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叶梦羽感觉整个人都要被震碎,怎么会这样,她的双眸骤然瞪大,却毫无一丝光亮。
这一刻,她真有感觉,她真的快抓不住慕愠彦了。
医院门口。
慕愠彦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来的,活了这么久,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自己失败的彻底。整张俊脸乌云笼罩着,好似下一秒,狂风暴雨就会一下灌流而下。
他突然一下子就明白,叶斯羽为什么会那么恨他。
他对叶斯羽而言,成了什么?
……
暮色。
日暮西沉,呈暮色。
天色还不是那么的暗,可酒吧街的人流量已经逐渐多了起来。
暮色酒吧门外,极烈的车速在空中撕裂而来。
……
更衣室。
那安刚把身上的便衣换下。整个更衣室十分安静,除却她一人,再无人影。她和席天卓的婚礼,也可谓举办的盛大,所以,暮色里,大部分的员工,都是知道她的,因为她的身份,也注定,她们不会和她走的太近。
那安似乎也习惯现在的模式。
换好身上的衣服,转身,走了出去。
“等一下。”
身后,有声音喊住她。
那安停住脚步。
女服务员走了上来,眼神忐忑的望着她,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她:“……卓少请你拿酒过去。”
那安似乎看出了她的惶恐,安静的点了点头。看着女服务员离开的背影,她的眉心蹙了起来,席天卓一早就知道她在这里工作,那安也曾担心过,因为他们现在的关系,他可能会用一些手段,让她不能再这里工作,可他没有,甚至,连她来酒吧,有时候,他都是不知道的,怎么今天,会突然让她拿酒过去?
……
包厢里,不带任何的音乐声,一扇门,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唯一剩下的,只有酒水倒落在酒杯微小的声音。
席天卓透过酒杯的透明材质,看着里面棕褐色的液体。指尖,亮起的烟光,随着他的动作忽明忽暗的在空中荡着。须臾,他拿起了酒杯。
砰!
一声巨响,将他的动作停止。
席天卓蹙紧了眉心,在看到来人时,不由得怔了怔。
他动了,酒杯抵在唇上,喝了一口,“今天怎么来了?”他看着突然出现在这里的慕愠彦。
几米之外,慕愠彦站在包厢的门口。黑暗中,压根看不能透彻的看到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的脚步动了,往包厢里走了进来。
须臾,他站在了席天卓的身边。
席天卓不知怎么的,今天情绪不高。喝完了手里的酒,着手,又拿起酒瓶。
“喝酒!”他倒了两杯酒,只拿了一杯,剩下的一杯,移向慕愠彦的身边。
酒没有动,动的,是人!
猛,快,激烈。
当慕愠彦一把拽起席天卓时,当拳头毫不犹豫的落下时,他的脸上,终于有了狠戾的表情。
席天卓完全没有预料到,被他一个拳头打的猛的向后退去,只不过,慕愠彦紧攥他胸前的衣服,以至于,他退了几步,又停住了,接着,又是重复的拳头,疾风一样的往他脸上砸去。
席天卓猛的用手截住他的拳头,“慕愠彦,你疯了?”
“我疯了?”
“我是疯了!”
他像是自说自话,“如果有可能的话,我恨不得一拳打死你。”
席天卓看着他一张阴沉沉的脸,拳头也开始捏紧,下一秒,挥开慕愠彦的手,也一拳往他脸上打去,毫不留情。他声音岑冷,“这拳,我还你,你以为,我就不想揍你?”
两人以着极冷的面孔对望着,脸上都挂了彩,身上同样的蕴满了怒气。
“叶斯羽!”慕愠彦提着声,“你早就知道她怀孕,为什么不告诉我?”
席天卓怔愣了好几秒,目光凝在他的脸上,“你,知道了?”他的声音平复下去。
随之,冷冷的一笑,“是,我知道。”
慕愠彦倏的松开放在他衣服上的手,“你知道,为什么从来没对我提起过?席天卓,你当真为了救叶梦羽,丧心病狂到这个地步?她当初可是怀着孕啊!”
那是一条活生生的命啊,他怎么能够就这样放任?
席天卓没有整身上的衣服,勾着带血的嘴角,冷漠的开口,“对,是,我丧心病狂,我承认,知道叶斯羽怀孕的时候,我的确更加担心她不肯手术。”
“那你呢,你就没想过你的问题?”他舔着嗜血的唇,“慕愠彦,你可别忘了,身为她丈夫的人,不是我,她怀孕,你会一点都不知情,嗯?”
