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于正越来越不明白皇上的心思。
当初登基不久,皇上就快马加鞭赶去慕容府要见梨花公子。那时候他还傻乎乎的以为皇上和公子是断袖情深。直到他亲眼看见,这一生他都不会看见比公子更美丽的女子,不着半点胭脂,可是美貌无双。他原本以为皇上亲自追赶,事情必然会有转机。可是等了很久,只看见公子下来,脸色凝重。他有些担心,于是悄悄上楼去看。
他想他一定是看错了。皇上是公认的沉静性子,怎么样都不见他颓废过。可是那一天晚上,满屋子的空酒坛,他看见皇上在哭,肝肠寸断。
当时他就想,这样的爱这辈子都不会有几回。
后来,他陪着皇上去参加了公子的婚礼。虽然看不见公子的样子,可是身着嫁衣的公子身姿曼妙,可以想象盖头底下是何等的明丽之色。下意识看看皇上的脸色,除了平静,他在皇上的眼里看不见任何东西,因为已经心死了。
再后来,听说慕容倾覆死的消息,他以为皇上会很开心,会马上去找公子表白心意。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只是他好像听见皇上当时叹了一句:“嫣真一定伤心了......”
皇上登基不算早了,立后之事也成了文武百官每日上朝都要重复的内容。皇上一直推脱,可是根本挡不住众口一辞。心烦意乱,他陪着皇上出宫。可是没有多久,皇上不知道看见了什么,眼神都变得不一样了,拨开人群不顾一切的追上去。后来,停在大将军府边上的一间小茅屋。皇上想要推开门进去的时候,透过竹缝隙看见两个男子在紧紧拥抱。其中一个气质出众,另外一个则只能看见背影。
皇上的动作就这样停下来。那时候,他突然觉得死寂的可怕,皇上好像被抽走了灵魂。于是无意识喊了一声,皇上才慢慢回过神,走开。
回到宫里之后,皇上越发沉默了。
他忍不住:“皇上,你既然这么喜欢公子,为什么你不去追求她?”这句话已经逾越了君臣界限。但是沉静墨却没有生气,沉吟许久,说道:“有些事,不是我想它怎么样,它就会怎么样。你不明白。”
“微臣是不明白,但是微臣也是个男人,如果喜欢一个女子,无论如何,都要试一试,让她明白我的心意。就算她还是不肯接受,自己也不会有遗憾。”更何况,烈女怕缠郎,他相信没有一个女子可以抵挡得住皇上的深情。
“是吗?”沉静墨的眼神突然划过一道流光。他的嘴角渐渐浮现起了笑意,上扬的弧度越来越大。
那一天晚上,我一个人走在街上。这时候不算太晚,可是街上漆黑一片,竟是一个人也没有。我因为看不见,所以走的很是缓慢。
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我停下脚步。前面大路两边,有灯火亮起,一盏接着一盏,仿佛是花开的瞬间,依次美丽。漫天的梨花纷繁如雪,飘落在地上很是素雅。那些一路亮起的灯笼,照得整条大街犹如白昼。我这才看见,原来街道两边都整整齐齐站着百姓,手上都提着一盏描绘着梨花的灯,从灯火亮着的远处走过来一个人。青衫落拓,秀美无端。
一步步走向我,站在我的面前,道:“嫣真,我以全城百姓为见证,倾国相聘。你可愿嫁给我?”
我惊愣之下,倒退几步。“沉静墨,你在搞什么鬼!”
“我只想你嫁给我。我知道我太过懦弱,就算喜欢一个人也顾虑重重,不敢轻易说出口。我不如慕容倾覆对你情深意重,为你不顾生死,更是不如师兄为你牺牲一切。可是我还是想说,我爱你,嫣真,我总是忘记和你说,我爱你。”
师兄?“你是神医的小弟子?”
“是。谢昭和是我的师兄。”
我简直是不知所措。本来以为从今往后,我的人生和沉静墨再没有半点干系,怎么料得到还有这一出?
“请你嫁给我。”当着这么多百姓的面,他竟毫不顾忌自己帝皇的身份。
所有的百姓似乎都在翘首期盼我点头答应。也是,九五之尊的皇上,龙章凤姿,向一个面貌如此平凡的人求婚,说出倾国相聘这样动人的字眼,没有可能会被拒绝吧。
“不,我不嫁。”字字坚决,掷地有声。
百姓之间,一片哗然。沉静墨好似早就知道我会拒绝,只是微微笑着,站在原地看我走远。
我以为这件事到此为止,想不到竟然只是个开始。
接下来的每一天,他都要求一次亲,时间地点不定,就连求亲的花样也是变化多端。我从前还真是看不出沉静墨还有这等风流公子的手段。
他一直在求亲,我已经记不得自己拒绝了他多少回,以至于后来城里的百姓也由一开始的惊愕等各种反应统统变作自空见惯的麻木。
“昨天皇上又求亲了。”正在挑拣蔬菜的妇女这样说。”给我来根黄瓜。“
“知道,还是被拒绝了,都已经是第七十八回了。”卖菜的这样回答。“今天青菜很新鲜啊,要不要来一点?‘
”行啊。“
之前我一直担心阿和的反应,可是他好像一点也不知道这件事一样,依旧平静,我的心也慢慢放下来。可是我还是想的太简单,等我买完菜回来的时候,阿和已经不见了。
桌上有一封书信,我展开来看过,沉默良久。
”梨花,我走了。你不用找我,也不用担心。我是医者,本就该悬壶济世。师父传授我的医术我不想就这样浪费。我知道你的心里一直都不是我,当年是我自私,才会拖累你这么多年。现在我已经醒了,你不必再心存愧疚。小师弟对你是真心的。我知道,其实他才是你心底的那个人。现在我也应该放开你,让你幸福。一切珍重。“
阿和,为什么你要对我这么好?直到现在,还是不愿意责怪我半句?
“谢昭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