的身子也不见好,赶明儿我得和老爷说说,换个大夫瞧。”
南宫灵嫌弃的看着那碗黑乎乎的药水,跟墨汁一样,苦着脸,皱眉道:“我觉得我病好了,不用喝药了。”
“这怎么行呢,”初雪态度颇为强硬,“一定要喝的,不然病好不了。”
南宫灵这会儿真心特别怀念西医,一颗胶囊合着水吞下去,什么都感觉不到就下肚子里去了,哪儿咕嘟咕嘟喝这黑药水,哭不说,味道也重,皱皱鼻子,扇扇手,道:“我不喝,你拿远点。”
初雪为难的站在原地,扁扁嘴,“小姐要是不喝,夫人就会怪初雪没有照顾好小姐,小姐要是再有个什么,初雪还有什么脸活下去,”说到最后,衣袖掩着脸,呜咽起来。
南宫灵彻底没辙,投降般说道:“你别哭啊,别哭,我喝,我喝就是了。”
“真的?”初雪马上转哭为笑,“我给小姐准备了蜜饯,小姐喝完嘴里含一颗,什么苦味都消失了。”
南宫灵壮士断腕般拿起那碗药,一手捏住鼻子,一手往嘴里猛灌,就这样,一碗见底,一股反胃涌上来,差不多把喝的都吐出来,终于压住胸口翻涌的感觉憋了回去,初雪适时的往她嘴里晒了个酸甜的梅子,慢慢的,才算把那味道赶走了。
南宫灵心里默默的下了个决定,她以后再也不敢生病了!
初雪给南宫灵梳妆,“小姐,我给你抹点胭脂水粉吧,再去花园里散散心,人也能精神些。”
南宫灵想想也好,几天不出去了,人都快发霉,便点了点头,又想起什么,问道:“最近没什么事吧。”
“也就是这家的少爷取了那家的姑娘,别家的老爷又迎娶了个小妾,不过,这几天还有个事儿,”初雪边说边拿出一个盒子,细细看了前几日才研碎了的香粉,盒子未及打开,便是迎面的馨香,微笑道:“可是好了,这是前几日闲暇时,我和夏木姐姐自己做的香粉,小姐你看如何?”揭开盖子敲了敲,淡粉的色泽非为华贵,却胜在雅致非常,取出一些抹到脸上,盈盈光润,柔而不腻,匀而不黏。
“你们手还挺巧的,”南宫灵拿过盒子闻了闻,味道还真不错,效果也好,这要是拿到工厂大批量生产,应该挺有前途的,“刚才你说不过还有个什么事儿?”
“唔...”初雪凝眉想了想,不知道怎么说,“就是,我听厨房的李大娘说,她出去买菜的时候,听说全城都在谈论小姐呢,说小姐大智大勇,不仅容貌倾城,而且聪慧绝顶,计大人的案子都是小姐的功劳,还揪出了底下的贪官。就连陈司马这样的重臣,小姐都敢跟他对着干,可谓女中豪杰,巾帼不让须眉。”
南宫灵听了,脸色一点点凝重起来,为什么会这样,故意将功劳全都加诸在她身上。双眼看着铜镜,心思却越飘越远,是要将一直置身事外的南宫家牵连进去么,还是有其他的打算。不管如何,南宫灵都知道,皇帝心里的算盘 不止这点。
“小姐可真厉害呢,”初雪满脸敬仰的笑着说道:“现在好多人都夸小姐,更想一睹小姐风采。”
南宫灵的头沉重起来,一抽一抽的疼,手指抚上太阳穴揉压,“初雪,父亲知道这些吗?”问完又觉得多余,她爹怎么可能不知道,于是多加了一句,“他怎么说的。”
初雪仰着头想了想,“老爷好像听了之后就说了一声嗯,其他什么都没说。”
南宫灵捡起一旁闲置的棋盘上一颗白棋,自言自语道:“要是不走,那这棋不是也下不下去么,”心里打定主意,以不变应万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