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习是你们唯一的出路, 凯奥斯军校为平民偿地提供了向上走的可能性。你们原本可以跨越出身的差距,在这里与贵族子弟们汲取同的识,直到超越们, 战胜们, 再亲手将公正的事物逐一纠正。”
片刻, 黑发青年双手捧着咖啡, 坐在室的一隅。
几个石头块儿一的少年少女,神色各异地站在的面前,要么撇着脸, 要么低着头, 要么嘟着嘴。
“但是你们却丢掉了奋斗的机会, 像要到糖的小孩一哭闹,要求军校为你们把一切规则优化到理想状态。”
姜见明抿了一口咖啡,轻重地道:“这是错误的,你们现在的哭声毫价值,没人会听见。”
凯文扭着脸, 表情甘地盯着地板,颗拳头攥得死死的。
少年的头顶忽然拍了一下,是苍白修长的手掌。
姜见明:“想吃糖,请先学会自己赚钱。”
凯文猛地抬头, 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骂道:“贪财鬼。”
“你这种家伙, 就算在军校学出了识又怎么, 贵族给你扔几枚铜钱, 你就会凑上去巴巴的舔人家鞋子吧。”
刚刚第一局结束,失魂落魄,自人差距天大, 遂摇头打了。
瞬,黑发青年脸上露出了毫掩饰的遗憾之色。
这让凯文心如死水地意识到件事:
眼前的这家伙,是真的很想喝咖啡。
但也是真的想自己花钱买。
最罗海实在看下去,又或者是觉得太丢脸——终究给买了咖啡。
还专程订了个运输人机,从亚斯兰图书馆旁边的那家咖啡店里直接送过来的。
姜见明喝到了久违的甜奶咖,如今心情大好,根本计较凯文的恶言恶语,挥挥手让小孩们走了。
等凯文几个学生一走,偌大的战术室里就剩下姜见明和罗海个人。
天色早就暗下来了,今晚月色格明亮,树叶的影子缀在模拟战机的金属壳上,像一副精致的简笔画。
罗海招呼一声:“走吧,饭点过了。去食堂吃的话,晚饭也算我请,过需要事先好,只有青菜和粥。”
“罗员。”
姜见明却摇头。没有挪动步子,背脊挺直地站在那里,双手还捧着咖啡:“现在小朋友已经走了,该请您解释清楚怎么回事了。”
黑发青年眉眼认真,“我在凯奥斯军校五年,没有听过会有贵族子弟欺压平民的事件。”
“你是生气了?为了凯文?”罗海员那张严肃古板的脸孔露出一丝意,很快转成微可查的笑意,“刚才吓唬学弟学妹的话是得很漂亮吗?”
姜见明面改色:“交住宿费而已。”
总能让这些幼稚的少年少女们去和贵族势力以卵击石,也能看着们搞这么愚蠢的罢课来威胁军校。
但是那头敲打完,这头该有的问题还是要解决的。
凯奥斯军校算是半个皇家势力,按理来没人敢在这里撒泼。贵族的名头看似厉害,其实也有少顾忌,就像布兰登,踩上脸了也敢当街释放晶骨,正是为害怕落人把柄。
可是如今,居然会有军校内学生之的欺凌?
