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斯羽站在他们身后，他们之间的对话一字不落的被她听进去。
惊喜？！
是啊，将孩子孕育出生是一个惊喜又幸福的过程。
“姑娘，你觉得哪件比较好？”准妈妈眼尖发现了叶斯羽，立刻把手里的两套衣服拿给她看。
怀孕的人，总是想和别人分享自己的喜悦，即使是只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
叶斯羽走近了两步，离的他们近了些。不知是否是他们脸上洋溢的笑容感染到她，她嘴角难得的也挂上了笑容。露出甜甜的小酒窝。
她有听见他们之前的谈话，脑子里顷刻间逸出一个想法，“既然还不知道宝宝是男是女，又难以抉择，若是可行的话，可以把这两件衣服都买了。”
那对准父母看着她诧异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她会有这种想法，许久，相视一笑，豁然开朗，“姑娘，你真聪明，我们都没想到这点，还在这争论。”
“老公，快！我们把这两件衣服都买了？”
“好，都听你的。”
叶斯羽看着他们将衣服递给导购，兴致高昂，准妈妈的手抚上自己的肚子，准爸爸也随即把手抚在了上面。
她心间流过一股热流，她听见自己说，“你们真幸福!”
准妈妈接过了导购员打包好的购物袋，对着她笑，“谢谢，你也会幸福的。”
本是一句礼貌性的回语，却把叶斯羽心间的暖流瞬间击散，看着他们相依而去的背影。
幸福？
幸福这个词，已经离她好远，找不回来了……
她咧嘴一笑，却是突然，嘴角一疼。她今天笑了好几次，只有这一次，细细麻麻的感觉，疼在嘴角，扎在心上。
连老天，都在告诉她，要面对现实。
“小姐，需要帮忙吗？”
叶斯羽转过身，看到导购小姐微笑的脸。
导购小姐被她看着，她没忘记是因为眼前这位小姐，刚才的顾客才买了两套衣服，嘴角的弧度弯的大了些。
叶斯羽走过去，在他们原本站的位置停住，衣架上，一排排的摆着短小精致的衣服，她站的这牌刚好是女装区，一件件粉嫩的颜色融入她的眼里。
一眼扫去，她抽出一件棉衣，白色的棉绒摸在手里柔滑舒服，看起来小而精致，叶斯羽在一瞬间，居然有想要把它买下来的冲动。
“小姐，你是来帮家里人买东西的？”导购小姐走上前问。
别怪她多想，叶斯羽这样的装扮，素白的脸上没有任何的粉饰，完全是个学生样，可她的神情却很专制，再加上她又是一个人来的。
她猜想，她是来帮别人买的，这样的情况，她之前也有遇到过。
叶斯羽手里的动作在听到导购小姐的话后，哽了一下。
她不再继续，将手里的棉衣放回原来的位置，空出来的一双手拧在一起，“不是，我只是……走错楼层了！”
话落，她逃也似的离开了那家店，那层楼。
她不敢回头，好似身后有洪水猛兽正在追着她。
终于，她下了楼，原先快速移动的步伐突然停下，生了钉一般，动不了半分。
所有力气都在方才那一刻被用光，她软的蹲在了地上，那双拧在一起的手此刻被她放在了小腹上，随着她的动作被夹在小腹与两腿之间。
黑色的短发遮住她的脸，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来往的人三三两两，没有一个停下脚步……
这个世界，可以温暖，同样，也可以薄凉。
*
叶斯羽打车回到日暮里时，天色已黑。
她下车，车子距离目的地还有一小段路，她只让司机停在了外面，天色晚了，在外忙碌的人都想早点回家，剩下的一段路，她自己走就好。
夜色黑的好似一块幕布，天空中，没有零星的闪烁，只有道路两边路灯发出的余光。
她像是习惯了，单薄纤细的背影在这黑漆的夜里走着。
约莫五分钟，走到五栋，安静的进电梯，上楼。
叶斯羽今天出门，并未带包，亦没带钱和手机，孑然一身，心空了，所有东西，在她眼里只是身外之物。
出门前，她只将钥匙放在了门外的地毯下。
叮得一声，电梯到达指定楼层。
她沉默的跨出电梯，走到门前。
弯腰，把毯子掀开，几秒后，她重新站起来，视线落在门上，斯羽并没有拿钥匙把门打开，而是做出了一个动作，曲起手指，拍打着门。
叶斯羽知道，隔着一堵墙的里面，有人。
因为，地毯下面，空无一物，而她这个习惯，只有一个人知道。
她的心不断的下坠，慕愠彦，他还是回来了。
她矗立在门外，等待。
楼道里很静，灯光是声控的，因为太静，倏然间暗下。
终于，一丝光亮从狭隘的门缝中透出来，门被从里打开。
