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王陛下亲使被遣来,只为相邀明日之宴,这岂有不去之理?可是忧啊愁啊,毕竟那可是一界之王,若是不小心出了什么差错,那可不得了了。不过想起来,也已经许久未正式面见零王了,那压迫性的威严,真是不好受的。也罢,挑件合体的衣裳,化些浅妆,也就出门去了。佴钤殃·斯波卡莉如是想着,早早地睡下了,好养足精神。灵女一职虽很是清闲,但日子一长也有些疲乏。
无风的晴日,阳光晃得有些刺眼,佴钤殃稍稍思索,笼了块轻纱丝巾在头上,便也走出了门。一路走去,两旁路过之人窃窃私语,她低调地垂眸,依旧不紧不慢地往暮殿走去。
既然是,又会请些什么人呢?她稍有慌乱,很快又恢复平静,雪颜上不见丝毫情绪。
至厅,已经设好了宴席,正等着诸位入座。令他诧异的是,这场宴会的规模很是低调,人数不多,约是在十人以内。她虽疑惑,也不动声色,随着侍女带着入座,等侯主人的到来。她垂眸,却留神观察着入座的每一任。很快,零王也到了。
“今邀请你们来,只是为一件事,希望诸位能对外保密。”方坐下,零王边已经严肃开口,镇得全场鸦雀无声,众侍女仆人都纷纷恭敬地退下,关上门。一时间,气氛肃穆。
佴钤殃桌下双手紧握,手心出汗,目光紧紧盯着面前杯中的清茶,茶面映出的笼纱女子薄汗微出。
零王扫视座下诸位的神情,才又缓缓再次开口:“本王与顾陵梓园颇有交情,近日来,园内传信,邀请我王室之人,本王应下了。于是本王决定让我王室三王子,与贵客一冬圣使同去,以示我王室尊重。还有圣灵女佴钤殃,本王也恳请你同去。”
他威严的气势猛然压迫过来,听到自己的名字,她愣住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急急起身行礼:“佴钤殃何能,能与三王子及圣使同赴秘园?谢过陛下,佴钤殃领命。”
她惶恐不安,终于听到大赦:“免礼,起来吧。现始,请诸位尽情享用佳肴,不必拘束。”说罢,执杯而起。
众位纷纷效仿,敬酒酣饮,紧张的心绪一下消失得无影无踪,悄悄在私下里议论方才宣布之事。
刚刚领命,佴钤殃已是一身香汗淋漓,却还是很拘束地没有扯开头上纱巾,用以掩饰她的慌乱不安。效仿他人大快朵颐,她嚼着平日里难遇的鲜美佳肴,却食不知味,脑袋一片空白,连连被呛到,只好尽量压低声音往肚里灌汤。
方才她应了什么?和三王子殿下一起去那传说中与世隔绝般神秘的顾陵梓园?那岂不是……陛下未免太看重她了,她有些难以承受。可是三王子千殁坠呀,多少天界少女的梦中情人,多么俊朗清冷的高贵人儿,虽然十几日前才匆匆见过一面,但是思念之情还是不可避免的让她慌乱无措。要是自己与他在那世外仙境共度上好一段时间,佳景佳人,不知会不会产生一些曼妙的情愫?想到这,她不觉小脸微红,竟没有发觉对桌一双深沉潭眸正牢牢地注视着她。
奇怪的是,零王提到的另外两人,千殁坠和一冬都没有来,代替的是其他的一些大臣。顾陵梓园这个事,与法离耶鲁王室之间的纠葛,可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赴宴的臣民大多知道,可对实情却都了解得不多,只好私下猜测着,也猜不出个所以然来。这宴席上,也顶多只有一头雾水的佴钤殃吃得欢快了。
自从零王开口之时便沉默不语的九霜,压抑了很久,终是敌不过内心的呐喊,忍不住询问零王:“陛下,为什么一冬大哥可以去,我却不能?我会很安分的,不会坏了你的面子。再者,没有我,谁来照顾大哥呢?他的性子只有我最了解,别人伺候不好他的。”