姜见明走到罗海身前,低声道:“员,是帝国……将有什么变动吗?我感觉到亚斯兰整个星城的氛围有些反常。”
罗海深深地看了一眼。
“先去吃饭,回职工宿舍再详细。”
……
夜晚九点,凯奥斯军校职工宿舍。
“立储。”
罗海忽然没头没脑地了这么一句,随喝了一口粥。
“什么。”姜见明怔住。
们最也没在食堂吃,而是打了份饭菜回到房,关好门窗,一边简单吃晚饭一边话。
罗海又夹了一筷子青菜,面容肃然:“大半个月前,皇帝陛下公开许诺,会在的寿诞大典上,为我们的帝国选出下一任君主。”
“现在整个帝国的神经在为了这件事紧绷着,尤其是身为帝的亚斯兰……”
罗海道:“对于帝国现在贵族与平民派的境况,你应该有些了解吧。”
姜见明半晌才回神,捏着筷子:“……是的。我道……一些。”
想起那个在小型星舰里的晚上。
床头灯,棉,枕头……加西亚躺在的身边,眼眸深邃地盯着的侧脸,有意意地脚勾着的腿。
皇子卷发微乱,像只优雅又倦懒的大猫猫。
“现在的帝国贵族大体为三类。”
姜见明则手抚着的背,随意地想到哪哪:“一类是所谓招安贵族,也叫旧贵族。大帝当年推翻旧帝国的时候,曾许诺给投降的贵族们保留一定地位,以此拉拢了大批势力。”
“第二类是功勋贵族。跟着大帝打天下建立新帝国的那些人,自然得到了应有的封赏。其的功勋突出者,得到额的荣誉头衔。”
“最一类,则是由我们当今的陛下开始封的荣誉贵族。皇帝为建立特大功劳的平民赋予贵族头衔,这些人也称作新贵族。”
而在这个母校的夜晚,姜见明面对昔日的员陷入沉思,自言自语:“新贵族……和旧贵族。”
功勋贵族是实打实的开国军功在身,同时人数较少,属于“一般来惹事”且“一般来也没人敢惹”的那一撮。
所以多年来,帝国主要的矛盾,还在于旧贵族与新贵族的对抗,白了也就是贵族与平民的对抗。
而这对抗局面的形成,又跟当今的皇帝陛下有关。
那是新帝历元年,在亲手葬送了黑暗混乱的旧帝国之,凯奥斯大帝做出了一件什么人没有想到,也根本敢想象的事情。
没有任何先兆,在自己的加冕大典上,将麾下的一名女将军过继为义女,而立为次任储君。
好笑的是,大帝少年英才,加冕时年轻得过,只有二十五岁。这位名义上的“义女”将军,反倒比大帝年长岁。
女将军的名字叫林歌,歌谣的歌。出身废弃的旧蓝母星,生父生母,一只眼睛还是瞎的。甚至在得遇陛下之前,十几岁的少女,大字识几个。
来在亚斯兰统帅麾下跟随大帝征战,林将军脾性桀骜驯,言行粗鄙随性,拘小节到有时像个赖。
真论起来,那是贱民的贱民。
大帝硬生生把这么个贱民,安放到了帝国最尊贵的位子上去。
这一招,旧贵族们全傻眼了。
们还等着以新帝的承诺为依仗,继续作威作福。结果年轻的帝王兑现了承诺,却同时把一个出身低贱的女子放上了帝位。
加冕大典上,女将军行至大帝面前,红袍铁甲秾丽极了,像一朵染血牡丹。
冲大帝笑嘻嘻道:做陛下义女倒是可以,但臣愿更名改姓,陛下恕罪,您的姓氏可太吉利了。
凯奥斯,意为混乱。
要吉,确实有点吉的味道。
全场寂静,吓得没人敢喘气。
直到大帝颔首笑,可。
就这么一个言行举止疯疯癫癫的储君压在头上,旧贵族们敢放肆,只待观望几年再。
料大帝英年驾崩,新帝继位,并未将铡刀落到旧贵族的头上,反而换个策略,封了大批平民出身的新贵族。
新旧派贵族互相牵制,皇帝又在高处施压,帝国就这么维持了几十年的安稳。
安稳持续到今年冬天。
罗海:“皇帝陛下虽年已九十,但别子嗣,连配偶没有。下一任储君会是什么人,会是什么身份,谁法预料。”
冬夜萧索,月明如璧,职工宿舍内静得能听见窗风吹枝叶的声音。
姜见明摇头表示信,轻声道:“如果完全法预料,怎么会闹僵成现在这。”
罗海望着:“……你就算道了又能怎么?这是我们能触及的层次。”
姜见明:“员,至少我想道。”
罗海于是苦笑起来:“陛下的御意谁敢揣测,但是纵观多形势,有可能成为储君候选的,确实是有位。”
“首相大臣,劳伦阁下。”
“兰斯家的年少家主,奥德利.兰斯。”
“……”
姜见明低眉抿唇,若有所思。
罗海:“位是旧贵族出身,但是所代表的派别却相反。”
“劳伦首相是当年第一批投靠大帝的旧贵族,是平民派,曾多次在公开场合高呼应当彻底废除贵族制度,实现真正的人人平等。”
“而兰斯家主虽然本人品行正直,却十重视家族的荣誉与传统,是折扣的贵族派拥护者。”
“现在,新旧派觉得形势已经逼到了‘赛点’。陛下的意志,帝国未来的走向,就要看下一任储君究竟是什么人了。”
“好巧巧,晶人种保护协会也准备趁乱闹上一把,把残……咳,晶人的权益也提上来。以上这些,大概就是你感觉到氛围反常的原。”
罗海长叹一声。
“麻烦啊,大麻烦。论次任储君是劳伦阁下还是兰斯阁下,们的威信压住另一派。必然有人要闹起来。按陛下的脾气,多半会采取暴力镇压的式,流血能避免了。”
“除非……”
啪。
罗海的声音停顿了一下,员低下头,讶然看着滚落在地上的筷子:“你怎么了?”
