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山谷,没多久雷越就见到散躺在谷中的几具尸体。阿拉贡见状,叹息道:“没办法,为了生存。找到昊天幻境的幻师队伍不只我们一个,为了争夺这个地方,彼此间不得不以弱肉强食的法则来决定,究竟谁有资格进入到里面。灵界天,就是这个样子。你不吃别人,别人还会每天研究怎么来吃掉你。所以,想要生存就必须抢在别人前面动手!”此时此刻,阿拉贡一扫身上的低调气势,坦露出了一位长年游走于生死边缘的幻师高手所独具的强悍、不屈意志!
然而,随着不断前进,谷中出现的尸体愈来愈多。并且,这些人死的十分奇怪,每个人脸上都挂着浅浅的笑意。如果没有身体上那一道道深及内脏肚腹的刀剑伤痕,还真会让人误以为他们都躺在地上睡着了。
“这些人不是我们所杀。”阿拉贡俯身检验过一具尸体上的伤口后,脸色显的十分凝重。
而此时雷越也察觉到,在他身体左前方的位置上,有数道不是很稳定的灵念,正沿着山谷高大的灌木丛迅速地移动。很快,阿拉贡也发现山谷前方异常的灵念波动。当下他取出一片障目之叶,以口水打湿,粘在额间眉心处,同时低声对雷越道:“障目之叶除了能够扶正心念、灵念,尚还可以闭住外露的灵念、灵力。只要我们不弄出太大的声响,对方一时半刻很难发现我们的存在。”
雷越会意,旋即拿出障目之叶,打湿后,刚刚贴在眉心。顷刻间一缕冰沁的凉意从额头直透全身。所过之处,通体的气血、术元、心念都显的格外舒畅通透。
“果真是好东西,倘若把它炼成药修术元,那岂不更加的如虎添翼了?”自忖间,雷越小心把一片障目之叶收入里怀,等待日后有时间,再拿出来细细分析蕴含其中的奇异力量。
……
穿过一丛丛生长在谷底的高大灌木,雷越和阿拉贡终于看到了散出灵念的五个人。这五个人高高站在半山腰一块横出的岩石上,或坐或立,姿势不一。为首的是位身材干枯,容貌冷傲的老者。他两手负在身后,紧皱眉头,正仔细打量山谷尽头处的一团遮天雾气。
阿拉贡掩在树丛后,凝聚目力,看清楚冷傲老者的长相,他伸出食指,在身下潮湿的泥土上写道;萧寒、立天门四大门徒之一、传闻身怀灵阶中期修为、此人不可力敌,只能智取雷越见到地面上的字,暗暗点了下头,旋即挥掌将字迹尽数抹掉。
此刻,立身岩上的老者已经转过身,厉声向身后的四人问道:“远处那团飘忽不定的云雾,就是‘昊天锁金柜’的埋藏之处吗?”
“回大人,正是图中标示的位置。”一个身材高大的汉子回答完,又捧出一个金黄画轴。
萧寒接过画轴,拉开细细对比观摩。随即他将画轴合拢,沉声道:“四十二位立天门弟子惨死谷中,你们就是这么为门主大人效忠吗?”
岩上伫立的四人皆沉声不语。
“数十位弟子死时面孔皆呈现无诡异的笑容,哼!纵观灵界天,能以如此手法杀人的也只有魔桃幻域那帮小娘儿们能做出来。难道那帮子娘儿们想从门主大人这里分一杯羹不成?”
这时先前的高大汉子又拱手说道:“大人,这谷中还有一支力量没有显露。”
“说来听听……”萧寒沉下脸。
“早在我们入谷时,就发现谷口布满了尸首。等进入谷中,我们偶然见到了拜占骑士团遗留在地下的一枚徽章。由此,可以断定,拜占骑士已经赶在我们和魔桃幻域的人之前,进入了山谷。”
“拜占骑士?是那支由阿拉贡带领的蛮荒骑士队伍吗?”