一时间,全场又是一片静默,连曾经在自己思绪中的佴钤殃都不禁望了她一眼,心想道:原来九霜也在呀……也是,为什么仅仅指明要她这么一个小女子同去呢?果真是为了照顾那二人吗?九霜若是也同去,她和三王子的相处,怕是……
零王轻咳一声,显示忍俊不禁,也没了方才严肃的架子,对这个有些放肆又心直口快的女孩很是喜欢,她跟长公主倒是有点像。他低头思索了会儿,才开口道:“如此,圣使又要怪罪本王了。九霜姑娘,抱歉了。圣灵女不在的时日,请守好灵殿。”
让王道歉,这令人惊恐不已的事情,竟就在眼前发生了。看来,这叫做九霜的小姑娘,来路不小啊,不愧是在圣使身边的人。众位如是想。但这也足见零王对圣使的敬重。
佴钤殃虽又疑惑,但还是压在心底,没有出声。
九霜气得水嫩的小脸魏红,但一想起一冬冷冽的眼神,浑身一个战栗,但也安分的没有再提。一场宴会,就这样平静的结束了。
辗转反侧,秀眉皱起,一双明眸终是睁开了,在黑暗中似乎泛出些许水光。她双手在背后一撑,从床榻上坐起,迷茫的神情望向窗外。疏星点点,也掩盖不了夜晚的凄清。她出神着,敲门声却突兀的响起,很是急促:“佴佴!佴佴!”
唯恐惊醒他人,佴钤殃连忙上前拉开了门,果然是九霜。只见她柔发凌乱,身上一件碎花素色绸裙微皱,小手执着一烛台,烛光闪烁暖黄的微弱光芒,衬得那张还显得稚嫩的小脸娇艳灵动,水嫩得让人很想咬上去。只是她一脸着急,赤脚跑来,险些就要急得蹦起来:“佴佴,我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必须现在就告诉你!”
佴钤殃一阵无语,侧身让她进来,房间内铺有一层薄地毯,总比她现在赤脚踩在冰凉的石质地板上要好。
九霜连忙把烛台放在桌上,待佴钤殃关好门转身过来,边迫不及待地开口:“大哥同三王子乃是多年之友,他们的习性也颇为相似。但是大哥有一点不同,他最是反感女子的接近,哪怕在十米开外也令他不爽,不过我嘛……”她有些顽皮又青涩地笑笑,摸摸鼻尖,接着说道,“唔,当大哥进了他的房间之后,切不可再去打扰他,尤其是女子,否则他会生气,手段很是残忍。所以无论有多么重要或者紧急的大事,都不可以去敲他的门,他可是谁都不畏惧的呢,也不受条款法令的约束。嗯,总而言之,大哥不可惹,哪怕是不小心冒犯了零王都千万不要冒犯大哥,你一定要记牢了。就这么多,告辞了。”
语毕,她一面打着哈欠,一面神游般的飘出房间,想来是睡到半夜猛然惊醒的,神志不清得连烛台都忘了拿回去。佴钤殃浅笑着摇摇头,轻轻吹熄了蜡烛火焰,又重新躺回了床上,闭目养神。
第二天清早,佴钤殃便携着轻巧行装,来到三王子千殁坠的住处莫殿门前。这时天才刚亮,她也不着急,耐心等候着,期望自己的早到能够给他一个好印象。
太阳逐渐升高,越发明亮,高悬在天空中,一夜未得安眠的她不禁身形摇摇晃晃,困意直将她眼帘往下拉。可是还没有等到殿下,她可不能闹出笑话,便竭力控制住身形,保持形象的端庄得体。
不消一会儿工夫,她的躯体软软地塌倒在行箱上,睡颜恬静无二。
一直隐在墙角阴影的人,终是走到了阳光下,唇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笑,又抬手对着房檐说道:“三王子?呵,千殁坠,这女子对你,还真是认真。这也好,不会影响我们的计划。”
房檐上一道黑影,乍一看还以为是座别致的雕像,终是动了动,纵身跃下,浮尘都未起,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那沉睡的人儿,冷声道:“启程。”
一冬收敛笑意,尊手隔空轻抬,佴钤殃的身体便悠悠地浮起,依旧是熟睡的模样。
前往——顾陵梓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