他的一番话,轻易的让对面的男人的怒火倏的又升腾起来,“所以,你认为,是我故意的?”
席天卓看着他,冷冷的笑着,而后,退开几步,弯身一把拿起茶几桌上的酒杯,就着嘴角的血,喝下去。
“至少在之前,你对叶斯羽所表现的,一直是不屑的,你一直爱的是梦羽,不是吗?”
“……”
慕愠彦突然没了声音,是因为,他压根,没理由反驳他的话。他说的,都没错!
他最该怪的,最该恨的,不是别人,不是任何人,而是他慕愠彦,是他自己。
慕愠彦笑了,为他之前愚蠢的作为。一把夺过茶几上的酒,堵上嘴,猛的灌入。烈酒入喉,灼烧着他。
一旁的席天卓望着他的表现,没有阻止,而是静默的喝光酒杯里的酒,手,死死的捏着酒杯,仿佛要把被子捏碎。
他当然知道,以慕愠彦的为人,是不会在知道叶斯羽有孕的情况下,还要求她去给叶梦羽捐骨髓,唯一的可能,就是,叶斯羽没有告诉他。
席天卓当初有过犹豫,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他,那是他那时候,最挣扎的一段时间,甚至比叶梦羽的手术,更让他难以入睡,就在他打算告诉慕愠彦时,他突然联系不到他,后来才得知,他那时,压根不在明城。
他有试过用其他方法去联系,可,依旧无果。
而后发生的事,是他自己都难以预料到的,叶斯羽流产了。
席天卓不知道,她流产到底是怎样的情况,只知道,是在她是去找他哥的路上,发生了车祸,不幸流产,连挽回的余地都没有。
那几天,叶梦羽身体已经严重病危,而叶斯羽又是流产那种状况,压根不能进行手术,他心里,十分焦灼,可,对于那个状况,他压根做不了什么,即使做了什么,也是无济于事。
到后面,叶梦羽找到骨髓,顺利手术,再到手术成功,席天卓的心,已经高兴到飘飘然了。
也是后来,才知道,叶斯羽的离开,她走了,走的无声无息,若是说还有留下什么痕迹的,那么,就是给慕愠彦的那纸离婚协议。
席天卓见过慕愠彦当初的那副样子,他终于知道,他到底遗落疏忽了什么——慕愠彦,如果对一个人再没有感情,又怎么会,和她在一起三年。
他也懊恼过。
如果……当初他没有犹豫,事情,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慕愠彦依旧对着酒瓶猛灌酒,他终于看不过去,狠狠的甩开酒杯,玻璃在地面上发生裂声,碎了一地。
“够了,别再喝了!”
他不为所动。硬是把一瓶酒给喝完了。
“你认为,你这样做,有用?”席天卓看着他,讽刺道。
慕愠彦喝完了一瓶酒,可他没醉,相反的,越来越清醒,他的眼睛,已经被酒精染成了猩红色,他放下空酒瓶,很轻,又很重。
“没用,当然没用。我做不到把她的孩子还回来,我做不到,让她不恨我,我更做不到……”慕愠彦不说了,对上席天卓的眸子,“有烟吗?”
他看他,他知道他有。
席天卓拿出一根烟,将烟头点燃,火苗在空中划过的一瞬间,就像是希望一层层的被燃起,又不过几秒,便迅速的熄灭,破灭。
这是不是就是她那时候的心情,一次一次的燃起希望,却一次一次的透彻失望。
——叶斯羽,我是不是做不到,让你重新爱上我了?
……
砰!
又一声闷响,打破了这里发生的一切。
这一声,似乎比之前的那次,更加的震耳。席天卓愠怒微起,如果说刚才还能忍受的话,这一刻,这个声音,似乎是给了他一个可以发泄的理由。
“谁特·么……”
话还没有说完,他的目光在看向来人时,硬生生的给憋了回去。
他怎么就忘了,刚才自己下过的吩咐!
纵使是那么昏暗的环境,那站在门边上的,不是那安,还有谁?
那安手里拿着酒,径直走进来,将酒放在茶几上。
“不好意思,打扰了,你们继续。”她说着话,声音没有一丝波澜,而后,身子已经转过去。
“等等。”
“卓少还有吩咐吗?”
“你,都听到了?”
……
“是。”那安扭过头,“所以,你要怎么封住我的口,杀我灭·口吗?”
“你!”
席天卓看着他,找不到任何词去回复她。黑暗中,她的神色,难得的淡漠,竟隐约,能从中看到一丝叶斯羽的影子。
那安离开了。
带来的酒,没有再动。
包厢里,只留下,满室的烟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