姜见明弯腰捡起来,黑发遮住了的脸色:“抱歉,手滑了一下。请您继续。”
“……”
罗海沉默一秒,续上了刚刚的那句话:
“——除非我们昔日那位惊才绝艳的皇太子,莱安.凯奥斯殿下,能够死而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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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鲨基地的星舰内。
首领的身姿沉在黑暗里,这位银发蓝瞳的年迈者缓缓平举双手,那是一个迎接的姿势。
“请您前往帝国,以莱安.凯奥斯之名,重回储君之位。”
黑色的长衣随着的动作发出布料摩擦时独有的细响,这又与首领的尾音一起死寂吞没。
的身就是舰桥,黑色的宇宙流动在玻璃舷窗上,宛如一个巨大的,巨大而苍凉的旋涡。
加西亚皇子站在首领面前,微昂着头,糅杂了星空与黑暗的旋涡就在那双翡翠眼瞳的底处越陷越深。
咚……咚,过的安静,让恍惚听见了自己胸腔内器官的搏动。
“我很好奇……”加西亚忽然低笑一声。
“就算我在这里答应下来,你们就真的敢让我站到民众之前?”
皇子往前迈了步,逼视着首领,右手攥紧了自己心口的衣衫。
“你们就怕,我在立储大典上,在皇帝寿宴上,在白翡翠宫的殿堂或者任何什么地——”
的目光带着暴戾而阴森的攻击性,近乎恶意地缓慢道:“出你们黑鲨基地是个什么东西,你们‘造’出来的我又是个什么东西吗?”
“这并重要。”
首领为所动,重复道:“请您前往帝国,以莱安.凯奥斯之名,重回储君之位。”
“如果这对您来实在法接受的话,那么,请您先做第一步——前往帝国,面见陛下。”
加西亚:“如果我?”
首领微微躬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黑鲨基地永远会,也没有那个本事强迫您。”
“三年前您能离开我们,前去银北斗第一要塞。现在也一,如果您拒绝,机甲斩彗星就在您身上,您可以随时前去任意地。”
加西亚扭头就走,肩上的披风扬起一道弧线。
没有回头,再多看首领一眼。
咚……咚,血液似乎隔着耳膜沸腾。
恶魔的爪牙悄然攀上,发出蛊惑的呓语。
以莱安.凯奥斯之名……
大踏步走下舰桥,穿过星舰内部的通道,周围人,头顶与脚下的感应灯正散发着柔和的淡淡白光。
加西亚的面容动,唇角却绷得很力,似乎死死压制着自己的情绪。在的瞳孔深处,暴怒的火焰越烧越旺。
以莱安.凯奥斯之名……!
的步伐没有停,手指猛地一屈,晶骨倏然从双肩刺出,横扫乱打,噼里啪啦炸碎了一路的感应灯。
呜呜——……警报声嗡鸣,过道闪了闪,彻底黑了下来。
只有爆炸的星点火光在发亮,淡淡的黑烟自向前吹。
加西亚闭上眼,听着自己的脚步声,在混沌的黑暗抚上了手腕上的小机器。
……。
皇子睁开双眼,眼神没有一丝温度。
将手指从腕机上挪开。
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想到姜?
,可以在这种时候把通讯打过去。
可以在白天数次催促对的回复,可以拉下面子道歉哄人,也可以在通讯里亲眼盯着残人类把图谋轨的恶徒踩在地上才罢休。
归根结底,那只过是有义务确保自己的下属官的安危罢了。
但必可以在自己情绪失控的时候与姜见明联络。
为一旦如此,那岂是很像——
加西亚的面容上闪过一丝微妙的神色。
很像自己在想念,在眷恋。
甚至在脆弱地向寻求慰藉一?