叶斯羽像是不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光，眼睛被刺了一下。
不过，在对上一捋强烈的视线时，她的瞳孔骤然缩紧，迎上他的视线。
慕愠彦站在门内，而她，站在门外，隔着一堵墙的距离。
叶斯羽直视了他几秒，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不过……她在心里默念着，她又希望在他身上得到什么表情，她早已失去了幻想的能力。
她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
慕愠彦从里往外看，对面的身影太过抢眼，楼道暗黑，只有他身后的光亮，他依然能够清晰的看见她的脸，她的眼……眼里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消失的太快。
他的心安定下来。
叶斯羽已经撞开他的身，从玄关处走了进去。
慕愠彦面色黯淡了下。
他在上午去了医院，碰到了席天逸，一瞬间，他好像被硬物重重的撞击在身。上了车，他没有任何思绪，回过神时，才发现这条路，是开往日暮里的。
敛了下眼色，车子开到了楼下。
慕愠彦把车停好，算来，他已经有好几天没回来这里，从那次他摔门而去之后。
每次当他心稍稍软化，想回来看看后，随之而来的就是叶斯羽或冷然，或冷嘲热讽的表情。那股冲动，立刻被他压下。
叶斯羽需要的是席天逸，不是他……若不是今天在医院看到了席天逸，那股被他强硬压制下去的冲动破网而出，此时此刻，他也不会在这。
他打开门，站在玄关处，视线在房内转了一圈，没有看见叶斯羽的人，慕愠彦径直往卧室走去，脸上隐隐有了担忧，莫非，她还躺在床上，病还没好？
慕愠彦想起这段时间他居然一次都没回来，想起刚才医院里梦羽憔悴的脸色，脚步不断的加快，打开卧室的门。
眉宇一拧，卧室里，压根没有她的身影，被子叠放的整整齐齐，甚至看不出睡过的痕迹。他转身，把房间内所有的门都打开，寻找了一番，依然找不到叶斯羽，房间空洞的狠。
慕愠彦甚至以为，她又一次逃了，这个想法在他脑海闪过几秒，在看到放在客厅的行李箱时，顷刻间消散。
耳边响起了她在海城说的决绝的话——我签下手术同意书，你签下离婚协议。
步子一转，慕愠彦直接往玄关处走，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蹲下身子，将门外的地毯掀开，底下静静躺着一把钥匙。
眉色一挑，想起她之前和他提起，她出门总是容易忘带钥匙，后来干脆不带钥匙出门，把钥匙放地毯下，这样回来也不会被关在门外，既方便又实用，他想到她那时偷着乐的表情。
她总算还有一个习惯和之前是一样的。
勾住钥匙，套在手里，慕愠彦就这样把门关上。
*
叶斯羽进了门，尽力忽略身后的人，可她还是不争气，存在她视线里的各个位置，已经填满了慕愠彦的味道，那是种她怎样也忽略不掉的存在感。
她顿时感觉，那种跌落深处，见不到光的感觉又回来了。
心中只有一个声音，不断提醒着她——叶斯羽，无视他。
思绪，在一瞬间，被他打断。
“去哪了？”
慕愠彦走到她身后，森冷的开口。
斯羽没有转头看他，亦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往厨房走去，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后面依旧开口，声音已经踱上了一层冰，“吃饭了没？”
叶斯羽只见面前一个身影闪过，他已经走到了她前面，再出来时，他的手里已经提了个保温壶。
她看着他此番动作，眉头蹙着，不解。
慕愠彦走到餐桌旁，手里的保温壶放在餐桌上，被他拧开，“去厨房拿只碗!”
叶斯羽往两边望了望，才发觉他刚才那只话是在对她说，她又看了他一眼，见他仍在认真的继续手里的动作，竟真的往厨房走去，打开消毒柜，把碗和筷子都拿了出来。
习惯有时候真的是一个很可怕的东西，就比如现在，等到叶斯羽回过神，她早已将手中的碗筷放在了他的面前。
慕愠彦听到动静，看叶斯羽已经听他的话，把碗拿来，甚至还配了筷子。
他凝了她一眼，眼里有种说不出的情感，似满意，妥贴的把保温壶里的粥倒出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