“正是。”
“那是支微不足道的力量,他们到此处,想必只为‘生存’二字。这样吧,等下进入谷底,我们先拿魔桃幻域的人开刀。然后快些找到‘昊天锁金柜’方为上策,至于拜占骑士,他们立天门并无瓜葛,我们就不必理会了。”萧寒丢回画轴,又掏出块白净的手帕仔细擦了擦双手,淡淡而言。
阿拉贡耳闻困在幻境中的拜占骑士并没遭受萧寒的毒手,遂伏在树丛中,长舒了一口气。这时,岩上伫立的五人已经飞身远去。阿拉贡便压低声音对雷越道:“萧寒修为深厚,据传已经到了灵肉合一的境界。能在体内辟出灵方真境,纳天地灵气于真境内,自身灵力更是如浩瀚大海,无穷无尽。他若动手,除非魔桃幻域内的顶级高手现身。否则,绝难抵挡他的攻势。”
雷越深知阿拉贡所言非虚,方才萧寒立在岩上,休内灵念、灵力点滴不露,他站在那里,如非雷越肉眼所见,仅凭心念,压根儿就察觉不到对方的存在。
但凡幻师,步入灵阶后,身上的修为就很难得到突破。有的甚至潜修了千年、万年仍旧停在灵阶初期的境界。这个萧寒能够修到灵阶中期,化生灵方真境。如此深厚强悍的修为,居然只是立天门的一个门徒。那立天门的门主勾陈,又会拥有怎样可怕的实力呢?
直至此时,雷越终于感受到灵界天的残酷和可怕了。同样,他还切实领悟到––阿拉贡带领拜占骑士团,能够在如此凶险的地方存活,该是多么的艰难和不易!
……
萧寒一行五人的身影没入谷底尽头的白雾深处后,雷越见再无任何的灵念波动出现,便与阿拉贡一道站直了身体。
“难道谷底中的幻境是魔桃幻域的高手制造出来的?”阿拉贡凝视白雾,沉忖道。
雷越道:“不排除这种可能,方才萧寒说这里埋有‘昊天锁金柜’,我们虽不知那是个什么东西。但显然,魔桃幻域的高手、立天门的高手都是为它而来。至少前辈……”雷越笑了笑,缓言道:“你们可算是误打正着。”
阿拉贡惭然道:“误打正着……好一个误打正着,却让我的兄弟们被困在里面达数月之久。立天门、魔桃幻域都是我们惹不起的力量。如今,我们还是速速进入幻境,救出兄弟,然后趁早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雷越对此没有表言,但他心中却早有打算;进入幻境,除了找到拜占骑士,他还将尽最大的可能去寻找雾纱雪。此外,如果可以,雷越想顺便连同那个神秘的‘昊天锁金柜’一并弄到手!
……
阿拉贡没有带雷越跟行立天门萧寒潜入幻境,他走的是另外一条路;先是窜行到山谷左侧一道陡立的悬崖上,然后屏住气血,沿悬崖垂直落入谷底。
一入谷底,不知为何雷越发现周身的云雾顷刻消散,取之的是一大片残破不堪的楼台亭榭。这些楼宇虽说年代久远,但保存的依旧完整。观望之下,大体能感受到谷中当年的繁华景致。此外,由于这里年久不曾有人踏足,以致谷中树木丛生,一株株大树宛如擎天的巨柱,顶着硕大的树冠把整个山谷遮挡的严严实实。这番景象,与谷外的澈碧晴空相比,简直就是截然不同的两重天。
阿拉贡伏低身形,悄然对雷越道:“谷中已经被幻境笼罩,你我看到的是山谷本质,倘若摘下障目之叶,眼中所见便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雷越当下除掉眉心贴住的障目之叶。果真,入眼处皆是大小、模样完全一致的树木。此外,树林中央还有淡淡的云雾飘动。丝毫不见任何楼宇,更不用提找寻什么出路了。
世间万物,多有相生相克。雷越想不到小小的一片树叶,居然可以破掉迷惑灵阶幻师的幻境。感慨之余,他心中那个参悟障目之叶,提粹药修术元的念头又加强了几分。
……
阿拉贡思忖一番,打量掩藏在谷中的楼亭废墟,似在寻找来时拜占骑士所走过的路。原地转了几个圈后,阿拉贡向雷越等人一摆手,几个人便小心拨开灌木丛,沿一条曲折的石板小路徐徐前行。
一路上,雷越并没遇到立天门的萧寒等人。走了大约半柱香的功夫,阿拉贡突然停下来,压低声音道:“应该是这里了,我走时特别留意距离,从被困住的地方至谷口应该是一千三百六十四步。如今我们走的正好是这个步数。如果没发生什么意外……”说到这儿,阿拉贡表情猛地一呆,目光不由自主落到了脚下……
阿拉贡踏住的是一块布满了青绿苔藓的石板,不知何时,上面落了几滴暗红的鲜血。鲜血,即意味有人受伤。阿拉贡也不顾暴露行踪,挥身向前一窜,拐过几根东倒西歪的大石柱,来到了一处没有了屋顶的厅堂内。
雷越、罗迦、蓝魔紧随其后,然后就在三人步入厅堂的刹那,他们惊呆了––只见破败不堪的厅堂内,以各种不同姿势站立着六个人。这六个人衣着各异,身材高矮不一,站在那里就如同石质的雕像般纹丝不动。
很快,雷越知道这些人站在原地不动的原因了。因为,他们此刻都已经是死人!他们的身上,不仅没有半点灵力、灵念的气息波动。就连最最基本的生机也彻底消失。
阿拉贡小心绕过一具具僵硬的身体,按奈住内心愤怒的情绪。最终,当他轻轻用手指触碰一位身材高大,长有一脸络腮胡的中年男子时。突然,那名男子的身体就像一块被切成无数碎片的豆腐,顷刻间散乱一地,随即血如泉涌,染红了大半个厅堂的地面。
惊愕间,阿拉贡闪身退避,手指又连连触碰了剩下的几个呆立死人。毫无例外,这些人的身体都像切碎的豆腐,散落在地面上。
破败的厅堂内,血流如泉,腥臭难闻!
雷越、阿拉贡、罗迦、蓝魔等人却恍然未觉。片刻后,雷越沉声问道:“是他们吗?”
阿拉贡深吸口气,木然点了点头。
“是全部吗?”雷越有些不忍相问。
“差不多吧!除去这里已经死去的骑士外,远在万里之遥的营地内还有仅存的四位拜占骑士。”阿拉贡神情索然。
蓝魔蹲下身,细细察看每一位拜占骑士身上伤痕。旋即,他对雷越道:“下手的人修为强悍,至少也要在灵阶中期境界。但……这并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他杀害这几位拜占骑士所用的功法,乃是尊界天,刀尊皇甫逊的成名绝技––天罗地网!这种功法,是用体内灵力幻化出一柄尊阶灵器,一刀斩出,刀下所有生灵都会被凛锐的刀芒切成网状。此外,由于刀速太快,以致于被杀的人死人,身体还能保持住死去的姿势不变。”
雷越沉声道:“刀尊皇甫逊……难道那个人到了灵界天?”
蓝魔摇头道:“以刀尊的性格,他根本就不屑于同灵界天的人动手。再说了,这记天罗地网虽说十分强悍,但与刀尊相比,仍旧显的逊色太多。简直就不是一个层次上的修为。压根儿就没有任何的可比性。”
“难道说是皇甫逊的后人?”阿拉贡嘶哑嗓子问。
“不可能……根本不可能……”蓝魔摇了摇头道:“你太不了解尊界天了,那里的尊级高手,根本不会收取任何人做门徒、传人!尊级高手们聚集在一起,除了让他们的势力显的更强大外,就是不断的战斗和争抢一部部所谓的帝阶功法。然后,再修炼、再争斗……没有人会闲下心去收什么传人。”
“既然如此,那么这个高手的身份,岂不就在为一个谜了?”雷越自忖道。
“他不是谜!”阿拉贡打断雷越的话,旋即一字一句地道:“只要他还在灵界天,就算我耗尽身上最后一丝的灵力,也誓要将此人扒皮抽筋、挫骨扬灰,以祭死去的兄弟们!”
雷越深信阿拉贡说的出,做的到。只是,那个人一下子出手杀掉如此多的拜占骑士,他最终为的究竟是什么呢?疑惑间,刚刚起身不久的蓝魔仿佛看到了什么,迈步飞快地向前走,随之,他在一个被打翻的青砖下,发现了一块青铜质地的牌子。
蓝魔将青铜牌递给雷越,他接过一看,见这块青铜牌有巴掌大小,上面还雕刻了一个拉弓搭箭的武士。身旁的阿拉贡见到这块青铜牌,当即怒声道:“是轩辕幻域!这是轩辕幻域的手牌。持此手牌可以自由出入整座幻域。看来,行凶的人,必是轩辕幻域的高手无疑。”
雷越则摇头道:“我看未必,这块手牌是被人刻意压在砖石下。除了栽赃嫁祸,我想不出其它的可能。由此可见,行凶的人不仅修为强悍,行事手段更是缜密无比。他丢下这块手牌在这里,必定是想混淆我们的视线,让我们将杀人的事归罪到轩辕幻域身上。而他,大可以在背后坐享渔翁之利。”
罗迦、蓝魔对雷越的分析连连点头;阿拉贡此时找不出线索,又耳听雷越的一番分析十分在理。便推翻了他的论断,转尔开始全力在这处破败的厅堂内寻找其它有价值的线索。
这间没了屋顶的厅堂,此时除了满地的鲜血,再就是数之不尽的破碎砖石。众人找了半天,发现再没任何有价值的东西,正欲商议下一步的行动计划时。突然,雷越察觉前方有一缕灵念如盘缠的灵蛇,正悄悄地向他们接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